第五卷 跋之章 終究是,得了天下失了他!  第一百零四章 孤寂之王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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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女在後麵大膽偷窺了一眼,張開的嘴久久沒能合上,畫上那個紅衣笑顏的男子,實在是太過美貌妖冶,大字不識一個的她隻能拿傳說中的天神宓妃來作比喻。
    手指輕動,將畫略微揚起,畫中的人仿佛間便似活了一般,他又看到了那極熟悉的一幕,開得爛漫到刺眼的紅花樹下,身穿紅衣的他回身回眸一笑——
    心一動,他伸手去觸,卻撫上了平坦的畫像,幻像消失,畫還是畫。
    陵風陡然就是一聲長歎:“流雲——”
    一個聲音在心裏再次傳話:“結束了,都結束了!”沉寂而滄桑。
    “不,沒有結束,他們還有十年之約,流雲不會真的離開我!”陵風在心裏大聲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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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陵風被眾推即位後國號不變,字夕風,後世史書記載為夕風帝。
    帝都在曆經一場血的大清洗後七王就剩陵赤兩族,十大門閥全部消亡殆盡,那長達兩個月的屠殺,那一場空前盛大的婚禮,明和殿的炸崩,上古神殿前的修羅戰場,死傷了帝都幾乎所有主宰權勢的力量,赤王亦死。
    赤然當時被陵風救了出來,陵風曾承諾過她定盡力護她周全,自然說到做到。
    自親眼見識到了流雲的真麵目和他與陵風的絕世之吻後她就什麼都死心了,國務大人為他兒子來提親,她連那貴族公子的介紹帖子都沒翻就答應了。
    夕風帝為帝三載依然單身,朝中眾臣心中各自明了,那一年那一場絕世之吻絕世之戀他們記憶尤深,群臣都由心慶幸,那個容傾天下的雪族男子幸好是失蹤了,不然還指不定會發生什麼毀天滅地的大事呢。
    開始三年是沒人敢給這新任的夕風帝提及立後之事的,但時間久了,這個問題難免要擺上日程,成為一個實實在在的嚴竣問題。
    然而,麵對這個問題,夕風帝比誰都放得開,他隻放出一句話就擺平一切,朝堂之上,麵對百官,他高聲宣布:“本帝已有結發之約,將終生不會再娶,凡在朝之人,誰的能力人品好,吾就封他儲君之位。”
    這話一出,就沒人再提這立後一事了,因為以帝君的意思,是誰都有可能成為下一任帝王人選,他們自然樂得夕風帝終身不娶,一生無後。
    又是一個飄雪的冰冷寒季,帝都大雪傾覆,所有的歌舞繁華,金壁輝煌全部被掩埋。
    身著飛翼王袍,戴著玉雪冠的年輕帝王獨自立在高高恢宏的城樓上,任高樓的寒風灌滿他的寬廣長袍,任凜烈的天風飛起他的墨色長發,抬頭仰望天空,看紛揚的雪花從無盡的蒼穹飄落,看雪花在風裏和著梅花瓣起舞,慘烈的白和妖豔的紅,漫天漫地,竟配合得如此驚心動魄。
    透過重雪,他可以看到西部馬踏戰場上一身戎裝的流雲,他持劍縱橫的嘶殺,他可以看見北之極漫天極光下神色如夢的流雲,他伸手輕輕觸摸自己的容顏,他可以看到持劍抵上他胸膛的流雲,最後卻反手刺向他自己,他可以看見漫天紅花中回眸一笑的流雲,伸受接過那一捧殘敗的桃花。。。。。。
    流雲不在身邊的日子,他總是反反複複,一遍又一遍地回憶,無法抑製地思念,這已成了他處理國事外的唯一事項。
    所有人都說他是曆史上最好的一個帝王,卻沒有人知道他是曆史上最孤獨寂寞的一個帝王,仿佛又回到了以前那些征戰戎馬的歲月,他總是批閱奏章到夜三更,處理國事到忘記進食,
    白天,他一個人,晚上,他還一個人,因為他沒有立後納妃,卻總是孤枕難眠,孤單的身影映在空廣的大殿地麵,身邊人那麼多,卻無一人作伴。
    有時處理國事到很晚,他還要坐到殿頂發呆,看星光灑落如織,風從遠方帶來了梅花的花瓣,他捏在手上,便會想像成他額間的三瓣緋豔。
    十年之約,於他來說,這是多麼寂寞漫長難挨的等待——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總是一遍一遍地夢見流雲,時而夢見他忽然出現在他麵前,時而夢見他在雲水中行走,時而夢見他躺在一個冰封世界裏,然後,他總是叫著他的名字驚醒過來,思念如潮,就再也睡不著。
    空廣的大殿,寬大的床鋪,卻不及他們在天國住宿的小客棧溫暖。
    某一天他忽然想起去他曾住的月華殿,那裏的一幾一物都還保持著流雲最後離開時的模樣,纖塵不染,他讓人每天打掃,可是,站在那裏,跟大殿裏的空蕩沒兩樣。
    沒有了居住的主人,再大的繁華宮殿都不過是座空城,而他就在這座空城裏單獨飛奔。
    處理國事的忙碌,時間久了,他便能體會到曾經流雲那樣機械式的高效運轉,因為這樣可以減少內心那無盡的思念,越忙就越沒時間去想這些,所以他開始像流雲一樣日夜繁忙,總是一天的國事下來,他還要批閱奏折到深更半夜,然後直接困累得趴倒在案台上,隻是身邊再也沒有心細如發的小淺為他熬一盞養生粥,適時覆上一件裘衣。
    大夕在他的治理下步步繁榮,不過三五年便成就盛世,後世使稱大夕盛世。
    而雪族,自盡數回到山高萬刃的神奇嶺之後就再也沒了消息,徹底與世人隔絕,帝都的王候貴族也逐漸適應了沒有那些美豔雪奴歌舞作樂的日子。
    玉城在令狐飛羽的管轄下一片繁榮,那裏成了中州人的集中地,無數從中州渡境而來的商人帶著中州的特產在玉城做買賣,聽說中州戰亂已平,很多流民都開始牽兒攜女的回去了,令狐飛羽卻執意留在那裏,不知是貪戀這城主之位還是別有原因。
    西荒的蠻國雖說休養了六年也回複了元氣,但懼其風雲之名,再不敢舉兵過境半步,人人談風雲色變。
    因著曾經風雲的息心管治,如今邊境蘭翎城的繁華僅次於帝都洛翼城和玉城,那裏的人們每每每談起風雲少帥的戰事便滔滔不絕,仿佛他們真的親身曆經過每一場戰事。
    那些諾而其各部族在內北漠紮了根,他們每年都會派出一個首領代表來帝都朝貢,誠心臣服大夕感謝風雲,還派出他們族的公主與帝都貴族和親。
    在陵風二十五歲的時候,為帝四載的夕風帝再次站在埋葬父皇和族人的王陵前,他一身的飛翼王袍,頭戴玉雪冠,儼然一代王者風範,幾載的歲月沒有改變他的柔美容貌,卻多了幾多滄桑,他開始愛吹流雲常吹的那首《浮生夢》,吹的曲裏也少了以前的綺麗繁華,多了流雲的滄桑。
    屈膝跪地,許多年前至十幾年前的往事一幕幕浮上心頭,父王歡欣的笑臉,興奮地說:“風兒的病這下有救了,有救了。”想起父王,他的心就狠狠地刺痛,幾年前那個長達十幾天的惡夢再次縈上心頭,他夢見他回家,他夢見父往死,血,全都是血。
    不知何時,他的記憶裏,竟然全都是傷痛往事——
    當著帝王的日子過得比水還淡,一天,一個月,一年,四年,竟然都過得沒感覺,跟與流雲戎馬征戰的轟烈歲月完全相反,唯一的差別就是距那個十年之約,越來越短了。
    十年之約!十年之約!
    我的流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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