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劫之章 時間到了,劫數的轉輪已經開始! 第九十五章 刺向心口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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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發隻在轉瞬之間。
然而,刀劍中心的那個紅衣男子卻是半分驚駭神色也無,嘴角甚至還扯出了一抹滿意的冷笑,雙臂一張,身上紅衣盡裂,化成無數的碎片,而每一片碎片都像利箭一般擊中每一麵暗器。
“不自量力。”流雲冷笑。
猛然,千年不倒的明和殿在外麵的一聲巨大轟炸雷響中轉瞬便要坍塌。
人群驚叫,驚駭,驚慌,四下逃散!
似是早已料到這一切一般,很多人不驚不慌,逃得飛快。
流雲冷笑未停,一拉令狐飛羽往外疾竄,轉瞬內就掠出十丈外。
那一瞬間傾塌的大殿不知埋葬了多少還未來得及逃生的人,驚呼哀嚎聲都淹沒在廢墟裏。
戰場轉移,便到了上古神殿前廣場。
那裏,早已潛藏了幾百高手,兩人一落地,箭雨就疾射而來。
陵風在箭雨落下時閉上了沉重的眼眸,知道又將是一場大血腥的殺戮。
睜眼之時,那一場空前盛大的刺殺已經落幕。
後世《戰記史書》隻有很抽像的描敘,當日參加那一場盛大婚禮的人死了大半,明和殿炸崩,上古神殿的前廣場成為修羅地獄,一場婚禮之亂消亡了帝都裏所有權貴官宦,幾乎就要成為一座空城。
這是一場可怕的黑暗殺戮,那個人,不把大夕人殺盡看來是不會罷休的。
陵風當即主持大局維護所有人撤逃,分別以國務大人,暗月,等剩下嫡係貴族各自領軍撤出帝都。
為了攔截流雲的殺戮,陵風拔過屬下腰畔的佩劍挺身迎上。
當時,偌大血屍廣場,流雲,陵風兩人形成對峙。
流雲的劍就停在陵風胸前半寸。
“你隻有殺了我,你才可以殺盡大夕子民!”陵風看著他,蒼白如雪的臉在寒風裏揚起,阻攔的身軀荏苒單薄卻挺拔如柱,從嘴裏吐出堅定如鐵的話語。
流雲,你隻有殺了我,你才可以殺盡所有大夕人!
我絕不允許你這樣殺戮下去!
你有你的守護,我有我的守護,我不能看他們在我麵前死去而無動於衷!
大夕欠雪族的這樣難道還沒還夠嗎,雪族都已經回歸了,你難道就不能放下心裏仇恨?
我做的這一切都算什麼,徹徹底底的利用,為他人作嫁衣裳?
流雲,我算什麼?
那一刻的痛,在心裏,撕心裂肺——
風極猛,刮得在場之人衣衫獵獵。
玄色的披風和著發絲颯遝起舞,筆直的長劍在風裏隱隱顫抖。
你隻有殺了我,你才可以殺盡所有大夕人!
這柄劍,隻要再往前遞進幾分,他就沒有任何阻攔。
“不要,少主——”
“流雲,別。”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令狐飛羽和小淺雙雙請求。
很久很久,那一劍,都沒有刺進去。
這一劍,他刺不進,無論如何都刺不進。
這個人,不是別人,而是陵風。
其實,劍尖已經抵到了衣服上。
雪白的裘衣,衣襟處一隻繡工精巧的比翼鳥在風裏飄飄欲飛。
比翼鳥向來成雙,可這卻是單隻。
他記得,他曾送他一件裘衣,衣襟處,繡著對應的另外一隻比翼鳥。
他說他肌膚冷,怕他寒!
想到這裏,流雲心裏就一陣溫暖,想起他曾在他的懷裏靜靜地不知取了多少次暖。
殺氣在不知不覺中降低,消失。
“嗬嗬。”奇異的笑聲再次響起,在他耳邊發出‘衷告’:“還不動手,你還在猶豫什麼,你不殺他便是他毀了你。”
心裏的殺氣無形中就加強了,垂落的劍陡然再次挺直。
這一次,好像並不是受他的控製。
“少主,你不能對主人動手,求求你,求求你!”小淺噗通一聲跪倒劍下,發出懇求,頭在地上磕著,幾下就磕出了血來。
令狐飛羽一點點地拉離他持劍的手,雖然陵風是他的情敵,但不管怎樣這都不是他的錯,這樣對他太過了,真的——太過了。
一片鮮血自白衣上泅然開來,原來,劍竟在不知不覺中刺進去了一小截。
流雲發現的時候陡然就是大驚,唰地一下倒退,他驚恐地發現,自己心裏有一種強烈的殺戮欲望在抬頭,而這種欲望在他殺人的時候被無限放大,越來越無法收手。
“殺了他吧,殺了他吧,殺了他就可以殺盡所有你想要殺的人。”無比蠱惑的聲音再次傳來。
“殺吧殺吧,所有大夕人都不配得到你的饒恕,不要猶豫了。”喋喋不休的厭惡聲音。
“住口,閉嘴!”這聲音讓流雲無比暴怒,無法抑製的暴怒:“你滾,我不要力量,滾!”
向來冷靜淡然的他每次隻要一聽到這個聲音就由心而生出無法言喻的厭惡和暴怒。
乍然看到流雲抱頭徑自大罵著聽不明白的話,所有人都莫明其妙地慌了。
這一刻的流雲,太過駭人了,他們從來就沒有看過他這樣表情過。
“流雲,你怎麼了——”陵風不顧危險地上前將他擁住。
“你不殺他他便要毀了你”
“你不殺他他便要毀了你”
“你不殺他他便要毀了你”
厭惡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到最後就全是這一句。
“滾——”暴怒中的人厲聲大喝,似在極力想將這個討厭的聲音驅走。
“我是不會滾的,如論如何都不會離開你,就是死也是死在你的手裏,你若要殺那就隻有先殺了我。”用盡全力的將他擁在懷裏,白衣男子嘴裏吐出的話痛苦卻堅定。
那一刻,看到這一幕的所有人都忘記了奔逃,都被驚在了原地,萬分震驚地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切。
小淺仿佛是呆了,額頭的血一滴一滴地滴落卻不知道疼痛。
主人對少主的愛,竟是深到了如此地步,恍惚間她就想起了兩年前的那一日,主人說:“我隻想好好愛他。”
主人說“我會助他奪大夕天下。”
主人還說:“請你幫我保守今天的密秘,我會盡力幫他保守這個密秘。”
還記得主人說那話時的表情,麵容柔靜,微微笑著,眼中是看淡一切的釋然。
主人對少主是傾盡一切的愛,不計後果的愛,全力的付出。
眼淚不知不覺就落了下來,小淺俯在少主腳下訴說著:“少主,你不能殺主人,主人那麼愛你,主人早就知道了你的身份可是卻叫我瞞著不要告訴你,暗裏又不知為你做了多少,就這一點,你不能對主人下手,千萬不能。”
“殺了他,殺了他!”
“殺了他,殺了他!”
蠱惑的聲音漸漸不耐煩起來,帶著憤怒的殺氣,將他的腦子灌滿。
長劍一震,自動跳到他的手上,嗡嗡作響,催發著體內那股無盡的殺戮欲望。
“你隻有殺了我,你才可以殺盡大夕子民!”
“你不殺他他便要毀了你”
“流雲,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流雲。”
蒼白的臉在眼前放大,壓上他的唇,熟悉的吻,熟悉的氣息。
絕望而滯息的吻,他緊緊抱著他,用盡全身力氣的吻和擁抱,或許,隻有這樣才能平複此刻狀態極度崩潰的人。
靜,極靜。
沒有人驚呼,沒有人嘲笑,沒有人唾罵。。。。。。
所有人,都被這樣的情景震住了,眼睛睜得大到不能再大。
修羅戰場裏,風雲天下的兩個絕世男子,在眾目睽睽之下緊擁而吻。
世界仿佛靜止了。
空氣不再流動。
所有人停止呼息。
血腥味盡數消散。
持劍抱頭的黑衣男子。
緊擁長吻的白衣男子。
一黑一白。
一白一黑。
強烈的對比。
仿佛是一個地獄惡魔。
一個天上謫仙。
明明是截然相反的兩個極端,明明有孛倫理,不溶於世。
可是在場之人卻沒一個人覺得這樣是錯的。
“走開。”知道腦子裏麵那個催發著強烈殺戮欲望的魔鬼就要控製不住了,流雲猛然將壓住他的人往外一推,倒轉劍柄,極力刺下。
“流雲——”身後的令狐飛羽一直緊張防備,此刻也不知道哪裏來的那麼大力氣,一掌就朝劍拍了過去。
血,噴薄而出,染紅了被推開之人的一身,白裏泅著紅,分外慘烈。
令狐飛羽徒手握劍刃,緊緊抓住劍身竭力不讓多刺進一分,流雲的血,他的血,混合在一起,瀝瀝而流。
世界在這一刻忽然如死般寂靜。
提著劍柄,流雲終於沒有再聽見那個厭惡的聲音了。
如果隻有這樣,才能趕走那個魔鬼,才能不會使自己殺了他,那麼,就一起結束吧!
或許殺了所有大夕人他都不會動容半分,唯獨眼前這個白衣的男子,對他,卻是無論如何也下不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