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重家玉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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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來的時候是躺在一張大床上,看房間擺設顯然不是自己家卻又莫名的覺得眼熟。
忽然記起那人在我昏迷前說要帶我走。現在不會是在賊窩吧?!
騰地一下坐起,結果渾身竟像沉睡中的獸突然受到呼喚醒了散架一般。不可控製的又仰頭倒下去,撞到頭疼得我眼淚直在眼眶裏打轉。
“醒了!李公子醒了!我這就告訴小公子去!”
一歪頭,入目是個杏臉桃腮的粉衣小丫鬟。老實說初時見她那股子情緒高漲的興奮劑,我心裏有份鄙夷,但很快見來人是重冕後我很沒原則的也跟著情緒高漲了。
握住來人的手,興奮的講話直結巴。
“蟲蟲···重,我以為···再也見不著···你了。”
華服公子手中折扇一點我心窩,毫不在意挑明道:“你是怕再見不到佳人了吧。”
我無恥一笑,露出一口的大白牙。
隔了一會兒,那侍女早已退下,一時間屋內隻剩兩個人。未等重冕開口,我驚恐神色溢於臉雙手緊拽胸前衣襟望著他道:“我可是良家兒郎!”
重冕性子正謹不苟言笑,常被我幾句話便弄得哭笑不得。
“虧你還能當什麼事沒發生一般。”重冕在床前坐下,悵惘的歎了口氣。
見他如此,我事不關己的嘟了一下嘴,“我是男人又不是女人,從古到今你聽過哪個男子是被強暴後自盡的。別用那種眼神瞧我,等你也有了所愛就體會了。”
聞言,如玉男子略顯無奈笑笑。“或許吧。”
到後來像是突然想起什麼,重冕看著我眉頭微皺幾次欲言又止,但終是沒說。隻叫我安心住下爹那邊他已找了借口搪塞。
重冕的父親是當朝從一品禦都尉,武將出身。與我爹一向交好,十幾年的交情也算是摯友。小時候他爹長長帶著他來串門,我們倆也因此總在一起玩,因他模樣極盡清秀媚神似女子,當時有不少人曾打趣道我們是觀音座下金童玉女。
重冕長得柔,性子也溫和,當爹娘的都以能有這樣的兒子為福,做女人的都以能有這樣的夫君為幸。但隻有我知道這人的潛在是有多麼的恐怖。
猶記那一年我十歲他九歲,上元節良夜趁著兩家大人在一起把酒正言歡偷偷溜了出來,卻死不死的遇上跟此地是我家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的強盜一樣明目張膽的扒手。雖然後來知曉那些是殺手。
直到很久以後每次想起那事我都還心有餘悸,要是當時沒有蟲蟲重在我可能就真應了那幕後黑手瞧不起小孩的理了。不過在僥幸小命仍安在的情況下我還是要感謝那誰,要是他再多派來一個怕是還沒待蟲蟲重咬斷阿一的脖子,阿二就得一刀削了我再兩刀削了他。三刀完成任務。
因著自身問題,住在重府這些日我從不曾跨出過那半指高的門檻。重伯父現在邊城未歸,是日,林家的寶器公子來了。
想必是早先便收到了消息捕風捉影硬是要見見住在院子裏的人,傳言被素來潔身自好的重家小公子金屋藏嬌的絕世美人。
蟲蟲重待人禮至,林寶器又風風火火如老鼠打進了米缸銳不可當,眼見著戲劇化的災難蹭蹭飆升兩個人在門外杠了起來。當時由於怕人突然間衝進來一脖子的吻痕不好擋,裹著一床被子實實捂到脖子根我就在難受得要死的掙紮中聽起了牆角。
林寶器!哥哥我在你心裏再美也不需要你多看一兩眼,麻溜的滾!最後的一幕,在我氣拔山河兮的吼聲中結束。
“快是仲秋了,那日宮中宴會你隨我一同去罷。”
對於走在前麵的老人忽然回身來了這麼一句我有些犯楞。“爹往年不都不讓我去嗎,怎麼今年改變主意了?”
“以前因你年紀尚小,怕你說話沒個輕重闖出禍端。過了下個月你便也及束發之年了,爹相信你。權且當是見識見識罷。”
不知為何我總感覺經過那次烏龍事件後老爹對我好像變了,但具體是什麼又說不上來。
難得父親這麼慈祥無害,做兒子的也應該顯得孝順著點:“是,爹。”
坊間燈籠高掛,明月初露頭角時分趁著夜色我去了一趟花樓。
趕上點,喝花酒的人多得塞滿了一樓。老鴇見我,親自上前來打了聲招呼,說道寧雙此刻正在房內轉身便欲走。一手急忙拉住她,在而立女人疑惑眼神中我看著她清晰道。我是來姑姑你的。
濃妝豔抹女人眉毛一挑,竟露出幾分風采意味。似是明白我未說完的話,沒有拒絕反倒領著我進了一房間大有坐下來慢慢談的意思。
於是我知道自己要被敲了。
入房坐定,又有龜奴奉上茶。
見老鴇神情從容,我淡笑一下道:“這兩年我也算花樓常客,隔三五相見與姑姑也算是老交情了。”
老鴇諂笑動了一下身子,“交情自然是有的,可公子爺這話說出來就折煞老婦了。您是公子,而老婦隻是一介鴇母。”
燕朝自沐陽王攝政起朝廷風氣就肅正了許多,若說往年還能聽見哪個當朝大員青樓浪跡,現在卻是罕見的不能再罕見。領頭的以身表率了,跟在屁股後走的一眾小官吏當然也隻能望風息心。
但這些大臣是不敢了,卻難保其子。不過到底是觸及律法的事過於張揚是不敢的。世故人情這些老鴇們也個個精得很,從不打聽家世背景。
這年頭,妓院都帶神秘。
“姑姑生分了!”
老鴇瞄了我一眼,有種眼望透到底的好笑。嗔道:“行了!小滑頭你個花花腸子我還看不穿嗎?”
一邊續茶,“是是。”
紫色香巾飄飄一揚,輕拂過我臉龐。再定眼,對麵女人一手托腮十分揶揄。
“說吧,打算多少銀子贖我們寧雙?”
很多老鴇在提到自己樓裏的姑娘或小倌們時,總愛言說是‘我們家的···’,但我眼前這個卻從不,雖也愛厚敷施粉濃妝豔抹。這大抵是我不討厭她的原因之一了。
“還是請姑姑開價。”說少了不能體現我家心肝的價值,說多了我又負擔不起,橫豎是個左右為難。
況且這種花樓規矩我還是懂的,最忌諱的便是己方先開價。
深長一笑,似乎在說‘算你明白’。
在她未開口前我心裏一直很忐忑。從認識寧雙我便有了收集古玩的習慣,與其說是喜歡倒不如說更是未雨先綢繆。但如意算盤打得太響,真相也會唱空城計,一會進一會出,前些日子又賤價賣了洛神花瓶。導致自己現在隻剩一隻前朝四百年前的柚彩碗,一副仕女圖及一套‘鳳凰於飛’細子。
向蟲蟲重打聽。也不過是兩千兩紋銀的事情,頂多去庫房再順件回來了不得。
“兩千七百兩。”
震得我差點滾下來。
努力擠出幾個笑容。“聽說姑姑素喜當世隱士柳如畫的字畫,家父亦然。他那副春花秋月圖我送給姑姑可好?”
我爹欣賞柳如畫是真,家中收有大量他的字畫也不假。拿出一副來不過九牛一毛就看中不中這女人的下懷了。
老鴇聞言,頓時眉裏眼梢都是藏不住的興奮意。
“果真?”
知道她已上鉤,我越發成竹在胸。“自然。”
頓了頓,老鴇略收斂了前態,但依然笑意連連:“那你便一千七帶了寧雙走吧。”
當!雖事先就已了解這花樓的姑姑非常喜愛柳如畫的真跡,但這般出三倍價錢‘收禮’卻仍是讓我心中震撼不小。
想著想到寧雙,那美麗的小身影···一想到馬上就可以帶寧雙走,腳下一浮,整個人走路都是踩在棉花裏的輕飄飄。
“字畫我明日仲秋就遣人送來,那贖身錢卻是要勞煩姑姑多等兩日了。”
“沒問題,這兩日我就不讓寧雙接客了。”
“謝過,告辭。”
寧雙接客一直是我心裏一道坎,兩年來我想盡辦法阻止他接太多的客,但就像一月前的那次一樣總有一些是我攔不到的。
君生本風流,妾自擋桃花,奈何多羅多,於心而無力。
走時我並未去見寧雙,一是知道他喜靜,二是頗有將婚夫妻成親之前不相見的心態。
那晚我做了一個夢,真正的美夢。望著雨中手持一把紙傘緩緩向自己走來的貌美男子,腦海卻驀然蹦出兩句詩:夢裏識盡甜滋味,願做長睡不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