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南走了，走的匆匆忙忙，甚至沒來的及允許穆清雪囑托和告別，在楚沐的安排下，帶上秦母和為數不多的幾件衣服就走了。留下了一座空空的城市給穆清雪。
    月華如水，不論離合悲歡，順著房間的窗戶就照了進來，清冷的臥室裏，每一個角落都充斥著死寂，安靜的可以殺人，散落的啤酒瓶堆積成山，穆清雪低垂著頭坐在地上背靠著床。
    秦南已經離開三天了，穆清雪每天晚上都會提著一堆啤酒上來，啤酒瓶在手提袋裏碰撞出清脆的聲響。即將破碎的聲音，響起在空落落的走廊裏帶著寂寞的味道。
    不知何故，原本敏感的身體突然變得麻木起來，即便是喝多了酒水吸多了煙草，頭腦中依舊清明若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輕而易舉的就想起秦南的種種，秦南的離去。
    那天秦南走的匆忙，神色冷漠，利落幹脆，並未回答穆清雪的問題，也沒有麻煩穆清雪幫著安排。
    “是你在生氣我耽誤你的時間害了你媽媽嗎？”穆清雪低語，撈過一旁的酒瓶猛灌了一通，未來得及吞咽的酒水順著嘴角流了一身，弄髒了雪白的襯衫也不在乎。
    自嘲的抹了抹嘴角，苦澀的彎下腰，“還是你覺得我什麼都不是，隻有楚沐能夠幫你？可是……為什麼是他，為什麼一定要是楚沐，你難道不知道楚沐對你是什麼心思嗎？”
    粘膩的啤酒灑在身上，像是透進了皮膚浸泡這心髒一樣，火辣辣灼人的疼痛。
    “還是說，你寧可欠楚沐的也不肯欠我的？在你心裏，我還是不如楚沐吧！也是，你喜歡男人，楚沐又喜歡你，你們也算是兩情相悅吧，要不以你的性格怎麼會讓楚沐那樣大肆的親吻你呢？是我多慮了，是我自以為是了，你們的事，你秦南又跟我有什麼關係？”
    有些失望和委屈來的莫名其妙，甚至都知是從何而起，不知道在心裏看不見的地方有些東西已經開始悄然的生長。
    靠在床邊，也不知道過去多久，知道地上的啤酒都變成空瓶的時候穆清雪才漸漸的睡了過去。
    清醒的時候自己已經躺在了床上，地上那堆積成山的髒衣服，垃圾和空酒瓶易拉罐已經都不見了蹤影，穆清雪費勁的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動作緩慢。
    難道這些都是夢？
    穆清雪輕笑出聲，怎麼可能都是夢？頭顱深處隱隱的疼痛清楚的傳過神經，提醒著他不願想起的事實。
    “啊，醒了嗎？頭還疼不疼？”清澈中帶著糯軟的聲音愉悅的響起。
    穆清雪轉頭，看見齊全正拿著一條自己的內褲涼到衣掛上，眉眼間都是帶著朝氣的微羞笑意。
    “你怎麼在這？”穆清雪皺著眉頭，舌頭都有點打顫，“還有，你拿著我的內褲做什麼？”
    “我看你這裏太髒了就幫你收拾一下啊，你的那些衣服啊襪子啊內褲啊，我都已經洗過了，等晾幹了就可以穿了。”
    穆清雪歎了口氣，支著身子靠在床頭半坐了起來，“所以，你怎麼會來我這？”
    “我”齊全的麵色有些泛紅，有些忸怩的說道，“我離家出走了……”
    “離家出走？”穆清雪的眉毛跳了跳，這又是玩兒的哪一出？“那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又是怎麼進來的？”
    “楚沐哥哥告訴我的，他告訴我你在這裏。”
    “所以你就離家出走了？”這是什麼邏輯？
    “我已經離家出走了，學長你會收留我的吧。”齊全將手中的內褲晾了出去蹭到穆清雪身邊一臉期望的問道。
    “趕緊，收拾收拾東西，回家去，明兒我給你買車票。”
    “學長……”齊全眨眼，似乎還帶著水光。
    穆清雪的眉毛又不受控製的挑了挑。
    “哥……”軟軟的帶著鼻音的撒嬌。
    穆清雪聽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趕緊下了床喝了兩口水壓驚，眼看著齊全張嘴又要喊哥，穆清雪趕緊擺手，示意他住嘴。
    “行了行了，你要住就住吧，我有要出去一趟。”說完洗了把臉，揉了揉額角帶上鑰匙就走了出去。
    “去哪兒啊？我剛剛做好的飯，哥你不吃了嗎？”齊全在後麵扯著脖子毫無形象的喊道。
    “回去洗你的衣服去，小孩子少問。”穆清雪不理會齊全，下了樓梯就向著那個繁華都市的貧民窟走去。
    他對著別人的時候永遠是那副紈絝不羈的瀟灑模樣，永遠都是一副拒人千裏的滿不在乎，所以從來就沒有人在乎他是不是吃不飽，是不是沒錢花，是不是抽了太多的煙，可是偏偏就有人不怕他的暴脾氣和冷臉色，不怕他的冷暴力，陪在他身邊，笑容溫和，從不離棄。
    所以他怎麼能讓那人的家變得清冷而布滿灰塵呢？那人走了，丟給他一個空蕩蕩的城市一個空蕩蕩的房子，可是他不會也丟下，那裏有他們短暫生活過的影子，有那人曾經呼吸過的味道，他放不下，他要租下來，給那人把家留下，等到那人哪天回來的時候他也去接那人，讓那人有去處，有家。
    他知道自己的行為有點難以理解，甚至說有點無理取鬧，可是他卻做了。
    穆清雪走的飛快，齊全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臉上的笑容突然潮水一般迅速的退了下去，麵色深沉駭人，目光中閃爍著不明意味的危險光芒，“哥哥，我來了，可就不會在走了，別怪我，是秦南太不自量力，否則我也不至於費盡心機的要把他媽媽和他一起弄出國去，我的穆哥哥，我回來你準備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