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向町曆練 第二章:紅竹鏡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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粲子在人類的大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由於二分之一的人類的血,她有著人類和妖怪兩種狀態。妖怪粲子是有著一頭漆黑長發、銀色眼睛的瘦高青年女子,而人類的她,卻是一個看起來隻有十歲左右的小女孩。矮矮的個頭,細細的胳膊,白淨稚嫩,猶如一朵可愛的水仙。整齊的娃娃頭黑中帶棕,烏黑的大眼睛閃著好奇與天真,穿著過長的粉紅色和服,踏著插著桃花的小木屐,倒顯得粉嫩可愛。這幅樣子一直跟隨粲子從出生到現在的近一個世紀,甚至粲子都習慣當一個永遠的小孩子了呢——隻有沾到血,她才能變回妖怪形態,所以她平時都是這個樣子,這也是他們背地裏管她叫廢物的原因。
作為統領日光組的掌燈女光魍部,粲子的能力本來應是最強的。
掌燈女,美麗的瘦高女官,銀色的眼睛可以迷惑人,也能使自己隱身。古代皇宮有人看見櫻樹下有懸浮著的一對銀眼睛在發光,第二天發現一位娘娘死在櫻樹下,動脈割斷,血流滿地。一查,當晚是那個美麗的瘦高掌燈女守的夜,但卻沒有一點線索。日後,每晚都有銀眼睛,每晚都有死去的娘娘。人們終於明白了這是掌燈女做的。於是,皇宮裏的人開始每晚給掌燈女送去清白的漂亮少年,從此掌燈女便不再攻擊宮中的娘娘。第二天這些少年幾乎完好無損地回來,但卻被勾了魂似的愛上了掌燈女。有的少年孕育了掌燈女的孩子,但那些新生命除了容貌繼承了父母的美麗外似乎隻是平平凡凡的人類。
掌燈女實在是有風度的妖怪,拋棄舊情人不是她的作風。皇宮裏的人專門為掌燈女的情人們在宮裏建立了祠堂作為居所,而掌燈女也一直作為一個掌燈的女官履行著她的責任,並沒有建立百鬼夜行,而使繼續為宮廷掌燈。後來的娘娘女官都是十分喜歡掌燈女的,而且她也常去他們那裏做客,吃些點心。娘娘們的侄兒外甥、女官們的弟弟凡有幾分姿色也都往這兒跑——掌燈女不僅是溫和的妖怪,更是完美的情人。
後來,風流多情的掌燈女和一些美貌的妖怪生下了幾個妖怪孩子。這些小掌燈女有著和母親一樣的銀色眼睛,她們成年後都成為了強大的妖怪,分散在傑國各地,組成自己的家族,也許有的還有了自己的百鬼夜行。但後來不知怎的掌燈女先祖突然隱退,不知去向,她的孩子們卻互相失去了聯係。
光魍部徹子是掌燈女先祖最喜歡的孩子。徹子告別了掌燈女先祖和父親屏風畫美人,去冷地曆練,曆練成才後卻收到母親大人因其成年將其移除家族的信,於是留在冷地建立了日光組,創造了一段妖怪的傳奇。徹子有著華麗的金發,美麗而不失帥氣的臉,矯健而富有力量。如果說掌燈女先祖是優雅而魅惑的女官,徹子就是強勢而威武的女戰士。
關於母親和外婆的事粲子知道的不多。掌燈女一直是神秘的妖怪,而粲子對母親的記憶也有些模糊了。她隻知道,自己從不是能與她們相提並論的。隻不過是血統,讓日光組跟隨她;不過是因為那區區一半掌燈女的血,讓她白白當上二代頭目;僅僅是那沾一下血才能得到的身為妖怪的一刻,讓繼承母親用血打下的江山。
她,光魍部粲子,就是個廢物。
祖母優雅,母親強勢,而她粲子,唯一稱得上的也隻是可愛而已。
“小姐姐……”身後突然傳來一串甜糯糯的童音。
粲子轉身,竟然是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粉雕玉琢不亞於她,黑色的劉海下一雙藍色的大眼睛尤為可愛。
“小姐姐,你的花掉了……”小男孩遞上一支鮮美的桃花,粲子接過一看,果然是她右腳上剛剛掉落的那支。
“謝謝你哦。”粲子朝他笑了笑,“這個送給你吧。”
小男孩驚喜地看了看粲子,怯怯地說:“謝謝小姐姐……”
粲子看著他,頓覺賞心悅目、秀色可餐,心情好些,順手摘下左腳上的桃花:“來,這個也送你,剛好湊一對。“
小男孩珍重地接過,迫不及待地把花別在藍色的繡花軟鞋上:“好看麼,好看麼!”
“好看。”粲子笑著說。
小男孩才意識到還有人看著他呢,頓時粉嫩的小臉有些微紅:“謝謝小姐姐……我叫鏡鯉,紅竹鏡鯉。”說完臉又有些紅了。
粲子不禁對他有點興趣:“我叫日上粲子。”日上是粲子在人類社會遊蕩時用的姓。
“粲子姐姐……那個,你喜不喜歡吃米糕?”鏡鯉希冀地望著粲子說,“鏡鯉請你吃米糕好不好……”
“好啊,謝謝鏡鯉。”粲子笑了笑——掌燈女可是非常喜歡光明正大地蹭人家的點心,她也不例外呦!
鏡鯉開心地笑了,連忙拉著粲子往巷子裏跑去。
紅竹是冷地稱得上有名的富貴人家,深宅大院,院裏四方形空地假山、櫻樹、池塘有一番古典風趣,走廊環繞,外層是房間。女仆恭敬地為他們開門:“鏡鯉少爺、小姐請。”
“阿梅,我要請粲子姐姐吃米糕,請你幫我們拿一些吧!”鏡鯉神氣地對這個叫做阿梅的女仆說,然後轉身羞澀地拉拉粲子的袖子,“粲子姐姐,咱們到客廳去吧……”
粲子微笑著點點頭,跟著這迫不及待的可愛小孩子一溜小跑到西翼的客廳,關門,兩人席地而坐。
阿梅端來一盤剛做成的香噴噴的米糕和熱騰騰的果茶,鏡鯉和粲子就這麼文雅地吃起來,一時間誰也沒說話。
紅竹家的點心果然好吃,粲子等到鏡鯉停下才禮貌地停下。
“粲子姐姐,好吃麼?”鏡鯉期待地問。
“非常好,謝謝鏡鯉。”粲子微笑著向鏡鯉鞠了個小躬。
鏡鯉羞澀地低下頭,笑了笑:“隻要粲子姐姐喜歡就好。”
“我很喜歡,鏡鯉果然是熱情的小主人呢。”粲子說。
“謝謝誇獎……”鏡鯉有些臉紅,“那個,粲子姐姐……你,你在哪個學校啊?”
“學校?”粲子差點忘了人類還有專門的學習的地方呢,要知道,妖怪從古至今都是自學的,“這……我不上學。”
“啊,怎麼這樣啊……”鏡鯉說,“為什麼不上學呢,粲子姐姐不會挨媽媽的批麼……”
媽媽?!嗬嗬,她已經兩百年沒見到媽媽了吧……“不會的啊。”
“哦,粲子姐姐真是幸運呢……”鏡鯉有些失望。
“怎麼,鏡鯉現在還在上學麼?你難道沒聽說日花鬼的事?”粲子關心地問。
“對啊,那個日花鬼好可怕啊……”一想到這,鏡鯉臉色有些發白,“日光組一定要把他收服啊,他們怎麼搞的,現在還不去製服他……”
粲子有些內疚。若不是她是個廢物,哪怕日光組是一群無頭的烏合之眾都能分次將日花鬼擊殺,可是偏偏攤上了她這麼個廢柴頭目……雖然一出生就是廢柴不是她願意的,可這一切的人間悲劇也有她不可磨滅的責任。
沒錯,變得強大其實是她的責任吧?不僅僅是作為掌燈女的天性,更是因為她是她的百鬼的頭目啊!她又怎麼能逃避掌燈女先祖和初代頭目血緣的羈絆,又怎麼敢因為不能逃避的自己使她的百鬼深陷低迷?
這回,連人類都開始抱怨日光組的守衛不周了啊,光魍部粲子,你還真是失敗呢!
“粲子姐姐!”鏡鯉突然爆發出一聲尖叫,驚恐地往後退去,“那……那是什麼……你背後!”
粲子也感到後方有異,作為掌燈女,雖然廢柴但感官還是很敏銳的。她感到身後一股妖氣襲來,如一陣無源香風,美好中透著萬分的詭異……她猛地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