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嵇將目光從佑寧的麵上收回，斂神朗聲向外道：“我沒事。倒是那個衝上來的男人怎麼樣了？還好嗎？”
    “公子，你出來看看就知道了。”
    溪雲遲疑的語氣讓胥嵇心中一緊，他迅速翻身掀開車簾走了出去，佑寧緊跟其後。
    “怎麼回事？”
    看到一身粗布麻衣，形如乞丐的男子躺在地上沒有一絲生氣，胥嵇心頭湧起一陣莫名的不安。
    溪雲一張臉猶如千年不化的化石，看不出一絲情緒，“看他的樣子好像是中了什麼毒。”
    胥嵇的目光幽幽劃過男子滿麵潮紅的臉，眉心一蹙，“你見過中毒的人氣色有他這麼好的嗎？他不是中毒，而是中了蠱術。”
    “蠱術？”溪雲薄唇緊抿，“那不是……”
    “我知道。”胥嵇陡然打斷溪雲的話。
    溪雲了然於胸，驀然住了口。
    “看樣子，我們的大餐是吃不成了。”佑寧閃身而出，俯身撩開大漢的前襟，露出偌大一個趙字，“他應該就是你說的，幽州趙家廚裏的人吧？”
    “連公子怎麼知道？你應該沒見過趙家的人才對。”溪雲看著佑寧，聲音一沉。
    胥嵇莞爾一笑，轉頭讚賞看著佑寧道：“他說的沒錯。”說著，走近大漢，指著他的頭發，袖口，還有腳脖道：“你看，他的頭發油膩，袖口和腳脖都是油汙，很顯然，是長時間在廚房工作的人。更不要說他衣襟上趙家廚的趙字標記了。”
    “其實一般的屠夫走卒也有可能在袖口和腳脖上沾上油汙，但是連頭發上都滿是油膩，那一定是在滿布油煙的地方長時間出入的人。”佑寧點頭插口，和胥嵇相視而笑。
    明媚光影之下，他們一個姿容絕世，遺世獨立，一個俊俏自信，笑容妍妍，宛若一對心意相知的璧人。
    溪雲一時怔愣，隻呆呆盯著他們。
    “傻呆著幹什麼？還不快去把這趙家的大漢好好埋了？看現在的情景，趙家一定是出事了，說不定他已經捷足先登。我們一定要趕快趕去趙家看看才行。”胥嵇眉眼低垂，絕世的麵上裏不由染上一絲擔憂之色，低語呢喃，“千萬不要出什麼事才好。”
    溪雲自然知道此去趙家的重要性，聽了胥嵇的話，三下五除二將大漢草草埋葬。
    三人坐上馬車，策馬揚鞭往趙家趕去，趕到幽州的時侯已經是第二天的黎明。
    晨間濕氣濃重，迷霧四起，整個幽州成仿佛被一層輕紗籠罩，十步之外看不清來人。
    “這幽州城古怪得很。大清早，竟連一個買菜賣菜的街人也沒有。”佑寧蹙眉看著胥嵇，眼底有濃密的不安洶湧上來。
    胥嵇微微沉吟，思忖道：“前些年我來幽州的時候，這裏還是一片熱鬧繁華。天還沒有亮，已經有不少小販行人在街上販賣購物，當真是車水馬龍。如今都已經是辰時了，竟一個人影也沒有。恐怕有些古怪。”
    “我們下去看看吧。坐在車裏哪能看清什麼？”佑寧抬頭看著車外疾馳而過的房屋樓閣，正色道。
    胥嵇點了點頭，揚聲道：“溪雲，停車。”
    “籲！”
    溪雲的馬術極好，胥嵇的話才剛剛落音，車子已經穩穩當當停了下來。
    佑寧下了車，抬頭見天空灰蒙蒙一片，空氣裏到處彌漫著植物腐爛不堪的味道，吸入鼻中，說不出得煩躁。不由心下黯然，皺眉道：“這樣的天色，難不成幽州城真的出了什麼大事？”
    胥嵇輕輕牽住佑寧的手，聲音平靜中竟帶了一絲笑意，“大霧迷蒙，我們拖著手走，免得失散了。”
    佑寧淺淺苦澀一笑，心想自己如今是男人身，沒有什麼好避諱的，便點了點頭算是答應。
    一旁的溪雲將一切看在眼中，不由心中感慨：千百年過去了，尊上一點也沒有改變。空氣裏飄蕩的分明是魔族的驅心瘴，說什麼怕和連公子走失，根本就是想借自己的結界護得連公子平安。千百年過去了，尊上還是這樣的性子，明明為人犧牲了許多，卻裝作未曾發生，不肯讓人知道。
    心下這樣想著，抬頭便看見胥嵇和佑寧手牽著手，已走在百步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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