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恐的叫聲還未從喉腔裏發出，佑寧已穩穩落地。
    “連公子，清水可否請求你一件事？”清水含笑看著佑寧，姿態從容優雅，仿佛剛剛的一切都不曾被他窺見，心裏沒有一絲惶恐不安。
    佑寧慢慢回過神，盈盈一笑道：“清水老板本事這麼大，我能有什麼能耐可以幫助你的？”
    清水莞爾一笑，對佑寧的嘲諷全沒放在心上，“隻要公子答應，自然可以為清水做到。”
    “你說。”佑寧抿唇點頭。
    清水輕輕一笑，鬢邊青玉廣玉蘭花樣式的釵環在昏暗的房間裏劃出淡雅的光暈：“清水希望公子可以守口如瓶，不要將今晚的事告訴任何人，免得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佑寧微微一愣，淺淺笑道：“清水姑娘本事滔天，為什麼不選擇和對付涼詩一樣的辦法，趁現在四下無人，推我進這黑水池裏，讓我忘記今天所看見的一切，反而要屈身懇求於我？”
    清水爽利得笑著，“公子玩笑了。公子身份尊貴，清水怎麼敢出手冒犯？再說，公子正人君子，必定知道非禮勿言，非禮勿視的道理。一定不會將今晚的事情告知於人。清水不過白囑咐一句罷了。”
    “你知道我的身份？”佑寧疑惑凝眉，一縷擔憂不由漫上心頭。
    清水側身一笑，漆黑的池水倒映出她此刻的了然自信，“幹我們這一行的，要是不能耳聽六路，眼觀八方，在無意間得罪了貴人，可是了不得的事。”
    佑寧神色凝重，語意低沉：“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該知道我現在最忌諱的是什麼。”
    清水低低一笑，不勝婉轉：“公主放心，小女子一定管好自己的嘴巴。慕維公子什麼都不會知道。”
    佑寧側身避開清水了然的目光，心底深處隆隆地響著，泛出一絲絲鑽心的苦楚，“公主？嗬嗬……公主？”他停一停，嘴角已含了無比的苦澀，“現在的我還能是公主嗎？”
    清水心下一震，心思輾轉間已明白了一切，隻見她容色平靜無波，上前牽過佑寧的手，淡淡笑道：“公子現下無事，不知道願不願意聽清水講一個故事？”
    佑寧看著清水一臉至誠，雖不知道她想幹什麼，到底點了點頭。
    清水拉過佑寧坐在池邊，沉默片刻，緩緩說道：“我們鮫人一族生來就是雌雄同體，隻有在遇見自己命中注定的那個人的時候才會確定自己的性別。千百年前，我們的海皇還是一個驚才絕豔，傾國傾城的少年人，那時的他還不知道自己的將來會是成為鮫國的海皇，還是海後。直到他遇見了上古仙人飛煌。飛煌上仙是一個明麗如夏花的女子，善良天真，隻要有她在的地方，就到處都是溫馨的笑意。”
    “這樣的女子必定讓你們的海皇一見傾心了。”
    清水苦笑著點了點頭：“的確是一見傾心。在那樣的場景之下，任誰見了都會愛上她的吧？”清水眸光烏沉如墨，似乎沉浸在無限回憶裏，隻是片刻，她又恢複到平靜無波的狀態，緩緩說道：“海皇愛上仙入骨，隨著心意的變化，身體也慢慢往男性方麵發展。就在那時，也是天可見憐，仙族為了對付魔族，選擇和我們鮫族聯姻，聯姻的對象正是海皇日思夜想的上仙飛煌。”
    “如此，也算是一樁美事了。”許是想起自己和慕維的婚事，佑寧語意傷感。
    “美事嗎？倒也不見得。”清水的眸底劃過一絲迷離的光暈，一字一句道：“這個世界上，憑著海皇的聰明才智，殺伐決斷，他可以將一切掌握在手掌裏，唯獨感情他不能掌控。他雖然認定飛煌是自己此生唯一，卻不想飛煌的心早已給了別人。”清水的聲音哀涼，仿佛無邊夜色，一點點漫上佑寧的心頭。
    佑寧雙手抱膝，垂著頭感慨道：“這個世界上最難預料變化的就是感情。”
    清水讚同地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就在兩人大婚的前一個月，飛煌上仙來到了鮫海，和海皇在房間裏聊了整整一個時辰。誰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隻知道海皇失魂落魄從房間裏出來，下了一道讓所有鮫族臣民震驚的命令——他要進轉生貝。”
    “轉生貝？”佑寧疑惑側頭。
    “嗯，轉生貝。”清水雙眼微眯，冷冷的目光似要噬人一般，“轉生貝是鮫族的一大刑具，原是從人類手中搶來的。”
    “刑具？”佑寧驚訝地無以複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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