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八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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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不過才亮,牧野就醒了,而單佳月仍在熟睡。牧野給單佳月留了一張紙條,拿起自己的背包就離開了。
    這是一場隻屬於一個人的旅行。
    天大亮時,單佳月醒了過來。他看到了枕邊的紙條。他先是一愣,然後笑了,之後便又愣了。
    那張紙條上寫道——
    佳月哥:
    我把我的電話號碼存入你的手機中了。
    另,決定告訴你一件事,那就是我是和南哥一起搭同班飛機來的。
    戰友,保重。
    牧野留。
    南島的這個季節的氣溫不像夏季那樣適宜跳水衝浪,因此不算是旅行旺季,但是今年正遇南亞經濟合作組織四年一度的鋒會在此舉行,也算是大火了一回。但大抵海邊遊人是不多的。有也隻是三三兩兩來專門看海的人。
    澄藍的天空中有白雲與飛鳥,在水與天的相接處是海島的模糊影子。
    潮濕而腥鹹的海風,夾帶溫暖氣息迎麵襲來,吹亂了坐在黃色沙灘上的單佳月的單薄衣衫與頭發。
    這時,單佳月差不多轉遍了南島知名的、不知名的地方,因此現在的興趣是坐在海邊看海發愣兼思考人生。
    ——我會好起來,再給我二十天的時間。
    作為國內電子界的龍頭企業的未來接班人,牧天南獲得了與之相襯的關注度。對於大忙人牧天南來說,這一次南島之行,三天二夜的行程被排得滿滿當當,行程的重點當然是出席鋒會,之外,也接受了三個比較有影響力的媒體的采訪請求。在這之間,也有與一些國內外企業人士的私下會晤。
    比如現在,牧天南正在和“天興”的總裁以比較消閑的方式,用小敲小打的方式探試合作的可能性有多高。
    他們在南島的臨海沙灘上緩行,上有藍之天,下有藍之海。
    “天興”的總裁,一個叫孟傑的中年男人,停下了腳步,對著那片浩瀚汪洋說道:“麵對著海洋,才知道我們人類的渺小啊。因此,每當我有不快時,就喜好一個人來這裏看看。”
    牧天南應道:“對。正因為人類的渺小,才更需要變強大。”
    孟:“強大?”
    牧:“對,強大。人的能力需要強大,一個企業要強大,國家要強大。這是一種積極的進取精神,也是自然的向上之道。”
    孟與牧二人從“海”說起,說到了“渺小”,然後引出了“強大”,再然後順理成章地說出了“合作”對於強大的助力。
    兩個人進入商界時間有先後之分,經驗有多寡之別,自是有先後排輩,但是,這不防礙牧欣賞孟的眼光與手段,而孟傑又何嚐不是在心中暗讚一聲“好一個青年才俊”呢。再加上,有利益可共享,話題當然進行得很愉快。
    日上中天,日下中天,日緩緩西斜。
    不同時刻的日光將天與地,人與海照耀成不同的顏色。而現在,一切盡歸於桔之黃。
    一天了啊。得離開了,雖說不感到餓,但考慮到自己的破胃,也是該回去弄點什麼吃了。單佳月起身,拍拍身上的沙,動動麻掉的腿,才一轉身——
    才一轉身,與孟、牧二人就迎麵相逢。
    從那天在南島廣場大屏幕上得來的和牧野告知的信息,即使說單佳月這次行程的目的就是忘卻傷痛,卻還是知曉了那個人也來到了南島這個信息。隻是也還是沒有想到會這麼容易就相見。
    單佳月不知當時臉上是何表情,反正腦袋裏一片空白,動作就僵定到那裏了。
    ——你說這命遠如何將人生安排?
    這時的孟牧二人正談到興高采烈處,一看天不早了,正商量著說由孟傑作東,好好在飯桌上去細聊。但是牧天南看到了單佳月,談話自是頓住了。
    牧天南與單佳月對視,他的眼中閃過驚訝、閃過喜悅、閃過……不過,很快就歸於平靜。對著有些莫名其妙的孟傑說道:“真是很抱歉了。看來,孟總的好意,天南隻能辜負了。”牧天南伸出手指向了呆愣中的單佳月說:“他鄉遇故知了。”
    “啊。”孟傑頓了一下,竟是不料一個故人比一個公司的利益還重要,但很快笑道:“沒有關係。南島的美食隨時恭候。希望的是,飯桌上未盡的話題,可以在會議桌上再談。我們約好了啊。”說完就離開了。
    要走不能走,而留下又要說什麼?單佳月的表情很哀傷,一動都不能動,又不想讓牧天南看到,於是他低下了頭。
    這時,牧天南已來到了定在原地的那個人的身前。他俯看單佳月曲成弧線狀的白皙脖頸,他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思念這個人,他竟忍不住閉眼深呼吸後才能讓理智恢複,才能控製住自己不致於幹出什麼出格的行為。
    牧天南說道:“好玩吧?這樣不告而別,很好玩吧。”
    是,沒有錯,是牧天南他自己拒絕了單佳月,可是單佳月不是說愛他嗎,既然愛他,又為什麼以那麼決絕的方式說走就走?讓他的生活變得不能自控,讓他牽掛,讓他內疚,讓他擔心。這些都是牧天南心中的無名之火。
    單佳月依舊低著頭。
    “不要沉默。告訴我你現在的想法。”牧天南加重了語氣。
    “我……”單佳月抬頭,已然生出水漬的眼與牧天南染上怒火的眼眸對視,“我,不想再打撓你的生活。我正在嚐試忘記你。如果還是打撓到你了的話,真得很對不——”
    又哭了,理智上真不明白一個二十六歲的男人哭起來有哪點兒可博人憐憫的,但一想到是為了自己才傷心哭泣的時,牧天南的心就無法不柔軟。無名怒火會被澆熄,被澆熄的,連帶著還有他那一向引以為傲的理智。他終於還是幹出了“出格”的事。
    他低下頭,堵上了說出要忘記他的話的嘴,以唇。
    忽然起風了,在這個日落之時,海中卷起淘天巨浪,“嘩嘩——”
    ——“嘩嘩——”,淹沒了所有的心跳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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