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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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殷熙被太監拖行著,小小的腳步急急的緊跟著太監的步伐,冷風打不散止不住的淚珠,他忍不住回頭,隻見一抹紫藍在雪中紛飛,墮下,消失,不見。
「哥哥,忘了阿熙,好好的生活下去。」閉上眼,殷熙任由脆弱的淚水落下。
殷熙麻目的跟隨著太監在宮院內疾行,耳邊傳來呼嘯的風聲,冰冷的初雪一點點的落在白晢的臉上肩膀上,凍紅了殷熙一張清麗的臉,臉上止不住的淚水終化作點點冰霜,落下,破碎。
「皇子殿下金安,下官是範根,今次是負責保護皇子前往隆疆學習的,皇上吩咐下官轉告您在隆疆要規行舉步,小心行事。此外,待到達了隆疆的國界後,您便可以選擇一名隆疆的人民成為你的仆役,我們的人會在您安頓後便起程離開了。」一名侍衛長官打扮的中年男人躬身對殷熙說。男人長相忠厚,是個剛直的人,他並沒有因為殷熙無權無勢的身份而對殷熙露出不敬的神色。隻是可惜了這個人才,生在月若這個皇室腐敗,政治混亂,貴族子弟貪汙腐敗,生活奢侈的小國中,以致懷才不遇,屢遭打壓,以致一個堂堂武狀元卻諷刺的落得遠送質子的工作。
「一路上阿熙要麻煩您了,大人。」殷熙點頭說。
範根大驚,驚訝於殷熙的冷靜自持,風華絕代。雖然仍然麵帶淚痕,卻仍是鎮定安然,沉穩自若。範根心中感到可惜,月若皇室又失一名人才了。
殷熙上了馬車後即閉目假寐,心中感到一片淒然。一日之間,成為質子,流落異國,孤身一人,飽受別離。而且,他明白隆疆為何讓他們這些祖國的棄子在他國才選擇仆人,隻為永久孤立他們,使他們從此與故鄉斷絕聯係。
日後,是否連最貼近的人也不能交心了?他剩下的是否隻有無窮的孤寂?他又如何在異地中安然存活呢?
一個又一個的疑問盈滿心頭,占據了殷熙平日淡泊的思緒,心中隱約感到一絲不安,彷佛另一頭的宮門內有一頭凶獸正在待機伏擊。
腦海閃過夢中的一幕,殷熙心神一震,手中的一束軟發瞬間落地。殷熙馬上俯身拾起軟發,緊張的為其拭去發上沾粘的沙塵。
突然,馬車一拋,殷熙失去了平衡,額頭猛烈的撞到了車身。殷熙立即感到一陣昏眩,扶著紅腫的額頭低吟出聲。
範根敲門即打開了車門,他愧疚的下跪道歉:「皇子殿下,是下官駕車不力,下官願意受罰。」他看了看殷熙受傷了的額頭,馬上掏出懷中的一瓶藥酒雙手遞給殷熙。
「這是小人家中釀製的藥酒,去疼消腫的功效優良,殿下可以一試。」語畢範根再次低頭。
「好的,就罰你交出藥酒吧。」殷熙忍著痛說。人在荒野,雪地難行,意外是不鹿避免的,殷熙怎會不明就裏的就胡亂責罰他人。
「是,感謝殿下。」範根激動的說。
月若皇室敗壞,皇族子弟多是強搶民資,草菅人命之徒,下人若是侍候不周,輕則杖責,重則死責。如今,殿下卻在受了傷的情況下對他們予以和顏悅色,不施責罰,一眾侍衛當場眼紅,起誓要在剩下的路途上好好的照顧殿下。
「好了,時候不早,我們馬上出發到達驛站。」範根喝令。
他轉頭對殷熙說:「殿下,快塗藥吧。」
「且慢,阿熙想知道一些隆疆皇室的事情,大人可否先行告知。」殷熙沒有塗藥,向範根提問。
範根猶豫了一下,他們正在路上,解說怕是耽誤了行程。
殷熙明白範根的顧慮,他提議:「大人可否入內解說,車隊可繼續行程。」
「可是,這樣於禮不合。」官員豈可與皇子同坐一室。
殷熙淡然的一笑說:「大人,阿熙昨日以前,不過是一位無名的宮僮,豈料今生巨變,現已動身前往隆疆了。於我,沒有名份之辨,隻有生死之分。如今,阿熙對隆疆一無所知,難以避重就輕,躲避災禍。還請大人傾囊告知,讓阿熙增添生存的資本。」語畢,殷熙在狹小的車廂中微彎腰躬身,不卑不亢,恰到好處的。
範根眼眶一紅,歎息道:「我們月若失去了一名絕佳的人才了。」殿下隻有六歲,思想已經周密成熟,卻作為質子遠送他方,叫他情可以堪。
殷熙掩嘴一笑,笑範根的直白。
「殷熙不才,隻是想生存下去而已。大人,原諒阿熙的冒犯了,大人的確是個剛正不柯之人,可是這一份剛直,卻使大人難以在凶危的,人心難測的朝廷與人周旋。阿熙希望大人可以隱藏了這一份顯露在外的剛直,入朝堂,為月若多做義事。」殷熙瞇起眼,目中精光畢露。
「殿下一言猶如……當頭棒喝,範根授教了。」男人雙目圓睜,半晌,哽咽出聲,下跪伏在殷熙的跟前,身體激動抖顫著。
「我本以為不與人同流便是清廉的表現,卻……」
「忘了出汙泥而不染的蓮花。」殷熙接上了範根的話。
「是,是,是,範根才疏學淺了。殿下,你是一位絕世的奇才,把範根心中多年的困窘一下子便解決了。」範根應聲說。
「隻是局內與局外人之辨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