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不知道我是否下定決心離開這裏，畢業後的一路順利與小小成就都是這位老人和他的女兒給予我的----大房子、車子、艾氏董事長秘書的職位、高薪水、出國和曆練的機會，甚至連我的衣服鞋帽化妝品……都是他們給的。
    可是他說他確實很需要我，無論是工作上還是生活中。
    可是我卻執意離開。真的不妥。我越來越理解陳示當初的“越陷越深”。
    我第一次明白“兩難”勝過所有的難處，簡直就是天下第一難。
    我踩著沉重的步子走上二樓，走到他書房的門前，門敞開著，他背對著我，麵朝碩大的窗戶。
    “艾叔叔！”我進去，叫他。
    他緩緩轉身，將目光在我身上停留兩秒，又隨即移向書桌上的信用卡，“喏，卡拿去吧，以後有什麼困難就跟艾叔叔說。”
    我再次有想哭的衝動，我忘了我說了謝謝還是對不起……我隻知道我當時思路混亂。
    “品祺！”他喊我。
    我應聲。
    “沒事。”他擺擺手，他無言數秒，又突然說道，“叔叔還是希望你能留在上海，能在上海工作。”
    我繼續應著。
    然後又是尷尬的沉默。
    “那我回房間了。”我打破沉靜。
    “品祺，你真的決定離開艾氏嗎？”那個突兀的聲音，那個不同尋常的語調，那是一種悲涼的挽留，我從未想到艾氏集團的董事長會發出這樣的挽留。
    我抬頭，他目光裏那種強烈的希望我留下的眼神令我心酸，我迅速避開了他的目光。
    “品祺，如果我真的希望你能夠留下來，留在艾氏，留在艾家，你會同意嗎？”他補充道。
    淚水終於無法阻擋地衝出我的雙眼，我使勁使勁點頭，我簡直泣不成聲。
    我唯唯諾諾地站在那裏，不住地哭，像是要將這些日子來內心的委屈全部宣泄。
    他將我擁入他的懷中，他叫我不哭。
    我能感受到他猛烈跳動的心髒。
    我不知道我們之間的這場擁抱滲透著怎樣的情感。
    “品祺，不走了好嗎，再也不走了好嗎？”他輕聲說道，語氣如此溫存與哀婉。
    我靠著他的肩膀點著頭。
    “品祺，就一直在我身邊，不要離開了好嗎？”
    我卻不知道該作出怎樣的回應。
    我從他懷裏出來，我擦拭自己的淚水。
    “品祺，對不起。”他向我道歉，為他剛才的冒昧。
    我微笑回應，我給予他諒解。
    “我該回去了。”我說道。
    他點頭，依舊紳士的氣度。
    卻在我走出門的那一刻，對著我的背影說了句，“品祺，你可以回去考慮一下嗎？”
    我幾乎是逃離般快速衝進自己的臥室，將門反鎖。
    我靠在門邊，又不由自主地蹲下，蹲在房門邊，讓我想一想，這一切太過混亂，請讓我想一想。
    我回顧剛才的擁抱，我回顧剛才的對白，我回顧剛才他的眼神與語調。
    他是在告訴我他對我有超乎父女的感情嗎？那是所謂的“忘年戀”？還是所謂的“違背倫理”？
    我不敢想象！
    他是一位有涵養高素質有地位的老人，其實他也並不是那麼老，他依舊風度氣質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