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慘白的月光穿過窗戶，輕輕落在房中地上，詭異的色彩，萬物靜謐，隻有微風的聲音。
    紅木褪下外衫準備歇息，卻敏銳地感到房中還有其他人。
    “閣下不妨現身。”紅木身子正了正，朝向對方發出聲音的地方。
    奇怪，這個人似乎是瞬間出現，故意讓自己察覺的。
    此時的紅木看不見，在她對麵的是一個身穿黑袍不明性別的人，整個人被衣服籠罩住，帽子下卻不見人臉，隻有一雙發著紅光的眼睛在夜裏十分駭人。
    “老是妨礙老子的事，真是留你不得。”略帶沙啞的聲音在房中響起，卻沒有驚動隔壁的溫雲華。
    “閣下說笑了，我可不記得我認識你。”紅木坐在床上，看似隨意，實則緊張。
    這人的隨意出現，陌生的聲音，溫雲華的沒有反應，都讓她覺得不同尋常。周圍莫名冷下來的空氣，讓人背後寒意來襲。
    “不記得沒關係，記得老子是取你命的人就成了。”話聲剛落，這人出手迅捷，一記黑光打向紅木，饒是紅木反應再快，也沒避開這次襲擊，隻感到胸前一陣劇痛，腦中一黑，倒在床上。
    “居然沒死，”那人瞬間閃現到紅木身前，“封印？”嗤笑了一聲，“那就更有意思了。”
    這人瞬間消失在原地，仿佛從未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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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條繁華的大街上，叫賣聲不絕於耳，一個小乞丐拿著破碗，蹲下身看了看躺在街角的“新人”，用手戳了戳，那人悠悠轉醒，看見小乞丐，眼裏閃過茫然，卻不說話。
    正是紅木的模樣。
    “你也沒人要嗎，怎麼睡在這裏？”奶聲奶氣的聲音讓紅木仔細看了看眼前的小乞丐，他臉上滿是汙垢，都沒看出是那麼小的孩子。
    “你叫什麼名字？”小乞丐繼續問。
    紅木坐了起來，揉了揉眉心，名字？
    “我不記得了。”
    小乞丐咧嘴笑了笑，“我有名字的，大家都叫我小狗子。”
    紅木摸了摸小乞丐的腦袋，“小狗子，你有家人嗎？”
    “家人？”小乞丐歪了歪腦袋，“應該沒有吧，我一直一個人住，不過阿豆哥哥有時候會和我玩兒，那是家人嗎？”
    紅木淺淺一笑，“如果他對你好，那就是了。”
    “那，那我怎麼叫你呀？”
    紅木望了望不遠處繁華的大街，腦中閃過一個名字，“阿……阿茹？”
    “嗯！阿茹姐姐，那我可以和你一起要飯嗎？大家都不想帶我，說我是包袱，可是包袱是什麼呀？”小乞丐不明白地皺著眉，一副很苦惱的樣子。
    紅木動作一頓，“可是……”又看了不過三四歲的小狗子，“算了，那就跟著我吧。”
    雖然記憶不再，但內心依舊平和。
    穿著一身破爛卻能蔽體的衣服，紅木牽著小狗子的手找了一家酒樓，在邊上坐著。
    “阿茹姐姐，我肚子好餓。”小狗子揉了揉肚子，可憐兮兮地看著紅木。
    “以前，你都吃什麼？”紅木又摸著小狗子的腦袋，感覺手感不錯，沒想到他頭發倒是挺幹淨。
    “有時候賣包子的爺爺會給我一個包子吃，但是最近爺爺去世了，我一天有時候一個包子都吃不到，”小狗子低著頭，有些難過，“不過還有些姑娘千金會給我些銅版，給我買東西吃。”
    還沒有學會偷盜的小乞丐，難得。
    紅木看著小狗子捂著肚子的樣子，眼裏不覺有些心疼的痕跡，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皺眉想了起來。
    還沒等紅木想出辦法，隻聽“啪嗒”幾聲，小狗子放在身前的破碗裏被扔進了三個銅板。
    紅木目瞪口呆。
    小狗子笑嘻嘻地對麵前的姑娘連連道：“謝謝謝謝，謝謝姑娘～”
    待那姑娘走後，小狗子抓起碗裏的銅板，“阿茹姐姐，我去買吃的，你在這兒等我哦。”
    紅木愣愣地點點頭。
    不一會兒，小狗子就帶著一個包子三個饅頭回來了。
    小狗子有些髒的手把包子掰成兩半，遞給紅木一半。
    紅木接過，也沒嫌棄，就吃了下去。
    “三個饅頭你不吃嗎？”紅木不解地問。
    “留著呀，要是晚上餓了就還有吃的。”小狗子把饅頭藏在懷裏，對紅木咧嘴笑著。
    紅木一噎，心裏悶悶的，“小狗子，姐姐以後不會讓你再餓著。”
    小狗子用力點了點頭，“嗯！”
    話都已經放出去了，紅木卻沒有想到辦法，托著腮坐在地上，一身破舊卻幹淨的乞丐服讓心情愉悅不少。
    靠要飯發家致富？
    紅木看了看小狗子髒兮兮卻可愛的麵容，可是怎麼能讓小孩子這樣做呢，紅木陷入良心的拷問中。
    “啪嗒～”小狗子嘻嘻笑著，麵前的碗裏又多了些銅錢。
    長得可愛還有這好處？
    幸好是笑起來好看，不笑的時候臉上髒兮兮的看不出可愛的模樣，免得遭人惦記。
    這時候三個稍大點的小乞丐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搶過小狗子的銅板就一路狂奔，小狗子也不追，隻是看了空空的破碗，有些難過地低下頭。
    發生了什麼？！這群孩子速度也太快了吧，她都沒反應過來。
    “他們……他們怎麼搶……”
    “沒事的阿茹姐姐，”小狗子抓著衣角，眼裏倔強，“沒事的，阿豆哥哥他們也是沒東西吃才搶我的。”
    阿豆？那個他以為是家人的人？
    紅木心疼地抱住小狗子，“小狗子……”開了頭，卻不知道說什麼。
    都是命苦的孩子。
    紅木牽起小狗子四下轉轉，路過菜市場，靈機一動，“小狗子，我們去山上挖野菜吧，如果有草藥也可以，都可以賣錢。”
    小狗子當然點頭。
    帶著三四歲的小狗子上山，紅木認識幾種野菜與草藥，教給小狗子識別後，兩人就動起手來，采了自己的那片區域後，紅木擦了擦額頭的汗，回過頭隻見小狗子小小的一團蹲在土地上用小手拔著野菜，手上都是泥土，似乎感覺到紅木在看他，回過頭，綻開大大的笑容，“阿茹姐姐，我采了好多好多！”
    紅木噗嗤笑了出來，小狗子臉上都是泥土。
    用草繩捆了東西，紅木帶小狗子去小溪邊洗了手洗了臉，又把東西都清理了一遍，提起來去了大街上賣。賣的錢不多，卻夠兩人三餐溫飽。
    如此，度過了大半年。
    這半年來，紅木待小狗子如親弟弟般疼愛，兩人在郊外的村裏搭了一個小茅屋，日子慢慢地好起來。
    這日，紅木剛從外麵回來，卻感到村裏的氣息不同尋常，太過安靜了。
    漸漸地，紅木聞到了血腥味。
    “張大娘，醒醒，張大娘！”
    “宋大叔，宋大叔！”
    “李爺爺！李奶奶！”
    “……”
    紅木眼裏慢慢慌亂，踉踉蹌蹌地往小木屋趕去。
    門是開著的，背對著紅木的是一個似曾相識的背影，小狗子趴在地上，褲子被扒開，下身流著鮮血，一動不動。那人係好褲子，提起旁邊的劍準備刺下！
    “啊……！！！”紅木雙目充血，不知哪兒來的力量一把推開那人，把地上的小狗子抱在懷裏。
    “小狗子，小狗子醒醒，我是阿茹，小狗子你醒醒……”紅木顫顫巍巍地摸了摸小狗子的鼻息，淚水再也忍不住地落了下來。
    “嗬，你來了正好，免得我到處找人，”阿豆獰笑著走上前，劍指紅木，“冷家堡可不會允許有漏網之魚。”
    紅木猝地抬起頭，死死地瞪著阿豆，“你這個禽獸！”
    阿豆卻是笑著，“誰叫他一個男孩長成這樣，可不能怪我。”說著，眼裏的猥瑣之態暴露無遺。
    紅木緩緩放下小狗子，雙手緊握成拳，血絲布滿眼球，一字一句道：“你給我聽好，”
    紅木上前一步，“我在此立下誓言，”
    阿豆眼神變了變，卻發現自己動不了了。
    “村裏的三十八條人命，”
    紅木的雙手溢出鮮血。
    “我定要冷家堡血債血償！”
    “啊！”阿豆發出一聲慘叫，自己的一條手臂飛了出去！
    “啊！”又是一聲慘叫，另一條手臂也飛了出去！
    紅木雙眼通紅，一把掐住阿豆的脖子，強迫他跪在小狗子旁邊磕了三個頭，手起刀落，了結了他的性命。
    阿豆竟是冷家堡安排在這裏的細作！
    紅木眼中的狠戾消退，哀慟浮上眼球，緩緩地抱起小狗子的身子，“小狗子，額……”
    以為已經死去的小狗子卻睜開了雙眼，一把匕首狠狠地插進紅木的腹中！
    “啊！”一聲尖叫響起，紅木猛地起身，額頭上布滿汗水。
    溫雲華一把推開門跑了進來，抱住紅木，“沒事了沒事了，隻是夢，隻是夢……”
    隻是……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