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世劫》第一部——《鎖靈》  陳年血案2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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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年血案2
這些天的壓抑和不安,纏繞得我難以脫身,此刻方婷卻又說起一些似是而非莫名其妙的話來。
陳苒走過去,皺了皺眉:“方婷,你告訴我們吧,到底是怎麼回事,告訴我們吧?我知道你是無辜的,告訴我們好不好?”
方婷抬頭,看著陳苒,淒然一笑:“你已經查到了,是不是?”
陳苒一愣:“什麼查到了?”
方婷搖了搖頭:“沒什麼,沒什麼,當我沒說吧。”
“方婷!”陳苒晃了晃她的身子,“你別再這樣了,你到底知道什麼,告訴我們!”
“是啊,”我幫腔,“我們大家都是受害者,你難道不想解決問題麼?”
“我就是想解決問題才來這裏的!”方婷看著我,眼眶中竟有淚,“可是安遙根本不理我!”
“啊?”我和陳苒雙雙奇呼。
“安遙?”我衝過去抓住她的手腕,“你說是安遙嗎?”
她搖頭:“你別誤會,我是說安遙欠陸菲揚一段愛情,他應該還給她。”
此刻的方婷,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輕笑,她看著我,眼中分明寫著:你不會懂,永遠不會懂。
我不禁打了一個寒顫,鬆開了手,向後退去。
我早就說過,臉色蒼白的方婷,根本像極了“她”。
“方婷,”陳苒定定的看著她,“你把話說清楚,什麼叫安遙應該還給陸菲揚,什麼意思?”
方婷哼笑一聲:“如果那天,他遇到我的時候,願意說他愛過陸菲揚,不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嗎?”
“你的意思是……”陳苒皺眉,“那個鬼,是陸菲揚?”
“不是。”
“那……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安遙說愛陸菲揚,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
方婷別過臉,咬住唇,不吭聲。
我此刻也急迫難耐,正想說點什麼,手機卻響了。
是之航麼?
掏出手機,發現是陌生的號碼。
“喂?”我疑惑的接起。
“喂,你好,是謝小姐麼?我是公安局的,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再來一趟,我們還有些問題要了解。”
公安局的?還有什麼問題好了解?算了,去就去吧。
我點頭:“好吧,我現在就來。”
房間內,我麵對的依舊是昨天的警官和筆錄員。
“謝小姐,請問,你昨晚提供給我們的個人信息是否真實?”
“是的。”
“那麼,你大一就讀的學校也是確切沒有問題的。”
“對。”
“好,那請問,你可曾聽說過99年你們學校發生的命案?”
“命案?”我驚奇了。方婷曾跟我說過學校的血案,難道,這血案有什麼稀奇?
警官見我愣著,不禁催道:“聽說過沒有?”
“沒有。”我搖頭。
“沒有?!”他偏了偏頭,似乎不太相信,“昨晚來做筆錄的安先生說他聽說過。”
“可我真的沒有聽說過。”
“好,那麼請問,你大二為什麼出國留學?”
“因為……”難道要說因為失戀麼,我搖頭,“不為什麼。”
“不為什麼?”他皺眉,“請你再想想。”
我在心中翻了個白眼:“請問,這和命案有什麼關係麼?”
“謝小姐,我希望你明白,現在你是在和警方合作,請你配合,我們問什麼,你就回答什麼。”
好,好,我咽下不耐煩,硬生生的答道:“因為我失戀了。”
“哦?”他眼中閃過一抹犀光,“失戀了?男友移情別戀了?”
“我說警官,”我實在是無法忍受了,“你對我的私人問題很感興趣麼?”
“對不起,這涉及到命案,我必須問,也請你如實回答。”
又來這套,什麼都是命案命案。好吧,我再次壓抑心中的煩躁,緩緩答道:“可以說是吧,也可以說我們自己的感情也出現了問題。”
“他是不是喜歡上了中文係的女生?”
恩?他怎麼知道?我訝異道:“是啊,不過當初我不知道。”
他笑:“你不必強調後半句話。你當時嫉妒嗎,生氣嗎?”
我搖頭:“我不生氣,我隻失望。所以我走了。”
“失望不一定要出國的。”他看著我,眼中似閃爍著一些信息。
“那你的意思是?”
他不回答,隻忽然拿出一張照片,擺在我麵前。
我的心,倏然,收緊。
呼吸,凝滯。
我知道,我此刻的臉,定然是蒼白的。我幾乎從椅子上滾落。
照片上,是一張扭曲幹癟的臉,雙眼突出,滿麵血漬,沒有頭皮,脖頸幹枯,渾身煞白。
我保證,我快要暈過去了。
他怎麼能這麼對我?!怎麼能拿著這樣一張照片給我看??
我的腦子嗡嗡直響,心砰砰亂跳。
許久,我才聽見他的聲音:“謝小姐,你好像很害怕?”
“廢話!”我的眼淚登時湧出,“怎麼能不怕?”我抓緊凳子,歇斯底裏的朝他吼。這是在了解信息嗎?根本是在折磨人!
“請你冷靜。”他收好照片,“這就是當年在你們學校中文係女生宿舍發現的一具女屍。”
什麼?!
“她是誰?”我的聲音發顫。我害怕,我害怕,她會不會是……陸菲揚?!
“姓鍾名柳。”他看著我,等待我的反應。
我舒了一口氣:“是麼。”心中的疑惑卻更甚。
當年我們學校怎麼會有這樣的血案?連死亡方式都一摸一樣。
“你認識她麼?”他繼續問。
“不認識。”
“你再想想。”
“怎麼想都是不認識!”我難以置信的看著他,此刻,我總算明白了。他是在懷疑我?他認為是我因為失戀而殺了人,我是變態殺人狂?
“好吧。”他站起身,接過筆錄,瀏覽了一遍,“看來你也累了,今天就到這裏吧。”
“不行!”我也站了起來,氣悶填胸。搞什麼嘛,隨隨便便就懷疑人,把人嚇個半死再讓人回家,現在的警察就是這樣做事的嗎?
“嗯?”他訝異的將目光從筆錄上轉到了我身上,“怎麼?你還有話要說?”
“有!你們不覺得這樣很過分嗎?我也是受害者,我每天提心吊膽,這樣的命案我在杭州見過一次,在報紙上見過一次,親眼在郊區目睹過一次,如今你卻來懷疑我?”
“什麼?”他一愣,“你還在郊區見到過?哪個郊區?”
“就是武漢市郊區。”
“你昨天怎麼不說?”
“昨天一時忘了嘛。”
“謝小姐,很抱歉,”他在筆錄上唰唰寫下兩行字,遞給我,“請你簽字,也請你原諒我們在36小時內將暫時不能允許你回家。”
“什麼?!”我愕然,“為什麼?!”
“有些情況我們還需要了解,希望你配合。”
嗬!我啞然。好,好,好。配合就配合,不就是36小時麼,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愛幹嘛幹嘛吧!
我一屁股坐下,接過筆錄,簽字,遞還給他。
等吧,36個小時很快的,等吧。
晚上,我抱著自己坐在小房間內,淚水兀自滾落。
第一次,我感覺到自己這樣孤單,這樣無助。
之航,你在哪裏?你知不知道我被軟禁起來了?手機等移動通訊都不能用,除了吃飯睡覺就隻能和警察打交道。雖然隻是36個小時,可我還是好怕,真的好怕。
一陣寒意襲來,我下意識的抱緊了自己。
10月中了,是該轉涼了。
我轉了個身,想去拉被子,可是,就在這一瞬,我如被擊中一般,呆呆的、呆呆的,再不能動。
手,僵在空氣中;眼珠,不敢轉動。
我倉惶的呼吸聲,擾亂了自己的心緒。
我的視線,在方才那一刹那,觸及到的,是一雙不沾地的腿,和一頭散垂的黑發。
而如今,這雙腿,正緩緩的,向我移來。
我不敢抬頭,無論如何,都是不敢。我如同一個被定格的畫麵,一動不動。
我的心,已經跳到了嗓子眼,我的腦子,已經全然混沌了。
讓我昏過去,讓我昏過去吧。
可是老天,就連我這點要求,都不答應。
終於,那一雙腿,停在了我麵前。
那一頭黑發開始越來越長。我知道,她在彎腰了。她要看我的臉。
不,不,不。我張大嘴,絕望的喘息著,喉頭發出粗濁的呼吸聲。
我想閉上眼,可如今,我竟連閉眼的力量都沒有了。我隻能感覺到我的淚水,緩緩的溢出眼眶。
我看到她慘白的脖頸了。
隨後,是嘴巴。
隨後,是鼻尖。
隨後……
我的心一陣緊縮,終於,腦門一麻,整個世界都成了一團昏黑。
意識模糊中,我聽到她幽幽的對我說:“讓我代替她教訓你,讓我代替她不讓你好過。你想知道嗎?想知道,就回上海去,我會讓你知道的。嗬嗬,我……一定會讓你知道的。”
“楚怡!”
“楚怡,醒來!”
“楚怡——”
誰在叫我?我好累,我不要醒來,不要叫醒我。
“楚怡,我是之航啊,醒來,聽到了嗎?”
“楚怡,快醒來!”
我努力的,讓我的手指,動了一下。
是之航,是之航在我身邊,我什麼都不用怕了。
我睜開眼,對上的,正是一臉焦灼的之航。
“楚怡!”他見我醒來,急急問道,“你……沒事了嗎?感覺怎麼樣?”
我搖頭:“沒事了,我在哪?”
“醫院。劉警官說想不到你身子這麼弱,不停自責。”
“劉警官?”我皺眉。劉警官……啊,就是審我的那個警官。他自責?嗬,活該。
“怎麼?”之航有些擔心,“你不記得了嗎?”
記得,我怎麼會不記得。那一雙……腿!
“啊!”想到這一幕,我忍不住驚呼著撲進了他懷中。
“楚怡,楚怡?”他有些緊張的拍著我的背,“怎麼了?”
“我,我看到了她!”我的牙齒開始打顫,“她還對我說,如果我要知道,就去上海。”
“她這麼說?!”之航扳正我的身子,默然不語,許久,他輕撫我的頭發,緩緩道,“別怕,你如果要去,我陪你去。”
“真的?”我看著他的眸子——他那一雙讓人不由自主便想信任的眸子。
“是。”他重重點頭,“還有陳苒,方婷,陳居士,都會陪你的。”
陳居士?他也去?很好,很好,再好不過了。我實在是無法忍受這樣的精神虐待了,哪怕在上海等待我的是龍潭虎穴,我也闖了。
我凝視著之航的眼睛,突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在我最無助的時候,總有他伴在我身旁。不論我怎樣激怒他、誤會他、懷疑他,他仍是不會惱我、氣我。
可是,看著看著,他的眼睛,忽然幻成了一個漩渦,一個巨大的、深不見底的漩渦,隻讓我心口一悸。腦中猛地回蕩起一首詩,雖是悠遠,卻仍可辨——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尋花,夜夜棲芳草。”
這首詩,是誰寫的?為什麼我的心跳的這樣快,為什麼我的腦子一片模糊,為什麼眼前之航的身影開始重疊,為什麼?我好像忘記了什麼……是一段刻骨銘心前塵?還是一段痛徹心扉過往?我不記得了,可偏又能清晰的體味這種煎熬。
我輕捂心口,俯下身去。
“楚怡!”是之航焦急的聲音。
我努力平複呼吸和心跳,漸漸的,那一首詩離我遠去,方才的漩渦也不見了。一切,重歸平靜。
我抬頭,對上之航擔心不已的眼神。
“你怎麼了?”之航將手探上我的心口,關切道,“是不是心髒不舒服?要緊嗎?”
我笑笑:“沒事。”
“真的?”他皺眉,緊緊盯著我,生怕我撒謊。
“真的。”
“好吧。”他仍是不太放心,“你躺下,好好休息,劉警官一會就來看你。”
“嗯。”我點頭,乖乖的躺了下去。
然而,腦中,揮散不去的,卻是那首直抵心底的詩。我從未聽說過這幾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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