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三生之緣  第三十六章 三生之緣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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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似乎很深。
    這是小莫來到這裏的第一個想法。
    庭院的花草一片蔥蘢,在黑暗中更加模糊不清,難以分辨粗這些花花草草是些什麼,隻能隱隱約約的看到草木的最深處,有一龐大的建築物。
    踏著用不小石字子鋪的小路,彎彎曲曲的在樹林中伸延,小莫突然有一中踏錯時空的錯覺。要是平時,小莫肯定會在這裏好好打量一番,可是她現在和很老實地跟在展諾後麵,一是麵對未知名的“故人”,二是這裏到處是殺氣,她可不想到處亂跑,畢竟小命還是很重要的。
    穿越過樹林,來到建築物前,小莫終於看清了這個建築物其實是一座別墅,龐大,威嚴,還有的是一絲詭異。別墅的門開了,一個小小的身影撲向小莫。
    “美人姐姐!”小身影如章魚般四肢牢牢掛在小莫身上,歡快地叫著。
    “雍、雍青?!”小莫有些驚訝的看著雍青陌生卻有帶內熟悉懂得粉雕玉琢般的小臉。
    “我就說嘛,美人姐姐一定不會忘了我!”雍青仰起小臉,黑玉般美麗的眼睛裏是掩飾不去的欣喜。
    “忘不了,忘不了!”你這樣的求婚情況誰都不會忘的了吧?小莫有些鬱悶的想。
    “小諾,你很慢耶!”雍青有些不滿的對展諾說。
    小諾?小莫挑高眉頭,一個半大的孩子居然這麼老氣橫秋的喊一個比他還大的人“小”,真是古怪!一看小莫似笑非笑的表情,展諾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了,忙解釋:
    “莫姐姐,雍青聽說在三千多年前就出生了!”
    小莫額頭上的青筋跳起,三千多年前就出生了?那麼說雍青也有三千多歲了?再看看雍青六七歲稚氣白百胖胖的模樣,一張孤作老氣的臉上還有一雙屬於孩子的天真大眼,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老了三千多年的老骨頭,倒像是一個調皮的孩子。
    “不用猜了,是三千零五十七年。雍青剛出生時他的母親已經死了,我也受了傷,所以把他強行封印,七年前我才把他找出來。”熟悉而陌生的聲音,低低沉沉的,帶著淡淡卻不容置欲孤傲,仿佛是從最遙遠的天際那邊傳來的。
    小莫的身體微微僵住,那著多次在夢中出現的聲音,此刻那個發出者就在他身後,她甚至可以感覺到他身上強行壓抑著混合著殺氣詭異的黑暗氣息,熟悉,強大,甚至是可怕……對了,就像是七年前在埃及古墓下那個孤傲不屈的氣息……一模一樣!小莫甚至感到被那把劍所割傷的手指在隱隱發痛……
    夜更深了,黑暗在不斷蔓延……
    展諾很識趣的抓器雍青離開,留下沉默的兩人……
    “莫兒,好久不見……”他低低歎道。
    小莫額頭上的青筋再次暴起,摸摸手臂上凸起的雞皮疙瘩,終於忍不住回頭說:“這位先生,不管你我以前是什麼幹係,但現在你可以叫我月小莫、月小姐,但請不要叫我‘莫兒’,我會冷的。”
    小莫這才發現她和他的距離根本不到三米,他已經不知什麼時候來到她的麵前。可小莫隻能模糊的看到他高大微微削瘦的身體,臉一如夢中,不管小莫把眼睜得多大也看不清,似乎黑愛已經把他嚴嚴實實的包圍,密不透風。
    小莫忍不住抬頭,夜空上的月亮有圓又大,像是個金黃的大燈籠,美麗得近乎妖嬈。小莫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有開始就感到古怪了,明明天上的月亮這麼亮,而這裏,月光卻似被什麼擋住,穿不過這裏的黑暗,特別是他的周圍,黑暗更為明顯,濃得像化不開的墨水。他與黑暗,似乎已經溶為一體。
    “或者,我應該叫你荒,還是阿己……”他緩緩渡步,走到小莫麵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
    小莫仰頭,發現即使離他這麼近,她依然無法看清他的廬山真麵目。小莫微皺眉,她很討厭這種感覺,就像自己的秘密全部赤裸裸的暴露在他麵前,而他卻依然在黑暗深處藏得嚴嚴實實。
    “我和你很熟嗎”
    “熟?並不是很熟……”
    “……”
    “莫兒,這已經不是用‘熟悉’這兩字能形容的,我比誰都了解你,他們都懂什麼?而我呢?現在已經是第三生和你相遇了。”他有點無奈的苦笑。
    小莫默默的看著他……因為她什麼都不懂,最迷糊的還是她,所以她無法理解他。
    從三月至今,她已經經曆了多少事?她隻有一種深深的無奈和無法避免的疲憊。她更為糊塗,越來越多不可思議的“生物”出現在她的周圍,把水攪得更渾濁。她感到一張天羅地網就撒在她頭頂。正大大的張開,她的周圍是一個又一個的陰謀與陷阱,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複。
    雪、血、冥、貞、皇、煞、宮、邪、修、殘,還有夜影、展諾、雍青、麵前的這個他,之後,還會有什麼出現呢?她很累,肩上負擔著太多未知名的疑惑和無奈,命運的輪子在不斷轉動,驅使著她不斷邁步,不斷把她卷入一個有一個千百年前的是是非非中,她逃不掉……那麼,那命運的輪子會不會把她碾碎成泥?
    命運……真的無法抗拒嗎?
    她——不、服、氣!
    “我們走走吧。”他轉身,踩著石子路向樹林深處走去,小莫隻好跟在他身後瞪著他的背部東轉西轉,等到她都快轉暈腦袋的時候,他終於停下來。
    眼前豁然一亮,是湖!一潭不大不小的湖,幽幽平靜如鏡的湖麵,在月光無法照透下可以看到一層白蒙蒙的霧,周圍是黑漆漆的,勉強看得出是一片灌木叢。湖麵淡淡的濕意讓腦子裏有點迷糊的小莫清醒了不少,她不禁感歎,這裏真是個好地方——拍恐怖電影的好地方!
    “大叔,我記得我隻有兩世,可你怎麼說你認識我三世?!”小莫沒忍住,打破了兩人之間沉默的氣氛,提出心中的疑惑。
    “他們不知道你現在是第三世……”他淡淡地說著,可到最後,口氣平靜中卻帶著難以發現的瘋狂:“我把天給逆了!”
    “逆天?”小莫興致勃勃的挑高眉。
    “是的,在三千多年前,我把天給逆了!強行把你的命運改變……”他的口氣又複平和,變得風輕雲淡,仿佛剛才那一瞬間的瘋狂隻是一場幻覺,“所以,命運早就脫離了軌道,亂了,誰也不會知道未來是什麼,明天是什麼……”
    “這有趣多了!”小莫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麼,眼皮直跳,她有一種不是很好的感覺,忙問:“我的第二世是什麼?”
    “嗬,你的第二世,很多人都知道她。”他高深莫測一笑。
    “誰?”小莫咬牙問,不詳的預感越來越深。
    “妲己!”他很爽快的回答,語氣中帶著濃濃的笑意。
    果然……小莫腦中天旋地轉,但她依然鎮定著,再問:“那你是誰?”
    “商紂王。”
    小莫的臉色已經發青了,她的第二世真是大名鼎鼎、如雷灌耳、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啊!亡國妖姬和亡國暴君……小莫頓時無語問蒼天。
    小莫還來不及多想,一雙冰冰冷的手就貼在她額頭上,寒冷的氣息讓她頭皮發麻,腦中如被飛攪一片片破碎的記憶如電影般在放映著。
    三月,草長鶯飛。
    山上的皚皚白雪雖然還未全部融化,可樹枝上、大地上已經有一片片淡淡的綠意在蔓延。
    山下,雪水化為清澈婉轉的小溪,衝擊著石塊,發出咚咚地響聲,歡快地流向遠方。溪邊的草地。青草已經破芽,一片嫩嫩的綠意中,有幾點小小的花蕾,樹枝上,綠葉在抽芽,偶爾有幾隻小鳥飛過,嘻笑幾聲。
    遠遠看,一摸靈動的紅影一蹦一跳,像一團火焰在熊熊燃燒。
    玄衣男子收回眼光,臉上多了一分暖意,揚鞭一策,跨下的黑馬飛快的奔跑起來。
    溪邊的紅影其實並還是火焰,而是一個穿著緋衣的少女。少女突然停下腳步,微微歪頭,看著遠方——馬聲嘶鳴,節奏輕快的馬蹄聲,黑影的速度越來越快。
    鮮衣怒馬,少女淡淡笑。
    那團黑影越來越近,最終停在她身邊。
    她仰頭,脖子微酸。
    陽光很燦爛,直刺她的眼,讓她隻看到一片模糊的黑影。
    那團黑影繞著她轉了一圈,有馬蹄輕輕的敲擊聲,馬鼻呼出的熱氣,最後,有個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一口熱氣噴在她耳根上:
    “你叫什麼?”
    緋衣少女被那口熱氣噴得耳根癢癢,不禁咯咯一笑,笑容如三月暖陽融化了一切冰雪。
    “我叫妲已。”
    五月,夏雨初臨後。
    宏偉壯麗的王宮,金殿高堂,朱柱雕欄。簷牙高啄,重重疊疊的宮牆,蜂房般的華麗宮殿,細密如網的長廊交織在皇宮各處。
    夜沉如水,伊人望月。
    如雲般的長發高高挽起,象牙般白皙的皮膚如白玉琢成,一身重重的宮裙,眼神淡漠如風。她的背脊挺得很直,散發出一股傲氣,就像落入凡間的神女,不食人間煙火。
    月更朦朧了,她的身影已模糊,似乎隨時會飛出這個華麗的宮闕。
    她望著夜空手遙遠的明月與繁星,恍然伸手想捉住,卻隻捉住一片虛無。
    她愣然看著自己的雙手,一瞬間又複平常,拖著長長的裙尾走入深宮。
    在這權力集中的王宮,無論是流言蜚語還是千夫所指,她依然一身驕傲。
    黑暗的角落,月光無法照亮之處,有一個無法看清的身影看著她離去的背影。
    七月,夜靜如火。
    月光皎潔,紅顏如昔。
    十年,她的顏色依舊,沒有一絲衰老。
    於是,她在天下的眼光中成了妖精。
    她卻發出輕輕笑,說不出來是嘲諷,還是莞爾。
    她在瞻星樓的最高處,也是天底下的最高處。她仰天,又俯身,看著這個天下。
    就連他,誰也不明白,她想在瞻星樓看到天下的那個角落——
    蔥鬱的青山,美麗的流水,火紅的野花,還有父親淡淡的微笑。
    她隻是想回家,可她卻是一隻被折翼且關在華麗金籠裏的鳥。
    她和他都是這麼驕傲,卻忘了彼此的柔軟。
    風動,她的黑發在舞,紅裙飛揚。
    瞻星樓上的身影,已是飄渺。
    九月,風起雲湧。
    玄衣如夜,繡金描龍。
    他坐在金殿的最高處,嘴角泛起冷冷的笑意。
    她卻發現,他的笑是瘋狂的。
    她靜靜的看著他,她不懂,太多太多的不懂。
    他的身上始終是一片朦朧,陽光在逃避。
    他說,他要攪亂這個天下,讓命運混亂。
    她仰天,才發現,雲已經被風吹亂。
    十一月,狂風驟雨。
    天真的亂了。
    她想。
    烏雲密布,籠罩著整個天下。冰冷的雨水打濕了她的臉。
    他真的瘋了。
    但,或者最清醒的那個人卻是他。
    天下狼煙起。
    他說,命運真的亂了。
    他冰冷的手抓著她,很緊,像害怕失去。
    她沒有告訴他,手腕其實很痛。
    她輕輕笑,帶著憐憫。
    風雨起。
    一月,冰天雪地。
    冰雪地蔓延,天地在咆哮。
    她驟然從夢中清醒。夢中,她的心髒如揪心般痛。
    寒風狠狠地劃在她臉上。
    她攏攏身上厚厚的裘衣,起身,把被風吹開的窗關掉。
    回頭,黑暗中的角落,他的臉蒼白如雪。
    他淡淡笑,撫摸著她的發,手比冰寒。
    她明白,他的力量在消失。
    她低眉,他隻有知道,在裘衣下掩藏著一個微微凸起的小腹。
    又複三月,雪漫千裏。
    三月,或者這不但是開始的季節,亦是一個結束的季節。
    暴烈的狂風,世界依舊一片冷清,春已懶倦,遲遲未來。
    她又一次在心髒狂暴的跳動中醒來,病入膏肓。
    或者說,這並還是病,而是天下人的詛咒。
    戰爭就在牆下。國將亡矣。
    他淡漠的眼底的最深處是瘋狂。
    瘋狂過後,隻剩沉默。
    如今,他依舊淡淡笑,那一瞬,春暖花開,一如初見。
    她卻眼角帶著倦意,累了。
    黑暗來臨,她微笑,隻希望,魂歸故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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