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情篇 伍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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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四野並無高山,卻是也無人煙。
夜色漸消,霧氣逐漸清透,明月似玉盤光亮,卻已西斜隱約....
似是被拋棄的一個世外之地,一間小木屋,院內瓜果蔬菜的枯葉,屋外四丈外有一潭小溪。溪旁的青白大石頭隨意坐著一身素衣的男子,手邊一把玉骨折扇半散著,發梢微翹的頭發淩亂披散在身後。一個白俊少年一身鬆綠色長衫,頭係鬆綠色發帶,看著那坐在石上的男子背影不禁開口調侃道:“文羽公子,沒想到你的頭發乃是天生微翹,發如其人,想必人也是欠些正直呢...”
南宮文羽沒有回頭,抓起了手邊的玉骨折扇,泛冷的聲音道:“月楓公子還不是摯愛鬆綠色,鬆綠色是偏黑的深綠色。照方才說法,人如其衣,公子也是濃重深不見底的暗黑心思了...”
“嗬..真是毫不相讓..”月楓嗤笑道
南宮文羽猛地轉身,玉骨折扇隨著手掌迅速地劃過打開旋出!!
“嗖...”玉骨折扇劇烈的旋轉著削過月楓的脖頸,月楓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及時側頭這才幸免。卻將側頭時飄起的發絲削斷一縷...
旋轉著的折扇又從身後攻來,月楓看了眼毫無殺意的南宮文羽,也不動了,任憑身後的折扇削過自己的右臂,鋒利的玉骨劃出一道血口子,飛濺出滴滴鮮血...
接住旋回來的折扇,南宮文羽似是疑惑又是感興趣,不禁開口問道:“月楓公子,為何做出如此傷己之事來?”
月楓嗬嗬一笑,似是毫不在意的回道:“你並無殺意。我為你解毒,你已欠我一次,如今恩將仇報,想必你也不介意多欠一次。”說完,思索了片刻又接著道:“宮主他,當初下令之時,要我不能傷你...”
南宮文羽猛地抬頭,震驚之餘雙眸滿是驚喜,發顫的聲音詢問道:“他..竟然還囑咐過你?!”
月楓皺了皺眉,神情嚴肅的看著他,口中道:“宮主說,納蘭零風已得到上半卷,能做到的隻有你。”說完,又似心悶般的更皺緊眉頭:宮主對他,究竟是真心在意,還是僅僅利用,無法捉摸..歎惜他已泥足深陷,還不知自己的父親...
南宮文羽疑惑道:“月楓公子,不管是什麼緣故,還是多謝你的關照。月府毀於一旦,你也節哀。”
“我是收養的...與月府並無甚情感。”
“自欺欺人罷了,即使是養父,也是有感情的...”南宮文羽自嘲般的彎起嘴角
月楓自喃著:“父親嗎...那你的呢..”似是要對他說什麼,但還是忍住。片刻後故作為難的說道:“文羽,咱們晚上吃什麼?這裏的儲備不是青菜就是蘿卜。”
南宮文羽怔怔的看著他,似是疑惑他對他的稱呼轉變,卻又不拘小節的回道:“離開這裏,去鎮上喝酒吃肉,這樣可好?!月楓...”
“哈哈哈哈...”
有時,男子間隻要一個推心置腹的稱呼和表露,就可結交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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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頂殘片散落,隻留下一個絕望躺著的男子,正是淳於殘月。他手心處溫熱的血仍舊順著手指滑落,滴在手下碎裂的瓦片之上。
“納蘭淵的血...可為何你要說那一句:我欠你的!明明是你欠我的...嗬..四年後,我依舊不是你的對手。可是,你卻低估了我...嗬”自語著,口中猛然咳出一口鮮血!
“你納蘭家的獨門點穴法,再也製不住我了。”冷哼一句,擦掉嘴角的血。冰冷的眼神看了眼點點滴在瓦片上的微綠血跡,血跡直通向後院枯柳樹深處....
淳於殘月脖子上黑絲繩串著的殘月狀綠色晶石仿佛濃鬱了一絲...而他的手指蓋也隱約沾染了淡淡的綠色血液....
循著血跡一盞茶的時間,很快便在後山那一排建築的柳樹林裏找到了納蘭淵,他背靠著枯柳席地而坐,胸前不住的浸出微泛綠色的血....
看著臉色已泛蒼白的納蘭淵,淳於殘月不禁滿意的笑道:“你終於也有今天了...為了不再像四年前那樣被你逼入死角,我整整閉關了四年。”
“殘月...你的冷月寒功怎會含著這股詭異的綠色毒液?你究竟做了什麼??”
“你的背叛...你可曾還記得我與你說過,冷月寒功被禁封的最高一層心法...”
“難道你沒有別的路可選嗎?冷月心法禁忌的最高一層,相傳與南詔古老的秘籍有關。難道,閉關期間,你竟然為了報複我而修習了它...這是我的榮幸還是懲罰我的結果!!”納蘭淵依舊沉穩的神色有些動容,滿是自嘲的口氣。
“多說無益。當年我將所有的秘密都告知與你,無任何隱瞞。你卻處處隱瞞我,設計我...我重傷閉關,思前想後,都恨不得食你之肉喝你之血!!卻不曾想,果真應驗...”淳於殘月有了一絲屬於他本質的柔弱,他悲傷的緩緩走近納蘭淵...
“是什麼?!那被禁封的最高一層,難道還要什麼來作為引子??殘月~...”納蘭淵看著一臉絕望的淳於殘月跪坐在他身側,不禁伸手抓緊淳於殘月的衣袖扯道:“告訴我!!”
無聲的回答,隻有納蘭淵震驚的眸中映射出的情景:淳於殘月拿匕首劃開納蘭淵的手腕,然後用嘴吸食他的血...
“殘月...你究竟想要付出什麼?!告訴我...”納蘭淵睜大雙眼,平靜的語氣,卻是發狂前的寧靜。
淳於殘月抬頭,嘴角的血跡腥味濃重,脖頸間的綠色晶石卻沾染上一層濃鬱的血腥之氣...隻見淳於殘月平靜的淺笑了,蒼白的臉,嘴角腥紅的血更襯得笑容有種心悸之美!
淳於殘月隱約的聲音:“自此,便不再為情所困...愛情也好,友情也罷....都可決斷!!”
納蘭淵終於有些害怕的雙手抓住了他消瘦的肩膀,一抓心底更是酸澀。如今他竟是這般的脆弱虛瘦,想著自己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更是眼眶濕潤的低聲道:“殘月...你還不了解這一切的真相,你想決斷什麼??我隱瞞了一切,將你傷的遍體鱗傷。卻什麼都瞞著你...一切是我的錯————”
有些痛苦的身體開始發顫,淳於殘月苦笑道:“不消兩盞茶,我的身體就會身不由己。所有情義皆由一雙染血之手切斷,心淪落為擺設...若你還想活的話...現在離開。否則,到時,我的手不會允許我手下留情!”
“你竟...選擇了這般方法將自己軟弱的心冰封起來!!淪落為冷情的殺戮者,是你想要的嗎??我還欠你一個真相一個說法,可你卻欠我這一世,這一切你從不曾明白過————”
“一切,我都不在意了。”淳於殘月猛地抬頭看著納蘭淵,“隻要你們都死了!!!”
突然,慌張的跑過來兩個人。
淳於倚寒鬆開赤芍的手,十步外運足內力就對著納蘭淵打去...
赤芍大喊:“住手!!”
淳於殘月狠狠將納蘭淵推到幾步外,自己受了兒子結實的一掌..因為同樣修習的冷月寒功,故並無多少內傷之損。淳於殘月輕蔑一笑,對納蘭淵道:“這是最後一次了。我的心最後一次的做主。從今往後,它再也不會顯露出來它的選擇,因為我選擇了剝奪...”
看著父親沒事,淳於倚寒再次對失神的納蘭淵出手。從沒見過如此到處是破綻的納蘭淵,淳於倚寒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舉掌前去,卻猛然被迫停手。
赤芍擋在了納蘭淵的身前,皺著雙眉開口:“不要傷他..求你...”
淳於倚寒心底一股無法抑製的怒火升起,壓抑著沉悶的聲音開口道:“滾開。否則連你一起殺。”
“那就動手吧。”赤芍悲痛的雙眸緩緩閉上,一副受死的表情。
遲遲沒有人動手,赤芍這才睜開雙眸。看著眼前痛苦的淳於倚寒,他卻笑著流淚。這一次,淳於倚寒為了他,沒有動手。若是之前,定是連他一起傷,他的熱毒暫時壓住,性情也可稍微自控,仿佛是這個解釋。
但是,赤芍卻寧願相信,對於如今無法自控反複無常的淳於倚寒,自己在他心裏的地位已經占據到能夠動搖他抉擇的分量————
這樣想著,納蘭淵一把抓住赤芍的肩膀,帶他離開了。
淳於倚寒則是站在原地不動,咬牙自語:納蘭淵,我不會放過你。殺母之仇,不共戴天...
“你的母親,沒有死...”淳於殘月恢複了平靜,從地上站起身來,走到淳於倚寒身後。
淳於倚寒聽聞震驚的回身看他的父親,卻更是驚到了。
生性柔弱的淳於殘月一雙瞳孔從未如此的冰寒徹骨,嘴角勾著一抹殘忍蔑視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