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的流動停止了。
    顯然是出了意料之外的狀況，禍蛇詫異地瞪大了眼。顧不得還在場的眾人，扭動起龐大的身軀低頭查看昌浩手上的天珠，大叫；「什麽？怎麽回事？」
    「昌浩成功逃離黑暗了。」
    勾陣籲了一口氣，稍稍放開緊繃的神經，隨即再度進入備戰狀態。
    還不能鬆懈，昌浩仍在禍蛇的手上。看準禍蛇慌了方寸的那一秒，勾陣壓低身子，抓起筆架叉交疊在胸前一躍而起。
    咦……？
    任憑感覺帶領自己在黑暗裏穿梭，暖暖的光芒從掌心湧出，昌浩不禁落下淚來。
    一種不可言喻的心情，就像遺忘許久的事物，被重新喚醒的悸動，隨著光亮溶入心中。
    他憶起那渾厚好聽的聲音，在貴船雪地上的聲聲呼喊，怕永遠失去般，帶著透進心坎裏的悲傷，一次又一次，聲嘶而力竭。
    那就像現在正呼喊著他的好聽聲音，低沉渾厚。
    他不知道那是誰，但直覺告訴他，那一定是騰蛇的…不對。有比這令人感到不寒而栗的名字，還要更美的名字。
    昌浩的身體猛然顫動了下。
    跟隨聲音穿過黑暗後，張開眼便回到禍蛇開鑿的瘴穴。透過朦朧的視線，昌浩看見自己手上正捧著一顆圓珠，是隱隱綻放著青白光芒的天珠。
    黑暗之中在掌上出現的溫潤光芒，原來是出自於這裏…
    「昌浩，過來！」
    耳邊傳來勾陣的聲音，昌浩抬起了頭。
    勾陣正向自己衝來。昌浩還來不及反應，禍蛇一個翻身，橫擋在兩人之間；粗長的蛇身落地時震起滿地塵煙，蒙蔽了視線。
    嗡嗡地鳴之中夾雜厚重的磨地聲，瘴氣幹擾了所有感官，不能得知它正確的位置。
    劃下的筆架叉沒有碰到實體的觸感，她隻是砍到禍蛇的殘影，失手的勾陣懊腦地踱開腳步，等待下一次的進攻機會。
    「我來吹散這些沙子。」
    玄武雙手合十，集中神氣後再張開雙臂一口氣釋放，如水流般的清涼波動掀起狂風，將沙塵一掃而空。
    揭開沙幕的刹那，瞥見禍蛇舉起尾巴向下甩去，而昌浩就在那裏。
    「哼，既然我得不到妖狐的天珠，你們也別想這孩子好好活著！」
    勾陣等人倒吸了一口氣，想衝上前去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
    反觀昌浩愣在原地，被大量的瘴氣震懾住，霎時無法動彈；他從沒遇過神將無法製衡的對手，更沒直接與妖怪交手過，麵對這種場麵，不知該如何是好。
    看到禍蛇尖銳的尾端由遠而近，昌浩表情僵硬地閉上眼睛──…
    衝擊似乎沒想像中來得大。
    「唔…」
    昌浩身體在半空中，正麵受到撞擊的腹部沒有傷痕，就像是被衝撞的刹那，有人滑入他和禍蛇之間，替他擋住攻擊，然後一起被彈飛似的。
    隻是，他沒看見任何東西。
    原本緊緊握在手上的天珠，在這時被拋了出去。
    玄武使出波流壁，接住垂直落下的昌浩並張開結界，青龍連忙伸出手將他扶起。騰蛇確定昌浩沒事後，才放下心中大石，然後便捂著腹部咳出好幾口血。
    在方才的混亂中，他壓抑神氣慢慢接近禍蛇，原想出奇不意對它放出火焰，轉眼看到禍蛇要攻擊昌浩，情急之下便以肉身為盾擋下衝擊。
    「混帳，你這家夥別來攪局！」
    禍蛇氣憤地咆哮，轉身正麵對昌浩，想再一次發動攻擊；勾陣卻已備好架勢，怒放出熊熊鬥氣跳到禍蛇跟前；「這次別想得逞。」
    筆架叉狠狠刺進禍蛇體內，從它口中爆發出一連串的慘叫，血液如湧泉噴濺四處。
    因疼痛而表情扭曲的禍蛇，左右橫甩著尾巴，意外打中了天珠，沒想到渾圓的珠子竟產生裂痕，猛然爆開散成好幾片碎屑。
    天珠被打破了。
    「怎麽可能！？」
    除了天狐的血族，其他人是不可能使用天珠的。
    但沒人想過，不能使用其力量並不代表，不能打碎天珠。
    眾人呆然看著眼前發生的事。失去枷鎖的天珠迸發出刺眼的光芒，團聚成雲霧狀，飄浮在半空中，似乎被什麽東西牽引著，緩緩朝著一個方向移動。
    騰蛇屏住氣息，瞪大了金色的雙眼。
    『屬於那孩子的東西，與靈魂是會互相吸引的。』
    高龗神曾經說過的，在此時清晰地回蕩在腦中，他驚慌地看著光團移動方向的終點，昌浩就在那裏。
    被瘴氣侵蝕的身體尚未恢複，眼看著光芒穿過結界覆蓋在昌浩身上；刹時腦袋無法繼續思考下去，騰蛇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麽事，當天珠的力量回到原屬於它的身體時……
    啐，一切都失去控製了。沒搶到天珠的力量，又失去殺了陰陽師的機會，禍蛇忿忿地吐著蛇信，眯細了眼睛。
    現在自己受了傷，要和在場的神將拚鬥勝算不大；而他們的注意力現在都極中在那孩子身上，不如先逃命吧。
    打定主意，禍蛇滑溜著龐大的身體，正想往另一個方向離開，兩道銳利的神氣阻斷了道路。
    「事情鬧夠就想拍拍屁股走人，這我可不準。」
    勾陣偕同六合，各自拿著自己的武器，擋在禍蛇前麵；雖然對於昌浩的情況有些在意，但現在最重要的是解決眼前的妖怪。
    昌浩由其他同伴看顧著，少了顧忌，便可放心地展開猛烈攻勢。
    刀光劍影，被勾陣刺傷的腹部不斷流出濃稠的血液，禍蛇知道優勢不再，或許連性命也可能不保時，開始亂了腳步。
    被打得全身是傷的巨蛇咧開血盆大嘴，發出注滿瘴氣的衝擊波後，喪失理智般瘋狂大叫；「滾開，礙事的東西！」
    對它還有能力反擊感到意外，勾陣與六合分別往兩旁跳開，禍蛇則悻然從中央開出來的道路迅速爬離，然而早有另一名神將等在那裏。
    「別以為你逃得了…不可原諒的家夥！」
    擦去嘴角殘留的血沫，凶將騰蛇狠狠瞪著禍蛇。
    指尖因生氣而微微顫抖。從騰蛇高舉的右手，放出了吸飽憤怒的熾焰，那是令人眩目的銀白色，一瞬間吞沒了禍蛇。
    「嗄啊啊啊！！」
    尖銳刺耳的叫聲穿透整個瘴穴，即使表皮被燒得外掀，鮮紅的血肉糊成一團，禍蛇還是沒停下，依然想逃出這裏。
    「喂，昌浩？昌浩！」
    青龍輕輕搖晃昌浩的肩，他的眼神茫然失焦，天珠的光芒持續融入體內；昌浩呈現半恍惚的狀態，沉陷其中。
    ──喂，晴明的孫子！
    ──不要叫我孫子，怪物的小怪！
    小怪？對了，是小怪。那隻純白嬌小，有著漂亮的夕陽色眼睛的怪物。
    ──昌浩…
    ──我曾經，差點殺了晴明，給了我名字的人類。
    他聽見在飄飄白雪的貴船山上，瑟縮著肩膀，滿臉哀傷，被自責與愧疚壓得無法喘息的神將，囁嚅道出的痛苦回憶。
    ──今年冬天這麽冷，櫻花一定開得很漂亮。
    ──到時大家一起去看。
    言猶在耳，卻沒能實現的承諾。是那時許下的…
    好難過，好痛苦。為什麽這麽多的悲傷，自己遺忘了卻要由仍然活著的神將擔負著？
    在三途川，天珠記下了每位神將落下來的淚水，是哀肅穆而哀淒的。
    ──昌浩，我把十二神將托給你了…
    曾答應的事，自己一項都沒做到，還讓他們為自己感到哀傷，昌浩不禁眼框發熱。
    隨著天珠的光芒，灌入腦中的資訊便愈來愈多，眼前隻有一片白光，及耳邊不斷傳來的和緩脈動；所有的資訊串起片斷的記憶，彙集成一完整的過去。
    ──如果你看不見，不就沒有意義了？
    「…縛。」
    餘火燒灼的熱風拍打著臉頰，平靜的單音從昌浩口中說出，幾乎是同一時間，他的靈氣迅速拓展成條狀光帶綁住了欲逃離這個瘴穴的禍蛇。
    勾陣訝異地張大眼睛，同樣驚愕的青龍則低下頭注視全身散發淡淡磷光的昌浩。
    從心底更深處，像冰一樣寒冷得灰白色火焰，輕輕搖曳著。
    昌浩抬起頭，恰好和站在禍蛇前方的騰蛇對上眼。
    那一刻，並沒維持很久，騰蛇甚至不確定，昌浩是否是看到了他。於是愣在原地，任由不自覺溢出的淚光反映著漫延整個空間的烈火。
    「你這可惡的陰陽師，放開我！」
    禍蛇疼得大叫，被縛綁的凹陷處壓出一道道血痕，樣子慘不忍睹。
    空氣中濔漫著焦臭味，禍蛇還在垂死掙紮，拚命想甩開光的束縛，然而，以靈氣拉出帶子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扯斷的，相反的還會愈來愈緊。
    光芒從昌浩身上完全退去後，他眨了眨眼睛，回頭對青龍說；「剛才謝謝你，宵藍。」
    「你叫我…什麽？」
    心髒從沒跳得如此飛快。青龍微微張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昌浩，明明是十來歲的稚嫩臉龐上透出的滄桑。
    「那不是你準許我這樣叫你的嘛。」
    昌浩淡淡笑著，站穩腳步後拂去衣袖上的塵土，帶著愧疚道；「對不起…又讓你們擔心了。」
    那是熟悉的笑容，等待了許久的笑容。
    曾經希望過，又不願意這件事情發生，天珠最終還是進入了昌浩體內，和著令人擔心的事，與那時一模一樣的眼神，回到大家麵前。
    還沒來得及沉浸在重逢的喜悅，刺耳的慘叫提醒了眾人，這裏還有一隻待解決的妖物。
    「事情還沒結束。」昌浩趨步走近禍蛇，打出手印；「這次…一定會確實消滅你。」
    這是召喚雷神的咒語。
    禍蛇嘶吐著蛇信，用盡全身僅剩的妖氣，猛然垂直向下打去，突然地麵劇烈晃動讓昌浩停止了念誦。
    「這樣隻是讓你的死期往後延一點罷了。」
    騰蛇微眯起眼，對它這垂死掙紮感到不屑。
    其實早在放出火焰時就可以把禍蛇置於死地，隻是他認為，既然昌浩想起了前世的記憶，那就該由他去做了結。
    「哼，沒想到竟然會在最後出這種紕漏……也罷。」
    全身焦爛不堪的禍蛇，即使成功逃走也活不了多久，於是它索性放棄抵抗，坦然麵對死亡的到來；「就算要死，我也不要死在你這乳臭未乾的陰陽師手裏。」
    它發出了巨大的咆哮聲，將放出去的妖氣藉由騰蛇的餘火點燃，引發了爆炸。
    在紅黑色的火焰之中，伴隨著似譏諷的笑音，禍蛇自行結束了性命。
    「那家夥…」
    勾陣收起武器，略皺了皺眉。
    這樣讓它死去，會不會太便宜它了？
    但神將沒時間煩惱這件事。少了撐住瘴穴的禍蛇妖氣，四周不時傳出轟轟聲響，大地像是被擠壓般上下扭曲，鏽紅色的天空敞開了好幾條長縫，看來再不久這裏就要崩毀了。
    「快，我們必須早點離開這──」
    話還沒說完，空氣中便嗅到潮濕土壤的氣味；抬頭一看，東方天空慢慢染上金邊，隨著冷涼的晨風吹拂展現第一道曙光。眾人被一股清洌神氣給傳送回人界，漫長的黑夜總算過去了。
    昌浩半眯著眼，沐浴在朝陽之下，舒展雙臂；他用力喘了口氣，虛脫跪坐下來。
    才剛接收天珠力量的身體仍有些不聽使喚，但還有一件事必須確認。於是昌浩又立刻站了起來，尋找東西般四處張望。
    「昌浩！」
    玄武難得這麽激動，矮小的黑發神將捏緊拳頭，大聲說著；「昌浩，你嚇死我們了！」
    「你被禍蛇控製的時候，那時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還好你及時醒來，不然我們可就慘了。」
    勾陣、六合、青龍也一一圍到昌浩身邊。雖然現在可以輕鬆聊著甫渡過的危機，但心中卻沒有完全平靜下來，仍是無限感慨。
    除了騰蛇。
    他也想立刻靠過去，和大家團圓聚首，但雙腳彷佛被死死釘在地上，動彈不得；而喉嚨感到乾澀沙啞，說不出任何一句話。
    他怕。
    他害怕就算靠近了，昌浩仍然看不見他。就像在三途川時。
    他不敢再次麵對那種眼神，明明就在身邊卻仍越過他的眼神…於是騰蛇默默離開所有人，獨自躲到一旁的角落。
    不過是回到，沒遇見昌浩之前的黑暗，隻有一個人在的漆黑徬徨。
    沒什麽大不了的……
    昌浩微笑靜靜聽著他們的一言一語，眼球在各個神將間打轉，他還沒看到那抹身影，總是不斷跟在自己身旁的熟悉顏色。
    忽然視線朦朧，像蓋上一片茫白薄紗，心跳聲逐漸擴大，在耳邊回響。
    是血液的詛咒從體內侵蝕著靈魂，灰白色的火焰愈來愈炙熱，愈來愈狂大。
    「…昌浩，你還好吧？」
    原本愉快的談話聲被擔心的語調取代，還有人伸手過來拍他的肩。
    昌浩分不清那是誰的手，也不知道說話的人是誰，他隻想快點找到那個人。他拖著踉蹌的腳步移動，從額頭上不停滴下抖大的汗水。
    察覺不對勁的神將，想起了同樣存在於天珠內的妖異之血。
    「是血液，又開始暴動了嗎？」
    他們所擔心的，還是遇到了。潛藏在天珠裏的妖狐之血，隨著千年前的記憶，一同流入了昌浩體內。
    這就意味著，昌浩即使在轉生過後，仍必須受折磨…
    「我沒事…先告訴我…他在哪裏……？」
    昌浩一手按住胸口，另一手則順手拉住青龍的靈布以維持平衡；視線一遍又一遍掃過，就是沒看見。
    他在哪裏？
    紅蓮他在哪裏？
    在眾人不知所措的時候，六合似是想到什麽，伸手探進懷裏。
    「昌浩，快戴上！」
    六合從懷中掏出千年前沒來得及交給昌浩的道反丸玉，竟在這時派上了用場。
    是多麽希望…永遠別再用到這顆丸玉……
    六合眼裏透出許多複雜的神色。最後，放棄似地輕歎了口氣，平靜對昌浩說著；「回去之後，馬上休息。」
    一接觸到冰涼的石頭，狐火立即緩和下來，疼痛也消失得無影無蹤。隨之而來的是極大的倦怠感。
    「謝謝，六合…」
    眼皮沉重得無法靠意誌力打開，昌浩鬆開抓著青龍靈布的手，直接倒在地上，穿過交錯樹枝後的青天，是那麽的藍。
    他想到的卻是，藍藍青空過後的淡淡霞紅。
    我有好多話想說，你在這裏嗎？
    紅蓮…
    在意識消失前的那一刹那，他彷佛看見，遠處角落裏，背光的紅發神將臉上的落寞神情。
    昌浩終於放心地露出微笑。
    「那個時候…我聽到你的聲音了……」
    朝陽的光線愈來愈強，將森林明確分出深淺兩個顏色。
    不遠處的貴船正殿，有著長卷發的天津神高淤，興味盎然看著森林的方向，揚起嘴角。
    「就當是送你們的禮物吧。」
    在瘴穴即將封閉的瞬間，神用他的力量將所有人拖了出來。
    過了一千年，他注視的依舊是那個孩子，有著同樣心性的安倍之子。
    「與前世接上軌道，這樣他又必須成為〝安倍昌浩″，背負起妖異之血的命運……最後會如何呢？」
    意味冗長的結語，纏繞在早晨的空氣當中，神化做一條白色巨龍飛向天空。
    「不過他們似乎忘了，天珠也擁有解開詛咒的能力在呢。」
    遲遲等不到昌浩及麻生的歸來，在參道上等待的朋友通報山林警備隊；受到通報後，警備隊在離參道不遠的地方找到了昏倒的兩個人。
    六合和玄武先行回家告訴同伴昌浩恢複記憶的消息，其餘神將則隱身尾隨，一路直跟到了醫院。
    除了些許擦傷，昌浩身體並無大礙，可能是狐火引起的疲勞進入昏睡狀態。
    房間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昌浩躺在靠窗的病床上，細長的睫毛輕輕震動著。
    「昌浩呢？他是真的想起我們了嗎？禍蛇也消滅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太陰一得知消息，火速飛到醫院，看見勾陣站在病房門口就衝上前丟出一大堆問題。
    黑曜石般的眼波輕輕搖曳。勾陣淺淺笑著，推著太陰便往大門的方向走去；「現在他在裏麵休息，我們別吵他了，詳細情形回去再說。」
    太陰疑惑地看了看四周。沒看到青龍的影子，是回異界了吧？
    「咦…沒人陪著昌浩可以嗎？」
    「我想，不要緊的。」
    太陰抿著嘴，還想反駁說自己才剛到呢，一看到勾陣的眼睛，話又吞回肚子裏。
    「既然勾陣你都這麽說了…」
    靜謐的房內灑進柔和的光芒，使空氣中也添上一層溫暖的色彩。
    床頭擺放著一個水瓶，瓶內插著半截櫻枝，上頭帶著一朵方綻放的櫻花，散發淡淡清香，縈繞於室。
    一枚花瓣在無外力的作用下脫落，緩緩飄在仍殘存些許體溫，凹陷的空床上。
    彷佛來錯時空，才年初便櫻花盛開，像是慶祝著什麽樣的喜事，似是開心地怒放。
    「那個時候，是錯覺嗎…」
    小怪蜷縮成一團，趴在公園的樹枝上。
    當天珠完全進入昌浩體內，他感覺昌浩看到了他。
    可是，不確定啊。
    禍蛇已經死了，之後還有其他同伴陪著昌浩，他不需要跟到醫院也無所謂。隻是心頭忐忑不安，整個心情糾結成一團。
    早就已經放棄了，為什麽還要這麽在意？
    即使他看不見──…
    小怪搖了搖頭，不知怎麽地，腳步一個沒抓穩，便從樹上跌下來，撞到了額頭。
    「痛啊……」
    趴在地上捂著額頭好一會兒，小怪發覺有人在看著他，當他轉過頭看到視線的主人，不禁失了神。
    是昌浩，他的視線不偏不椅地看著小怪。
    昌浩怎麽會在這裏？他現在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啊。
    小怪鎖著眉，考慮是否要叫同伴來把昌浩押回家休息時…他再次感覺到，曾帶他走出黑暗的光芒。
    「是勾陣告訴我，她說你在這裏。」
    小怪嚇了一跳。昌浩現在是對自己說話？他看得到了…嗎？
    ──初次相遇是在春天結束的時候。
    ──從高大的柏樹上，噗咚掉下一隻白色的怪物。
    輕輕的笑容溶於滿是花香的空氣中，櫻瓣紛飛圍繞著一隻坐在地上瞪大雙眼的怪物。
    「昌浩，你──…」
    「你沒忘記吧，我們說好要去看櫻花的。」
    那抹笑容，是他發誓要永遠守護的；即使賠上這條命，也絕不會讓它消失。
    眼框濕熱，他看到那雙溫柔的眼神裏，映著純白的身影。
    ──說好一起賞櫻。
    ──而且是大家一起，沒錯吧？
    曾經盼了多久、又望了多久，隻渴望再一次聽到。
    呼喚那個名字的聲音，再一次照耀結凍的心，帶來永不迷失的光芒──…
    …END。
    ──────────────────────────────────
    後記：
    沒想到最後昌浩叫出來的，是小怪不是紅蓮啊（被狂巴&煉火燒）
    自我吐槽完，然、後、是，喔耶終於寫完了～～～（灑花）
    最後一回的字數多到讓我嚇一跳，差點又要把它分成兩回了XD（喂喂|||）
    不管是舊雨、亦或是新知，在這都非常非常非～常感謝大家長久以來的支持。
    曉夜咒歌到這裏總算是告一個段落了…（抹汗）
    之後會有一個正式的後記，我想寫關於各種角色的探討。
    嗯…然後，是有構想要接下去寫第二部啦，隻是考慮到我本身寫文的速度……（爆汗）
    最後，既然本文都結束了，煩請看到這兒的親們去會客室留個腳印吧~
    如果嫌打字煩的親們請放心，我連回文內容都準備好了請自行複製貼上吧！！（喂你學誰啊）
    1。唔喔這什麽天下第一爛文啊，結局怎麽這麽無能算啥東東啊！（=皿=）
    2。搞什麽這種無聊文章還要拖到第二部的…我無言了……
    3。普普通通不予置評，就是過目即忘的普通平凡到不行的文章啦。（……）
    4。嗯嗯還不錯看啦，隻是字這麽多實在看得有點累就是了。
    5。天啊你寫得真好，請一定要繼續加油不要放棄寫出第二部喔！（…惡）
    雖然前二個選項是會傷到我的心啦…但後兩個選項也太狗血了XD|||
    （有人回就不錯了，不然你還想怎樣？）
    不過還是真的真的請讓我知道有多少人在看這篇文章，也是我做為是否續寫第二部的動力來源~~~>\<
    再一次感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