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曉夜咒歌28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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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到你了,小怪。
    失控的地獄業火,讓貴船陷入一片火海的時候。
    騰蛇蜷縮在無限延伸的黑暗裏,背棄了光明所在的地方,他怕。
    怕他的火焰會毫不留情地傷了所有靠近他的人,因此選擇獨處,選擇逃離。
    ──走吧,我們一起回去嘛…
    是昌浩溫柔的心,把騰蛇從冰冷的孤寂中解放出來。那是照進黑暗的曙光,是希望的導引。
    因此他決定,至少這個孩子,不能讓他受到傷害。
    但他卻一再地失責,不斷看著昌浩從自己眼前消失,使騰蛇懊悔不已。
    如今昌浩徘徊在黑暗,那是無法言喻的心情,隻有在黑暗中迷失過的,才明白那種痛苦、無助。
    自己能為他照進光芒嗎?能為他在黑暗之中開出一條通往出口的道路嗎?
    即使他看不見、聽不到自己的聲音,還是抱持祈望。
    你不是一個人,有大家陪著,有我陪著。
    請聽到我的聲音,隻有一絲也好。
    你不是一個人。
    這次,換我帶你回去了──…
    「…給它吧。」
    至始至終不吭一聲的騰蛇,開口便是說要把天珠給禍蛇,令其他神將愕然。
    「你瘋了嗎?就算給它天珠,昌浩也不可能會平安無事的!」
    青龍板著臉怒斥。他不知道騰蛇究竟在想些什麽,也找不到好的方法解決目前的困境,但他不能眼睜睜看著事情往更糟的方向發展。
    「我相信昌浩。」
    騰蛇雙手緊緊握成拳狀,尖長的指甲深深刺入掌心;「他一定可以掙脫黑暗。」
    六合看了眼騰蛇,以沉默回應,玄武則同意似地點著頭。
    相信,是作為式神對主人該有的態度。
    「我相信你所相信的。」
    勾陣從懷裏掏出天珠,泛著淡淡磷光,是寒冷的色澤。
    蘊藏著強大力量,同時也是他們痛苦的根源,奪走〝昌浩″性命的妖異之血的結晶;現在,這珠子將再度回到昌浩手上,會發生什麽事沒人預料得到。
    抿住乾澀的雙唇,勾陣搖了搖頭。
    「天珠可以給你,你要親自過來拿嗎?」
    …或許能在禍蛇拿走天珠的刹那,救回昌浩。
    雖然相信騰蛇說的,但那是最後一道防線;勾陣在心裏盤算,舉起天珠,朝向禍蛇。
    禍蛇似乎卻早有安排,發出了低低的嘶吼。
    「不…我讓這小子去拿。」
    從暗地裏,緩緩走出一名人類。
    映入眼簾的是琉璃般的闃暗。
    昌浩想坐起來看看四周,身體卻如鉛塊般沉重,不聽使喚。
    這裏是哪裏?為什麽會在這裏?
    像漂浮在無邊無際的黑色海洋,像沉淪在背叛與謊言中的無底深凹。
    這裏隻有自己。
    好冷、好暗,昌浩回想起在黑暗迷失前的最後,他聽到的最後一句話語。
    『沒錯,騰蛇的確殺過人。』
    由勾陣親口說出,更感覺到心頭被捅了一刀,血流不止。
    更相信自己不過是個被利用的道具罷了。
    就如禍蛇說的一樣,不能相信別人,隻有自己才是真實的。一開始就該知道了。
    而事實真的是如此嗎?
    一但想去挖掘事情的真相,便有一股黏膩低沉的聲音,在耳邊呢喃。
    ──別想了。
    ──什麽都別想,這樣比較輕鬆吧?
    就這麽睡下去,什麽都別管了。
    那個聲音,輕輕柔柔的,牽引著他往更深更沉的暗裏走去。
    逃避吧,別去想了。
    不管是誰想要〝昌浩″的力量,就讓他拿去吧。已經什麽都不想管了──…
    「麻生?」
    被禍蛇引誘而進入森林,是昌浩在班上的朋友。
    他用死魚般的眼神看著前方,禍蛇對他說;「去吧,幫我把天珠拿來。」
    麻生便點了頭,搖搖晃晃走向勾陣。
    「這條陰險的蛇…」
    利用無辜的人類做為媒介,回避與神將正麵接觸的機會,提高成功取得力量的機率。
    不能靠近禍蛇,更別說是救出昌浩了。
    時間的流動突然變得好慢好慢,麻生的每一個步伐、每一個動作,對神將來說都是極度的煎熬難受。
    「這就是天珠啊…」
    禍蛇揚起嘴角,鬆開蜷緊的身體讓昌浩站穩。
    張開緊閉的雙眼,依舊是混濁的色澤;他從麻生手中接過天珠,珠子一到昌浩手裏,持續冰冷了千年的珠子彷佛在瞬間注入了生命,湧現熱度。
    禍蛇輕聲細語說;「昌浩,把天珠的力量給我吧?」
    昌浩順從地舉起雙手,原本發著羸弱亮光的天珠,忽然迸發出強烈的光芒,光帶般的白暈漸漸籠罩了禍蛇。
    就在此時,騰蛇發出一聲悲痛的叫聲。
    「昌浩,不可以──!」
    應該是要如此的。
    卻無論如何也放不開。
    昌浩聽到許多聲音,一聲一聲迫切他回來的聲音。
    是玄武,是勾陣,夾雜著青龍、六合的呼喊。
    還有一個聲音。
    很懷念,卻記不得是誰的聲音。
    雖然在黑暗中什麽也看不見,這裏冰冷得讓他縮起身子,將自己掩埋起來;但無數個聲音還是集合起來,鑽入他的耳朵。
    記憶中,神將並不是那麽虛偽又狡詐的存在。
    他還記得,白虎和太裳尋問他,下西洋棋的規則。
    他還記得,幫他擋下小石子的太陰,皺著眉頭大罵的好笑表情。
    他還記得,天一偕同朱雀端著新做好的蛋糕,微笑著請他試吃的模樣。
    還有,總是幫忙準備餐點的天後,不忘督促他的功課;另外,不常見到卻仍然關心他的天空……
    他還記得,做了那個夢的夜晚。
    在簡單而隆重的喪禮上,每位神將出自真心的悲傷。
    以及,總是跟在自己左右的白色怪物,頭上有著紅色如花朵盛開般的印記,纖長雙耳及尾巴,脖子周圍有如勾玉狀的突起物。
    映在他眼中的霞紅,是那麽熟悉又溫暖。
    如果禍蛇說得正確,那這些呼喊聲就不會那麽痛徹心扉,那麽悲慘淒涼。
    溫熱的液體滑落,嘴角嚐到鹹澀口感。
    ──昌浩!!
    是那個聲音。
    他張開眼睛,看見紅發褐膚的高大神將對他伸出手,在黑暗彼端等待昌浩的回應。
    即使對他不甚熟悉,昌浩知道,不會有問題的。
    不要逃避,回去吧。
    …TOBE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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