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夢 第80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330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修穿越空間後,腳步越來越快,卻越來越淩亂,不知道在躲避什麼東西,最後,變成了跌跌撞撞地奔跑。用盡全力控製住的平靜呼吸終於破碎在如潮湧般向他湧來的悲傷裏,他撲倒在白色的雪地上,溫熱的胸口靠著冰涼的雪地,白皙的掌心死死抓住胸口,像是呼吸不過來一樣,大口大口地喘氣。他想說話,卻哽在了喉間,什麼也說不出。他把臉使勁地埋在冰冷的雪地上,然後雪,慢慢地化了,像是被什麼溫熱的液體,融化了。他看著眼前一片黑暗,很好,沒有人看得到他的狼狽。死死咬住嘴唇,似乎企圖阻止心裏那將要淹沒一切的悲傷。白皙的手掌狠狠抓著白色的雪,指尖的血跡都留在了那白色雪上。唔,好痛。衝破封印,穿越空間的透支終於來了。躺在冰冷的雪地上,狠狠地嘔著血。就這樣吧,就這樣吧。快點控製住自己,他還要,還要去找寒。
弦追上他時,就看到少年躺在冰冷的雪地上,銀色的長發披散在他的衣服上,雪地上。周圍一片鮮豔的血跡。他不知道對少年說什麼,畢竟,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會發展到現在這樣。隻是一遍一遍地,摸著他蒼銀色的長發,安撫著一隻悲傷的困獸。
過了一會兒,修從雪地上站起來。深深吸了一口氣,壓抑住所有的悲傷。佯裝平靜地對著弦說:“走吧,去找寒。”如果忽略掉他顫抖的身體的話,可能會更像。
弦沒有說什麼,默默地點了點頭。修,你的歡樂,你的悲傷,我都跟你一起,弦會永遠陪著你。
終於見到寒了,慢慢靠近那張絕美的麵容,卻像受到欺負的小孩見到大人一樣,心裏被壓抑的悲傷慢慢膨脹,眼眶酸楚。他緩慢地一步一步像寒走去,腳步沉重,像承受了生命全部的重量。
寒聽到腳步聲,麻木地抬起頭,看清來人後,眼神複雜地凝出了金黃色長劍。纖細的指尖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卻雙手交疊緊緊握住長劍,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抵住少年。看著對方蒼銀色瞳孔中如暮靄一樣淺淺彌漫起的哀傷,心被狠狠攥緊了,疼得她幾乎鬆開了指間的長劍。然後,腦海中浮現出婆婆的血跡,凝固在冰冷的雪地上。是他,是他,殺了婆婆,是,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但金黃色的長劍卻在指尖大幅度地顫抖著,劍鳴聲抖抖索索地響起。寒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決然地閉上眼,死死咬住蒼白的嘴唇,將劍顫抖地嘲少年的右胸口送去,有意無意地避開了左胸口。
金屬穿透肉體的聲音響起,她卻好像失去了全身力氣,低著頭,呆呆地站在原地沒有動作。刺中他了,刺中他了,為婆婆報了仇,她該高興才對啊。她抬起頭,看著少年的右胸口一灘刺眼的血跡,蒼白的麵容,笑容哀傷。她堅固的心防瞬間崩塌,所有悲傷瞬間順流而上,眼淚,終於絕了堤,她顫抖地握著劍,用盡全身力氣,絕望地嘶喊著:“我恨你。為什麼,為什麼要殺了婆婆?從小到大,我,隻有婆婆。現在我連唯一的親人都被你殺了,我再也沒有親人了。這種感覺,你懂嗎?”終於殺了仇人了,即使自己用盡生命地愛著那個仇人。現在,隻剩下自己一個人了。為什麼啊,她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所有的一切,都要被奪走了啊,為什麼?
少年,笑容哀傷,一步一步向寒走近,任憑金色的長劍一寸一寸穿透他的左胸,抱住少女,心疼地摸著她黑色的長發:“寒,回家了。”抱歉啊,來晚了,讓你一個人承擔這一切。
少年蒼銀色的瞳孔裏,盛滿了絕望的溫柔。她的心裏狠狠地一疼,反抱住他,感受著他溫柔的觸摸,和銀白色浸泡上溫熱的血跡,所有的絕望與悲傷像潮水一樣淹沒了她全部的意誌,狠狠地咬著他的肩膀,痛哭失聲。
少年輕輕地撫著那個瀕臨崩潰的靈魂,他沒有說出口的是,失去了唯一的親人,這感覺,我怎會不懂,我剛剛經曆過。
寒靠著少年溫熱的胸膛,像個孩子,痛哭失聲。修,對不起,對不起。
哭累了,寒哽噎著從修的胸膛上起來,剛想說對不起,卻驚恐地看見修胸前的血跡,越來越多,然後無力地倒在冰冷的玄武岩地麵上。
似乎所有的感情都漸漸散去了,隻剩下吞天而來的惶然。她驚慌地看著修蒼白的麵容,失措地用哽噎的聲音的聲音不停重複著一個詞“對不起。”
修看著寒驚慌失措蒼白的麵龐,心裏泛疼,費力地抬起手,輕輕撥開她被淚水黏在臉上的黑色發絲,疼惜地看著她:“寒,不是你的錯。”然後纖長的睫毛緩緩垂下。
寒珍視地把他蒼銀色的腦袋摟在胸前,尖尖的下巴輕輕頂在他蒼銀色的發上。死死地咬住嘴唇,淚水靜謐地肆意而下。她做了什麼,她到底做了什麼了!在他匆忙趕來安慰自己的時候不問是非,親手把劍送入了他的胸口。真笨啊,他怎麼舍得傷了自己,真笨啊,為什麼不相信他。修,對不起,對不起。。。。。。
。。。。。。。。
終於查清楚了殺寒婆婆的凶手了,弦卻不敢有一點放鬆,匆匆忙忙地瞬移回去。剛剛修和他分開之前,他有千叮嚀萬囑咐過修千萬要冷靜,不要和寒對麵碰上,等他回來再說。也不知道這家夥有沒有聽自己的,以這家夥的個性,可能會忍不住,也可能壓根兒就沒有理自己的叮囑。匆忙瞬移到寒那邊,果然,來不及了。
隻看到寒跪在血泊裏,抱著少年蒼白的臉,無聲地崩潰在漫天飛舞的悲傷裏。
“靠,這臭小子,就沒有一會兒能讓我安寧的。”弦大大咧咧地罵著,雙手卻顫抖地伸向修的傷處,還沒碰到就縮了回來。多少次了,自己本來早就該習慣了,但每一次看到他蒼白的臉仍是不可抑製地顫抖,驚慌地大聲道:“禦醫,禦醫,該死的,快傳禦醫!”然後轉頭看著悲傷的不能自已的寒,猛翻了個白眼:“拜托,大小姐,他瘋了,你也瘋了是吧。傻在這兒能幹嗎呀!”
寒沉默地低下頭,凝出神力輕輕地覆蓋住他的身體,把他挪到床上。因為寒凝出的劍還插在修的右胸口,所以她不敢讓修躺下,隻是扶著他靜靜坐在床頭。
禦醫來了之後,皺著眉輕輕翻看了一下修的傷口,一邊打開自己的醫箱一邊嚴肅地說:“現在當務之急是把劍拔出去。”
弦當即看著寒,充滿不可能的希望,說:“寒,這把劍,能再收回去嗎?”
寒的臉色黯了黯,搖了搖頭:“弦,你知道的。用神力凝出的劍,如果被主人鬆了手,就不會再受控製。隻能拔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