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夢  第79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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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弦看著修,冰冷的蒼銀色瞳孔卻隱含著無可奈何的蒼涼,像一隻困獸。他歎了口氣,輕柔地撫上修蒼銀色的長發,金黃色的瞳孔閃爍著少見的溫柔,像對待被傷害得失去理智的小狗一樣:“修,夠了。”轉頭看著那名可憐的宮女,冷冷的語調:“你可以走了。”其實也不可憐,誰讓她多管閑事,他們兄弟兩個之間的戰爭關她鳥事啊。正好撞到修的氣頭上,活該被當撒氣桶。
    看著那名宮人離開,像是充滿氣的氣球一下子泄了氣,他冰冷含著殺意的瞳孔軟化了下來。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抬頭,驚詫地看著弦:“你,不是被戒。。。。。。”沒有再說下去。
    弦好笑地看著難得把感情暴露在外的修,調侃道:“我?我若不是一開始假裝被製住怎麼可能放鬆戒的警惕來找你呢?再不來找你,你大概就要暴走了吧。”弦有時候確實很遲鈍,但若是真正遇到了事情,他比誰都冷靜。畢竟身為神器,不滄桑懂事點這麼多年不是白活了。
    修沒有理弦的調侃,隻是微紅的耳根泄露了他的不自在。沉默了一會兒對弦說:“幫我解開封印。”
    弦笑了笑,運起神力探入修的身體內部,低頭思索了一會兒,然後抬頭看著修:“你哥這封印下得夠狠,我一個人解不開,還要靠你自己。而且,衝破封印,你要做好受傷的準備。”聽到修自然反應一樣的回答“知道了”,他翻了翻白眼,果然,他就知道,明知道會受傷,修也一定會衝破封印。
    弦把手放在修的肩上,金色的神力從掌心滑入胸口的封印,挑起波動,解開封印對修魂力的禁止。修趁勢凝神,純粹的蒼銀色魂力朝那個金色的封印狠狠撞了過去。金黃色的封印應聲而碎。
    修的眼前一黑,緊緊抓住了桌沿。弦不著聲色地輕輕支撐著他的身體,擔心地問:“還好吧?”若不是太了解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個性,怕他做出什麼更加激烈的事,鬼才願意看著他衝破封印受傷咧。果然,真是不該這麼了解他。這樣自己就能和戒一起看著他,不讓他回靈界送死。
    感受著自己聯合多位祭祀的封印被衝破,戒的目光一凜。瞬移出現在修的寢宮。封印居然被衝破了,怎麼可能?而且,強行衝破封印是會受傷的。修當真,為了那個女人如此決絕嗎?
    金黃色的瞳孔帶著殺意冷冷地看著弦,不用說也知道了,肯定是他搗得鬼。當初害怕修強行衝破封印,他可是為此在封印下設下了十幾道禁止呢,沒有人幫忙絕對無法衝破。隻是沒想到,那個幫他的人,居然是弦。難道他不怕麼,怕修去了,再也回不來?
    被戒的殺意嚇得心裏麻麻的,弦委屈地撇撇嘴,泫然欲泣地看著戒:“戒,你攔不住修的。所以,不要這麼瞪著我了。”企圖用自己絕世的小臉騙點戒的同情心。
    顯然,他低估了戒的心理防線。他沒有被戒繼續瞪,也沒有得到戒的同情。隻是被戒無視了而已。戒沒有再看弦,走到修的麵前,深深地看著他:“修,為了去找她,你不惜受傷也要衝破封印。這樣衝動的你,一定回不來的。”
    仿佛看不下去似的,沒有再看哥哥認真的眼神,視線飄渺得不知落在了哪裏,說:“我知道。”
    戒忽然大聲地,瘋狂地笑了起來,他金黃色的瞳孔裏不止含了憤怒,還有讓修不忍注視的哀傷:“你知道,可是你還是要去嗎?是啊,你他媽的多愛他,愛得可以為她放棄生命,真是他媽夠偉大的愛情啊。那我們呢?你把我們置於何地。我們他媽傾盡所有地守護,救贖一個連自己也不珍惜的身體嗎?我們算什麼,犯賤嗎?”他金黃色的瞳孔仿佛冒出了鮮豔的血色,紅得,令人恐懼。
    修垂下頭,低低地說:“我真的,不能丟下她。”哥哥所說的這些,他不是不明白。他知道自己壞,自己自私,自己對不起他們。可是他,怎麼能丟下寒呢?她是他不能背棄的信仰啊,他丟不下,放不了啊。
    失去了理智,戒冷冷地笑著:“是啊,丟不下她,就丟下我們。”
    修無法抬頭再去看哥哥,他想說,他從未想過丟下你們,卻沒有說出口。將自己的生命置於生與死之間的可能,不就意味著丟棄他們嗎。哥哥,對不起,我身不由己。
    看著修默認的表情,戒突然想笑。自己從前這麼疼他,寵他,到底是為什麼啊?為了他心裏一個無足輕重的位置,為了他以後為了一個女人,隨意地放棄自己嗎?所有人都那麼傾盡所有地想把他從那個黑暗的深淵裏救出來,他卻可以這樣為了一個女人這麼隨意地糟蹋所有人費盡心力守護的生命。真是犯賤啊!戒瘋狂地笑著,眼淚卻從金黃色的瞳仁中寂靜無聲地滑落。戒高高地舉起手,一個響亮的耳光重重地打在修沉默的臉上,重到他白皙的臉上,浮上一層深深的紅痕。戒狠狠地看著修,冷冷地說:“修,你真他媽夠自私。”
    弦驚呆了,他沒想過,戒會打修耳光。
    然後,同樣是戒的聲音響起,跟那個耳光同樣重的力道,他這樣對修說:“如果你今天走出了這個門,就再也沒有我這個哥哥。”
    修沒有做聲,瘦削的身影立在偌大的宮殿裏。他的掌心緊緊握著,指甲狠狠地穿破白皙的掌心,紅色的血跡慢慢出現。他卻好像沒有感覺到疼痛,木然地低著頭,說了一句話:“王兄,對不起。”是啊,是王兄,不是哥哥。他,已經沒有哥哥了。仿佛狠狠地壓抑著什麼的顫抖的背影,推開厚重的門,離開,再不回頭。
    刺眼的陽光從慢慢打開的門縫中透進來,戒卻覺得眼前一黑,胸口的沉痛讓他不自覺地嘔出一口鮮血。麻木地倒在米白色的地毯上,鮮血緩緩蔓延,這條地毯,早已不複從前純白。沒有理宮人驚惶的喊叫,他蜷縮在米白色的地毯上,卻沒有一點覺得暖。為什麼,明明鋪了地毯,還會這麼冷啊,修呢,會冷嗎?啊,差點忘了,他已經不是修的哥哥了,有什麼資格管他呢?
    “殿下,殿下,禦醫說您悲傷過度,遭到反噬了。要好好養傷,不能喝酒啊,殿下,殿下。。。。。”聽風慌張地追在戒的身後。
    戒隻覺得聒噪,狠狠地轉過頭,隱現赤紅色的瞳孔像要吃人一樣充滿殺意地瞪著他:“滾,沒有我的允許,不許打擾。”
    聽風的心裏恨恨一縮,冷汗立即布滿了他的額,把頭低的很深,唯唯諾諾地答應著,然後離開,順便帶上了寢宮的門。
    戒高高地拎起造型精致的酒壺,仰起頭,朝自己的喉嚨灌去。透明的液體從他的白皙完美的下巴滑落,繼續在形狀完美的頸上劃著。然後,他一把扔掉酒壺,酒壺在地上破碎,碎片的棱角嘲弄地反射著銀色的月華。這樣的月光,真漂亮啊,像修的長發。
    然後,銀白色的月光下,那個少年冷冷地看著天空,淚流滿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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