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歲月是把殺豬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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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三裏屯新開了一家甜品店,裝璜不是很奢華,簡樸的布藝沙發和落地的紡紗窗簾,無一處不讓人覺得親和舒適。店裏的甜品很多,其中有一款蛋撻是我很喜歡的,金黃色的酥衣中包裹的是滑嫩的蛋心,昨天我讓曾九去給我帶了一盒回來,打算第二天給秀秀祭奠的時候用上。
這丫頭生前同我一樣很喜歡吃甜點,記得幾年前我們都還是二八少年的時候,經常串通好一起翹掉星期五晚上的盤點,跑到咖啡廳,或者蛋糕店去吃點心。那時候的北京想要找一家風味純正的甜品店實在難得,於是兩個相同愛好的人便總會在平時留意一下,閑暇時更會用筆記下哪裏的好吃,哪裏的出了新品,哪裏的師傅做的正宗。
這樣的日子很短,卻著實讓人難忘。
後來霍家的老太太去世,秀秀繼承了家脈,我們的聯係變得多了,卻也複雜了。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更寧願她,或者自己不要出生在這樣一個家族中,最好是能做一個西點師的兒女,每天有吃不完的甜點,有笑不完的幸福。
秀秀,如果你還活著,會不會和我有同樣的想法呢?
三裏屯的蛋撻你喜歡吃我會經常給你帶,當然,這得在我活著的時候。
你的幾個哥哥已經被我送到大洋彼岸了,他們會生活的很好,並且很安全。
還有你托付給我的霍家,這些年我真的盡了全力去維持,可惜,如今連我自己都覺得就要到油盡燈枯的局麵了,我不希望它會毀在我的手上,可即便最後結局會這樣,到了地下,你應該也不會對我抱怨什麼了,是不是?
結婚後的那一年,我隻要一有不順心的坎,你總會對我說,所有的事情隻要盡力就好。
可是,秀秀,有件事情,我真的已經盡全力,可還是做不好,怎麼辦?
我不求他能理解我,甚至不指望他的原諒,畢竟是我將他從自己身邊推開。
但是現在,我好想見他,好想被他擁抱,我想告訴他一切,想得到他的安慰和鼓勵···
秀秀,最近我時常在想,當初我們所做的是不是都錯了?
你用一個已經是殘垣斷壁的家族與我換了一份以愛為名義的背叛。結果這8年來,我們沒有一個人是快樂的,至少你還可以用離世的方式來擺脫桎梏,可我呢?····
秀秀,現在的我真的好想好想見他啊。。。。
曾九找到我的時候,我正坐在院子裏盯著一盆海棠花出神。眼前的這株海棠是解霍兩家聯姻時吳邪送的,屬於難得一見的名貴品種,開出的花大朵大朵,並且豔麗絕俗。
曾九將一張請帖放到我麵前,上麵的紅底金字刺得我眼疼。
“九爺,這是盤口老劉家送的,說是明天想請您賞臉參加他閨女的婚禮。”
“老劉?”我將視線移回海棠花的花杈上,漫不經心道:“是西胡同口的那家店?”
曾九規規矩矩的回道:“對。”
“哦···他們不是有德裘考的人撐腰了嗎?還來煩我做什麼?”
自從幾年前洋人入侵北京市場,有點骨氣的老行當們該撤的撤,該閉門的閉門,隻有少數幾家為圖著那麼點兒蒼頭小利對他們點頭哈腰。而西胡同口的劉掌櫃,就是其中的典範。
其實要說德裘考他侄子真是個缺心眼,放著大好的國外市場不賺,非得和別人擠一個窩,好東西都被一幫洋人收購得差不多了,卻不去走外銷,是真的沒這個膽兒?還是另有什麼陰謀,我是不知道了,反正現在老九門也不剩下什麼能讓他們扒的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解霍兩家的門麵給守住,然後盡餘力周旋他們把東西能拿回點的就拿回點,也算對的起師傅和霍老太當年的扶持。
“不去。”
我拿起花剪將多餘的枝杈剪去,身旁的曾九“得嘞。”一聲,弓著腰退了出去。
花杈剪得差不多時,我站起身錘錘腰背,視線一瞥,又看到那張放在桌邊的紅色請帖。晚霞將院子映得通紅,合著這請帖有種說不出的應景。
端起來仔細大量,這一款的樣式和我當初與秀秀結婚時還真是有幾分相似。
說起來也真是好笑,解霍兩家的聯姻,明明都是拍板定下的事情,硬是被我拖了5年。
五年的時間,我要秀秀保證瞎子平安渡過,秀秀冷著一張臉,對我說,你其實從來不信任何人。
我不置可否。
對,我從來不信任何人,我信的,隻有自己的眼睛。
結婚的頭一天晚上,我收到了他發給我的短信。
要說五年來還有什麼是不變的,就隻有他當時問我的那句話——“你有沒有愛過一個人?”
恍惚間,我想起當初在新月酒店唱的那出《牡丹亭》。
——情,不知所以,一往而深。
瞎子,我從來不知道,你對我的執念如此之深。
那次我沒有回給他短息,隻是從第二天見到吳邪的隻言片語中得到消息,原來,你已經離婚了。
黯然自笑,這種結果,是應該怪秀秀給你找的“外遇”不好?還是該說小爺我的魅力太大了?
隻是這婚,是必須要結的,而你,也一定要活下去。
“九爺,明天吳三爺也去。”
晚上九點左右的時候,曾九給我來了個電話,不得不說,他確實是個好手下,雖然有時候缺根筋,但要說護主,曾九排第二,就沒人敢去搶第一。
放下電話,我去浴室洗了把臉,水珠從臉頰劃過,順著脖子流進了領口。
望著鏡子裏的人,忽然覺得十分陌生。
當初掌控一個解家就已經讓我心力交瘁,如今再加上霍家,回頭看看,根本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
忙起來連飯都顧不上吃的工作,導致八年下來,我吃的最多的就是胃藥。沒日沒夜不定時的去盤口勘查,人瘦了不說,連嗓音都變得十分難聽。
唱戲?
那是那一年的事情了?
我撚起蘭花指,在鏡前比了個熟悉的造型,提著手腕挽了個腕花,剛開口唱出一句,便被自己的聲音嚇得打了個冷顫。
對著鏡子站了十秒鍾後,我終於用毛巾抹幹了臉上的水珠,走出浴室。
——解語花,你再也唱不了了。
第二天,曾九一大早就把電話打了過來。我迷迷糊糊的抓起手機放在耳邊,帶著鼻音哼了一聲:“喂?”
“九爺,您還睡著呢吧?別忘了今兒個有事要辦,中午的時候我去接您,您可一定別過了。”
曾九的聲音與窗外清新的空氣混在一起,我恍惚間記起昨晚好像是說過什麼。
···對了,是西胡同口有人要結婚,吳邪····
於是在初醒之際的混亂中,我被自己嚇了一跳,吳邪要在西胡同口結婚?
說起吳邪,也是有幾年不見了,從他接手杭州那邊的生意後,我們除了必要的聯係,幾乎連
電話都帶不打的。他忙,我更忙,有時候到了年末難得一段空閑,站在窗前,望著滿地的雪花,想著又是一年,真快啊,但這一年我到底是怎麼過來的?
許久之後耳邊聽著新一年的第一聲炮響,心裏想著,大約早忘了。
曾九辦事效率很高,十點半剛過,便將車停到了我的樓下。如今我是住在解家祖宅裏的,二層的洋樓前有一大片院子,曾九站在車旁,嘴裏叼著根煙痞裏痞起的衝我笑。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我總覺得他在模仿瞎子。隻是瞎子的笑,是真正的目中無人,他要表達的隻有一個思想:老子就是這幅樣兒,你愛看不看。
而曾九,則更多的是一種恭維和尊敬。
我不是很喜歡看他這個樣子,下意識的反感。
於是故意扭過頭不去看他,直到他替我關上車門,我才道:“不是說十一點嗎?怎麼這麼早?”
曾九猜出我心情不好,更加的畢恭畢敬,“吳三爺已經到了,找不到您就聯係到了我。”
“哦~”我笑了起來,“他那是沒熟人缺乏安全感了吧。”
曾九對我的調侃一向不予評價,規規矩矩的開車,一路上,我們再無他言。
西胡同在兩年前就被德裘考的侄子劃進了自己的地盤,我和幾家老北京曾經為此盤旋了不少次,可奈何這裏的劉掌櫃自己願意投靠洋人懷抱,我們根本就是門檻上喝西風,閑著了。
由此,我根本沒有去同主人家打招呼,把禮金交給司儀後,打算先去找吳邪會和。
找了個僻靜地兒,手機撥了過去。
“小邪,我到了,你在哪兒呢?”
吳邪那邊的信號似乎不是很好,回給我的幾句話隻有斷斷續續的四五個字,“花····我··你······北··牆···見····”
我草!
掛上電話後,這是在我腦海裏蹦出的唯一兩個字。
你他大爺的才被強奸了呢!
西胡同的路很深,要去北牆必須先穿過走廊,我告訴曾九自己去找吳邪,大概一時半會回不來,讓他應付著,便從口袋摸出一副墨鏡戴上,準備穿過人潮。
劉掌櫃家的閨女很漂亮,此時她正坐在堂口笑吟吟的對著眾人道謝,大紅色的禮服一直拖拽到地,她的身後,是自己那個滿麵紅光的爹爹。
想必現在我即使不帶墨鏡,也不會有人有空來搭理我。
“你什麼時候也帶起這個東西了?”
動作定格在了那一瞬間,我的眼裏蒙上一層霧氣。
記憶中,我想過很多種與他再次相見的場景,卻唯獨沒想到會是在別人的婚禮上。
真是個諷刺。
那個在我耳側輕喃的人臉上帶著一副同我一摸一樣的黑色墨鏡,這是Dior在八年前的夏季推出的一款男士墨鏡,鏡邊被做過磨砂處理,所以顯得異常冷峻,記得我曾經嘲笑他,“你戴這個就像穿著西服的男流氓。”
“哦?那不是很酷?”
他對我挑了挑眉梢,嘴邊的笑容是記憶中所熟悉的弧度。
或許我真的該感謝劉掌櫃和她那個被包成粉紅蛋糕的女兒,眾人的視線完全被大堂裏的新人吸引,完全沒有留意到轉角的柱子後相擁的兩個人。
思念是什麼滋味?
是相見時的熱淚,還是一遍遍低喃愛人名字時的苦澀?我不是個矯情的人,但在這一刻,我感肯定的是,我想要的,一直是眼前這具能真實的觸及到的身體。
口腔中唇舌的相交猶如兩條糾纏不休蛞蝓,傳來一陣陣觸電般的感覺。
我變換著角度,配合著他的吮吸,而他卻捧著我的臉,不斷加深著這個吻。
猶如深陷泥潭,不能自拔。
許久之後,我們微微錯開,我這才發現,他的膝蓋不知在何時已經頂開我的雙腿,摩擦著,想隻發qing的狗。
“解語花。”
炙熱的吐息噴灑撒在耳廓上,他咬住我的耳朵輕語:“你有什麼資格用這種名義來保護我?”
我猛的抬起頭來看他,可是···
該死的墨鏡!
他的身體再次壓下,極其耐心的舔著我的嘴唇,一點一點,明明很溫柔,我卻覺得萬分難耐,兩腿之間的地方被他蹭得火熱,終於,呻yin聲破口而出。
他帶著笑意抬起頭打量我,目光赤裸,讓我覺得自己像是一個扒光衣服得等待淩遲的罪犯。
很屈辱,很難受。
片刻後,他終於開口,唇邊帶著慣有的微笑,“愛又怎麼樣?傷害就是傷害,被你冠上這樣的理由讓我覺得惡心。”
啊···啊·····
到現在,還需要掩飾什麼?
赤裸的,無意義的糾纏,就像此刻絕提的淚水,之前所有的幻想通通被擊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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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要考試或許不能更了。。。今天來一份足量了,大家都吃飽喝飽等著下一章的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