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洞奇譚(一) 第十章 無人懺悔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493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我看見了他的臉…
準確的說,他沒有臉…
麵部一片混沌,隻有兩隻眼睛,粘著肉屑,同時又被肉柱托起,卻搖搖欲墜。
或許,我的精神已經麻痹,所以,我不害怕,開口問道:
“它是什麼?”
“想一起來品嚐嗎?隨我一起成神吧!”
我從未生有這種念頭,可是,我感到身上的血液因此而停留、旋轉和沸騰。
“不,我隻想知道那是誰?”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那臉部的肉柱不斷伸長,眼球好像要撫摸我的臉。
“那是洪荒的獸。”
我不信,又看了看,那是人,3米高的人,一絲不掛,與人類並不出奇,隻是所有原有的一切都被扯長、放大,你決不會去喜歡他。
他的皮膚是灰色的,好似沾滿了灰塵,每一個毛孔清晰可見,每一個毛孔就像鼻孔一樣,肮髒的黏液在其中流淌,或許…那真不是人。
“獸?”
“對。”他的聲音充滿了無比的向往,“就是獸,不過,那是洪荒的獸。他們有無比的偉力,同樣有與力量足以匹敵的智慧。”
我的神經徹底麻木,感到所有的恐懼都在暗中舔著我身體的私密。
“不要害怕,他們曾是我們的先祖,你連先祖都害怕嗎?”
我連連後退,“不,我沒有那樣的先祖,不,這不是真的。”
他出奇的沒有逼上來,笑著,直到你無法形容,甚至如女人般花枝亂顫,聲音很尖很細,有穿透人心的魔力。
或許,他還想說什麼,不過一切停止了。
“隨我成神吧,回歸先祖的榮耀。”
“不…”我說的那樣無力,那樣沒有底氣。
“你會的,會比你想象的更早。那麼,今晚,是我的舞台,今晚,我將成神!”
一刹那,六大光柱黯淡了光芒,一切又那麼的清晰,我多麼希望這一切都是夢,寧願給這恐怖上層蒼白的漆。
也是一霎那,他變得十分落寞,輕啟雙唇對我說:
“風華或許是一指流砂,蒼老卻是一段年華。縱是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回得了過去,回不了當初!如果一切都沒有發生,我想,我還會架一支魚竿,獨釣歲月那一邊的故事…告訴你吧,在這個地方,無論是誰,都會失去什麼。如果你想再得到你失去的,去揭開最後的秘密,或許你將來該去南極。不過現在,我告訴你前麵的路吧。”
他轉過身去,空氣中彌漫著悲傷的氣味,他,流淚了…
“往前走,有一個分叉,一邊是鬼譚,或許你能活著,而另一邊是黃泉,你一旦去了,即使不死,也會成為阿修羅的玩物。如果你看到橋,千萬不能走,如果遇到嬰兒,除非你旁邊有一個人替你死,或者是,你是不是遇到一個和尚。”
“是。”他似乎能看穿我的內心,我卻沒有看到,他的腦後,有一隻微微睜開的眼睛…
“那還好辦,他是不是囑咐你什麼,如果是的話,你一定要讓那個和尚虹化。你才能活,他會很樂意的,因為他也不想像我一樣…”
“那麼他怎麼‘虹化’?”我分外緊張,碰巧,我知道‘虹化’的意義。
不論哪一派密教的修行人,在修煉密法到達很高的境地後,當他命終時,就會出現虹化現象。他的肉身會化作一道彩虹,朝天上飛去,進入佛教所說的空行淨土的無量宮中。這在常人聽來不可思議,在密教的修行者看來,卻並不難相信。
透過長年的修煉,修行者的身體內聚集了巨大的能量,當他麵對死亡之際,就將這能量把肉體轉化為最初組成身體的光質,色身溶化在光中,然後完全消失。由於所修法門的不同,修行者的虹化過程也會出現不同的現象。較普遍的有兩種:一種修行人命終前,要求獨處,死後七天不要動他的遺體。房間中會充滿奇異的彩虹般的光。到第八天,人們打開房間,隻見修行人的遺體已經消失,隻留下頭發和指甲。另一種也是要獨處,也允許親傳的弟子在身邊,修行人如常盤坐,身體自燃,一道彩虹衝天而去。
但這所有的所有,一般情況下是不會讓外人看見的,我盼著他的回答。
突然,時光慢了好久…
“他一定和你說了什麼吧。”
“他說…”我急迫的回答。
“不!”他打斷我,“說出來的就不是他願意的了。如果可以,他火化之後,是五色舍利子的話,就拿走,是其他的話不要動,如果是四色的…”他沒有說下去。
“會怎麼樣?”我心中一顫。
“唉,就塞到那個嬰兒嘴裏。否則,你就會死。”
我愣住了。
久久,我他無言,我看到了月光降下,或許,他該走了。
“還有什麼嗎?或許沒有什麼了…也是我不對,不應該讓你卷入這個棋局,因為,一旦入這個局,不是死的很慘,就是像我一樣。厄運同樣包括我的親人,也即將包括你的…好了,走了。”
…
他緩緩走到第六光柱之前,“不!還有一件事,把這封信交給她。其中有她的照片。”
他的手同樣充滿黏液,可是信依舊潔白,或許這就是愛吧。
久久,仍是我他無言,我看到了月光更勝從前,或許,他真該走了。
我接住,兩人都沒有任何波動,我低下頭,看到這封信沒有信封,隻有淺淺的一個愛心,或許不是那麼圓,想畢,不會那麼甜,但所謂笨拙的筆影,是愛!紙很薄,我可以直觀,字跡工整,真不像是一個男人寫的。
看著他依然肅穆的站立,也是我的好奇心在作怪,我悄悄打開了信,沒有什麼可以奢華,隻有一種心情不能漠視。
老婆啊,你說過:
“如果有一天,我變得更冷漠了,請記得,我曾經要人陪的時候你都隻說忙;
如果有一天,我變得目中無人了,請記得,曾經也沒有人把我放在心裏;
如果有一天,我不再在乎你了,請記得,曾經也沒人聽過我的心事;
如果有一天,我不再對你笑,請記得,你曾經也沒有問我過得快不快樂。”
或許,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想在說什麼,我真的藏不住秘密,也藏不住憂傷,正如我藏不住愛你的喜悅,藏不住分離時的彷徨。老婆,我愛你。”
沒有署名,隻有已經幹枯眼淚的痕跡。
那一刹,我明白了,成神或許不是他的願望,人世間還有他所值得留戀的、珍藏的,正如我們一樣。
即使,誰能說一世情長,誰能說兩心不忘;誰能說三生相伴,誰能說地老天荒;誰能說為愛永遠,誰能說為情久長。
但是,誰為誰一言難盡,誰為誰兩地悲傷;誰為誰三生相戀,誰為誰寸斷肝腸;誰為誰心在仿徨,誰為誰癡癡守望。
記得,當年我因為喝酒而崴到嘴住院時,臨床有人講了一個故事,說就在不久前,也恰恰是這個病房,住了一個失憶的青年,有一天,一個病人從未見過的女護士來到他的病床前,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
女護士哭了,頭也不回的跑了,因為男孩說的是她的名字,而她卻在前幾天的車禍中喪命,她抱怨的是男孩沒有來救她。
不是他不愛你,而是時光去的太急。為了創造,光明也會接受黑暗做配偶。
我們總是自詡握緊了流年,卻在不經意間放掉了浮生!
或許,這個世界,無人懺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