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王家密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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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非鸞,他的美麗總是帶了一種不講道理的蠻橫,帶了逼人的氣魄,無時無刻的使人驚豔。即使是像現在,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趴在桌上,顏傅也無法放鬆警惕,麵對他也總感覺到如芒在背。
“殿下,時辰到了。”顏傅邊收拾書本邊說。
景非鸞有點無力的站起來,昨夜幾乎一宿無眠,要不是心想裏念著今日和他的約定,早就隨便找個理由曠課。
“先生,孤答應你的事做到了,你答應孤的呢?”景非鸞問。
顏傅即使故意不提起,還是躲不過他的追問,隻能上前拿起他交上的功課,一張一張紙的查看。見到他如此認真的表情,景非鸞暗暗竊喜,像個好學生在一旁等待誇獎的心情。
忽然,那疊費了他一夜心思的功課甩下,顏傅有點不悅地說:“殿下,這全是你親自寫的?”
看著那寫滿字的紙張散了一桌,景非鸞竟有點不知所措,疲憊讓他少了往日的犀利,誠實地點了點頭。
“殿下,你何必如此欺騙臣呢?”顏傅指著上麵歪歪斜斜的字,蹙起眉頭說:“這些像是出自三歲小兒的字,難道是殿下的手筆?”
“其實……”景非鸞想要解釋,可話到口邊又咽了回來,身為君王的自尊心,讓他無法把醜陋的過去說出來。
“既然殿下沒有誠意履行約定,那臣也無話可說,先告退了。”顏傅說完便轉身離開。
景非鸞上前抓住他的手腕,原本含著委屈的眼眸,在看到他冷然的表情後漸漸變得幽怨。他退後一步,鬆開了手,因為已經猜到,無論他如何努力的抄書,顏傅也會找個借口推脫掉他們的約定。
原來剛才顏傅如此認真的檢查功課,不是因為關心,而是因為在校對筆跡。
“顏傅,孤隻想問你一句,你是不是從來沒有相信過孤?”景非鸞背過身去,不讓他看到自己的表情。
若是從前,也許顏傅還會顧左右而言他,但是如今沒這個必要了:“是的,敢問殿下有什麼地方值得臣去信任?”
一陣暈眩,景非鸞扶住桌邊穩住身子,頭也不回的說:“你先退下吧。”
離去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景非鸞閉起了眼睛,再睜開時,剛才的悲哀和波動已經消失不見,狹長的丹鳳眼裏隻剩下冰冷。
“來人,將火盆端進來。”景非鸞對著門外喊。
片刻,兩個太監合力將裝滿火炭的盆子端進書房,景非鸞揮手讓他們退下,然後蹲在盆邊。看著那一張張寫滿字的白紙落在炭上,接著,冒起一簇火焰,然後一晚的努力和期待在眼前化為灰燼。
過後整整一個月,顏傅每天到禦書房授課,卻沒再見過景非鸞的人影。這讓他隱隱覺得不安,因為每次上課,景非鸞都是無一例外的準時出現,即使是下雨時也會派人來傳話,說因為天氣不佳而影響心情。
可自從上次過後,景非鸞就將他當成了透明的人,連在朝堂上也從不看他一眼,這讓顏傅雖然鬆了口氣,卻又有種說不出的不安。
直到軍報傳來,四王爺景非暮在連城大獲全勝,未發一兵一卒,便說服了土匪的首領歸降朝廷。消息一傳開,百官無不豎起大拇指稱讚,景非鸞也連夜派出信使,將嘉獎狀送往連城。
景非暮還請命暫時駐紮在連城,理由是由於招降的山賊本性狂驁,需要時間去安撫和訓練,才能保證他們不會成為叛軍。君王二話沒說便應允,還助景非暮一臂之力,命人送了糧草和新的軍備過去,讓當時滿殿的大臣頭一次心甘情願的高呼大王英明。
有時候,表麵看似越順理成章的事,往往背麵隱藏著越大的危機。
是夜,重重夜露掛在枝頭,紙窗上映著一個身影,正坐在書案前翻閱著帳目。自從柳意意過世以後,顏傅幾乎沒沾過床,把所有的公事帶回府中,常常是臉沾著公文睡去。
他正揉著疲憊的眉心,這時老管家闖了進來,神色有點慌張。
“少爺,那位貴客又來了!”老管家氣喘籲籲的說。
顏傅怔了下,便站起身打算出廳房,沒想到景非鸞就這樣直接衝到了書房。一身黑色的鬥篷,帽子遮住了大半的容顏,在深夜裏增添了幾許神秘的氣息,他的身後還跟了兩個人,同樣穿著鬥篷,手裏都捧著長方形錦盒。
雖然景非鸞並不是第一次到訪,可在半夜穿著鬥篷,如此直接的闖進書房還是第一次,從他的裝扮來看,恐怕此次出宮並不想讓其他人知曉。
“殿下,你這是……”顏傅問。
景非鸞撫下帽子,那飄逸的青絲便散開在臉旁,襯托得他的膚色更是蒼白。
“打開。”景非鸞吩咐身後的人。
兩個人點了下頭,走到了顏傅麵前跪下,將手中的錦盒打開後,高高的捧到了頭上。也許是景非鸞帶著逼人的氣魄,老管家巍巍的跟著跪下,垂下頭不敢窺視錦盒裏的物品,而顏傅卻站在一旁臉色暗沉。
“你退下。”景非鸞看著管家說,語氣讓人無法拒絕。
左邊的盒子裝著一個緋紅的瑪瑙環,有手掌般大小,乍看之下並不稀奇,但若細看幾眼,會發現瑪瑙上的條紋隨著光澤轉變,像一條紅色的河在流淌。剩下的另外一個盒子,裝著一把金色的長劍,劍身線條流暢而剛硬,劍柄上鑲嵌著白虎形狀的玉石。
“顏傅,知道孤為何而來嗎?”景非鸞看著他問。
聽到這個稱呼,顏傅已經知道來者不善,他搖了搖頭。
“這盒子裏分別裝著王劍和鳳佩,除了這兩樣,還有孤給你的密令,現在,你選一個盒子吧。”景非鸞說。
眼前的王劍顏傅是認識的,早上千年前,景非鸞的祖先就是執著這把劍,開創了炎國,此後這把劍被後人稱為王劍,象征著炎國的曆史和榮耀。至於鳳佩,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但也知道是炎國王後代代相傳的信物,每一代的帝王在大婚之時,都會親手將這風佩授予他的妻子。
如今這兩樣東西同時出現在眼前,顏傅再也不能理解景非鸞的用意,隻是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這是王命,你必須選一個。”景非鸞再次說。
看了看那兩樣物品,他臉色越來越沉了,景非鸞這是在逼他做選擇,若是接受了鳳佩,也就等於成為炎國的王後。
“臣選王劍。”顏傅說。
“那好,孤授你帝王之劍,納你為王族死士,執此劍者,無心無情,在生時為王室忠奴,死後也成為王室忠魂。”仿佛早知道他的選擇,景非鸞表情並無太多變動。他走上前,將盒裏的王劍捧了起來。
顏傅跪下,從他手裏將劍接過,七尺長劍卻如神器般輕巧,可壓在他的心頭全是千斤重。景非鸞所說的每一句鐵錚錚的誓言,對他來說更像是詛咒一般,連他死後的魂魄也要被束縛。
景非鸞收回手,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說:“你已經是王族的死士,聽好,孤的第一道密令是,要你提著景非暮的人頭來見孤。”
顏傅吃驚的抬起頭,一直冷然的表情出現了裂縫,他問:“為什麼……”
一個耳光,利落的扇了過去,景非鸞冷冷地道:“作為死士,你沒有提問的資格,隻要徹底執行孤的命令就是。”
打了個響指,一直未現身的炎毅站在門外,同樣黑色的鬥篷上,卻多一抹刺眼的白。顏傅瞳孔劇烈的收縮了下,因為他清楚的看到,兒子熟睡的臉蛋正枕在這個男人的臂彎裏。炎毅健壯的身軀,更襯托得那孩子小小一團,仿佛隻要一用力,輕易便能捏碎他。
“孤不放心讓一個孩子留在府上,等你任務成功後再來宮裏接他吧。”景非鸞拋下最後一句話便揚長而去。
直到人走遠後,顏傅才感覺到臉上隱隱作痛,沒想到一直昏庸的景非鸞,發起狠來倒是威風凜凜,一把劍,一道密令,就將他逼上了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