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想中的坎坷並沒有到來，相反的，因為有了黑鋼的幫助，法伊的旅程變得平坦很多，樂趣也多。
    當然魔獸也很多。
    “哎呀呀，這次是紅色的啊。”
    法伊一扭身，躲過了魔獸的利爪攻擊，從魔獸腦袋上方翻過去的時候順勢摸了摸它的紅色長角：“好硬，做工藝品可能還會磨破刀子！”
    “法伊，你離遠點！”
    “好好好。”
    法伊奔跑起來，跟拿著長劍的黑鋼錯肩而過。
    “開始吧。”
    “啊。”黑鋼眯起眼睛，紅眸內閃動著淩厲的光，“地龍·陣圓舞！”
    強力的威壓自一點擴散開去，在他周圍的魔獸被一股巨力彈開，風刃狂舞，魔獸們的身上出現了數道大小不一的傷痕，其中一些力量較弱的魔獸倒在了攻擊下。
    黑鋼喘了口氣，因為力氣不支，劍尖也有些下垂了。
    紅角的魔獸揪準他的要害，鋒銳的爪子向他呼了過去。
    “很不錯，你已經做得很好了。”身後突然傳來這樣一道讚賞。
    黑鋼皺了皺眉：“這裏不需要你插手！”
    隨著他話音落下，原本下垂的劍尖又抬了起來，輕輕一畫：“天魔·空龍閃！”
    一條黃色的飛龍從劍尖疾射而出，剩餘的魔獸全倒在這一招下了。
    最後一擊耗掉了身上剩餘的體力，黑鋼踉蹌了一下，轉身摟住了法伊的腰，把下巴挨在他的肩上，動作像是練了無數次一般嫻熟。
    “乓”銀劍倒在了地上。
    “還好吧。”法伊拍拍黑鋼的背，說道。
    “嗯。”黑鋼賴在法伊身上，緊緊摟著他的腰，不肯起來。
    他不是沒有力氣站立，就是想像這樣黏著法伊。說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但他不討厭這種感覺，或許準確地說，他非常喜歡這樣，這樣的感覺他從未從母親大人和父親大人身上感受過。
    法伊並沒有推開他，他遠眺著一個方向，皺起了眉。
    那正是他要前往的方向。
    古戰場。
    經年累積的殺氣和怨氣從那個方向傳來，掃向遠方，魔獸很容易受到這股力量的影響。越是靠近古戰場，魔獸的力量越是巨大，同樣的，脾性暴戾得叫人害怕。
    “阿鋼，你不如……”
    “我會跟著去的，無論你怎麼不願意好了。”畢竟相處了一段時日，黑鋼大概也能猜測到法伊想說的話。
    “那麼先去找個可以休息的地方吧，等明天天亮了再走。”
    “嗯。”
    身上的人似乎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仍舊一動不動，法伊微微轉過頭，問道：“小黑鋼？”
    “叫我阿鋼。”黑鋼一臉不悅，頓了頓，又道，“法伊，不要再打算丟下我一個人了。”
    熱風吹進耳朵裏，法伊不適地偏開了腦袋。
    “喂，回答啊！”黑鋼不悅地緊了緊手臂。
    “如果我丟下你，你會回去嗎？”法伊有些無奈地反問道。
    “當然不會！”黑鋼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那不就結了。”法伊把黑鋼往外推了推，“快去找晚上露營的地方！”
    經過了接近半個月的旅行，黑鋼的實戰跟野外生存都有了長足的進步。隻花了幾個小時，他便找好了食物跟棲息地。
    擔心火光引來魔獸，他們不敢點燃篝火了。沒有了日光，大地陷入了寂靜也同樣地失去了熱量。法伊在色雷斯呆習慣了，現在的氣溫雖然較白天要冷，但他還是可以忍受的，但黑鋼不同。
    黑鋼沒有穿上法伊遞過去的長袍，隻是默默走到他身邊，拿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直到……
    法伊無奈一歎，伸出一隻手。
    黑鋼的紅眸微微一亮，也不客氣了，握住了他的手，順勢繞到了法伊的身後，用另一隻手摟住他的腰，然後往後靠在一塊岩石上。
    一件白色的長袍被舉到了他麵前。
    “嗯？”黑鋼疑惑地看著法伊，這是什麼意思？
    “那這個墊在背後。”起碼也起到些防寒的作用，越靠近古戰場，氣溫就越來越低，他自己能忍受，但不代表黑鋼可以。
    “嗯。”
    背後的人動了動，發出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過了一會兒，兩條手臂從後麵伸過來圈住了法伊的腰肢。
    法伊：“……”
    也不是第一次這樣了，法伊駕輕熟路地閉上了眼睛。
    當然，他是沒睡著的。
    身後的黑鋼突然低聲道：“法伊，你想要月光草做什麼啊？”
    “救一個人。”
    黑鋼沉默了許久，才又說道：“他，對你來說是很重要的人嗎？”
    其實這個問題他早已應該想到了答案。
    如果不是為了重要的人，又怎麼會甘願冒著生命危險去采摘月光草呢？
    “嗯。”
    四周寂靜得可怕，黑夜仿佛吸收了所有的光與聲音，草類的芳香中混雜了幹涸的血液味道，吹起的風中也帶了股腥甜的味道。
    法伊微微睜開眼睛，手指輕輕搭在黑鋼的手臂上。
    “阿綱，睡著了嗎？”
    “這麼吵怎麼可能睡得著？”黑鋼的紅瞳在黑暗明亮得就像兩顆紅寶石，裏麵沒有一點睡意。
    沉重得不似人類的喘息聲，草皮被踩碾的聲音，低啞的呼嘯聲，一切一切都象征著來者不善。
    “地獄的使者。”
    “什麼？”
    “曾經到過古戰場的人把古戰場周邊的魔獸稱為地獄的使者，就像死神手裏的那把鐮刀，能夠肆意收割生命，非常的厲害。”黑鋼握緊手邊的長劍，低聲道，他的眸子內波光閃動，充滿了按捺不住的興奮。
    “小心些。”法伊站了起來。
    抬頭看看天上的紅月，感覺要比一般的夜晚還要豔美多了，隱隱透出一番別樣的詭異。
    不安的感覺從心底裏湧起。
    “阿鋼，如果感覺到危險的話，不可以硬抗，一定要盡快找到我。”法伊很清楚，雖然這麼說很傷人自尊心，但是不這麼提醒，他實在是不安心啊。
    “啊。”黑鋼的回應聽起來誠意比敷衍要少多了。
    法伊歎了口氣。
    這注定，是個不眠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