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追星
    夜幕之下，兩騎駿馬自軍營而出。滿目蒼涼，戈壁上點綴著星點的綠洲，遙遙傳來孤狼的嘶吼聲。
    嫣然走得極不自信，那些低吼似的怪叫，聲聲觸得她心聲不寧。心裏早已默默埋怨清墨，幹嘛不等天亮再出發？要知道，放著好好的美酒美食不享用，荒山野嶺地趕路，這是多麼自作孽啊！
    “我們這是要去哪裏啊？”麵對著蒼茫的夜色，嫣然終於熬不住恐懼，勒住馬問道。
    清墨跟著勒住韁繩，指了指天際那隻遙遙盤旋的蒼鷹：“看到那隻蒼鷹沒有？”
    “哪個？”嫣然一頭霧水，順著清墨手指的方向，依舊是一片黑。
    清墨無奈地搖了搖頭，一幅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你知道古來修習命理輪轉的大法的忌諱是什麼麼？”
    嫣然老實地搖頭。
    “是眼神啊！就你這樣的眼神……”清墨歎了口氣：“若是連那隻蒼鷹都看不清，又怎麼能分辨出星辰命軌交錯間的差別呢？有時候，僅僅隻是細微的詫異，其結果便是天壤之別啊！”
    “是麼？”嫣然一臉不信地撓頭：“師父倒是從未說過這個啊……”
    “故事炎黃二的帝大戰，炎帝戰敗皆因，炎族祭司老邁，錯判了一顆異星的走勢，乃至在翠柏峰大敗。也因為這一役，炎族自此一蹶不振，自此炎族並入黃帝一族。”
    “沒聽說過……”嫣然迷茫的搖頭，好像完全不知道清墨在說什麼一般。
    清墨一個白眼送上：“說遠的，也許你不信。但是長平一役，你總是知道的吧？”
    “知道，那應當算是秦軍曆史上的一場大勝，白起將軍……”
    “行了！我要說的不是這個。”清墨打斷了嫣然的話：“你知道為什麼會敗麼？”
    嫣然繼續搖頭，雖然笨了點，但是他一向是懂得不恥下問的道理的。
    “因為兩軍交戰前，趙國軍師夜觀星象，忽覺有赤紅妖孽星自西方而來。他立刻稟報了趙王，趙王也覺乃是不詳之詔。為防妖星突襲，硬生生從長平駐地抽掉了十萬軍隊，去西方鎮守。雖然那十萬軍隊逃過被坑殺的一劫，但是不可否認，若是這個十萬軍隊不曾撤出長平，也許白起贏的便沒有那麼順利了吧？”
    “那後來，到底有沒有妖星來襲啊？”嫣然順著清墨的話，繼續天然呆地問道。
    “當然沒有。”清墨毫不猶豫，再度賞了他一個白眼：“其實，那是有人在放天燈。”
    嫣然捂著嘴，用一種很囧的表情看著清墨。
    清墨搖了搖頭，有些後悔幹什麼說這些。
    奈何嫣然從不是識趣的人，在揭過上個話題之後，再度問出好奇寶寶的問題：“公子，你不覺得蕭信之的眼神很奇怪麼？”
    “你想說什麼？”清墨略帶戒備地看著嫣然。
    嫣然絲毫未覺，帶著一絲俏皮地八卦道：“你們是不是認識啊？”
    “認識？”清墨喃喃地重複了一句：“算是吧？”
    “什麼叫算是吧？”
    清墨愣了愣，似乎對嫣然這種打破砂鍋的問法有些悵然，神色中閃過一絲悲涼：“嫣然，聽過一句話麼？”
    撇了一眼身後，遠遠的和那隻盤旋的蒼鷹不同，那個執著的身影依舊佇立在風中，呆呆地佇立著一動不動，恍若當年一般。那一年，自己跟著師父離開帝都的時候，他也是那樣呆立在夕陽斜下的城樓，呆立成了雕塑。隻不過，現在他已經成了蕭家的二公子，而自己遊戲江湖，都忘了本名，再回憶過往，隻不過是徒增傷悲罷了。
    清墨淡淡地揮了揮手，她也不知道信之是否能看到：“也許成了習慣，便是見怪不怪了吧？”
    “公子，真不明白你們在說什麼！？”
    “是真不明白，還是不敢去猜？”清墨笑笑，半是感歎、半是調笑道：“總有一天你會明白，隻不過那個時候，你便會後悔為什麼要明白了吧？”
    嫣然揉了揉頭，依舊一臉迷茫。
    清墨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走吧！我們該趕路了……”
    一揮馬鞭，一騎白馬當先躍出，嫣然的棗紅色馬緊隨其後。
    “我們這是要追那隻鷹麼？”嫣然終於看清那隻蒼鷹，緊緊追著清墨問道。
    “是的！”清墨幽幽有絲不明意味的擔憂，天際那隻蒼鷹依舊在翱翔著，但好似那個圈子離開自己越來越遠了。
    難道又一次要錯過麼？
    從南巡，到東都，再到西荒之地，一路出韶關，終究還是要錯過麼？
    蒼鷹的影子越來越小，星光也越來越淡。
    四周一片戈壁，被沙漠困擾的人是絕望的，甚至連最後一絲光芒都消失的時候，便是最可怕的了。孤狼嘶吼著，如同就在近前被戰一般地叫著。
    “怎麼辦啊？”嫣然最先急了起來，望著黑暗中，那些兀自冒著藍光的眼眸，瑟瑟發抖著：“它們……它們就要過來了！”
    嫣然說得結巴，一臉恐懼，奈何清墨神色如常，凝視著半片殘月：“怕什麼？”
    “有……有狼！”嫣然顫抖地指著一雙幽綠色的眼眸，補充道：“還……還不止一隻！”
    清墨麵上不動聲色，暗自扣緊袖中短劍，死死地壓住受驚的馬匹，凝視著四周無際的黑暗。要知道，在荒漠中，若是失了馬匹，便是將一半的生死留在沙漠之中了。
    “怎麼辦啊！？”嫣然記得差點要哭出來。
    “莫怕……”清墨淡淡地喚道，將韁繩遞給了嫣然：“替我看著小白，別的我來解決。”
    嫣然懵懂地點頭，茫然地接過韁繩，呆望著清墨，一柄玄墨色的長劍已然出鞘。烏金長劍，清墨素來很少使用，隻覺得太過笨重。隻是現今，這柄劍倒是最好的，打家劫舍的時候用著特別霸氣。
    劍兀自哀鳴著，在荒漠中發出令人顫抖的嘶吼聲。狼群好似被激怒一般，眼見著便要衝上前去。
    清墨用一種詭異的角度，將嫣然護在身後，長劍一晃之間出手。瞬間，一匹衝的最前頭的狼被斬與劍下。但是旋即，死狼的血腥味更刺激了餘下的狼群。死去的狼並未震懾他們，反而讓他們更加的沉穩冷漠。
    眼見著一場人狼大戰在即，夜空中再度響起一聲淒涼的嘶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