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蕭道
    暮色中淡淡的夕陽，像血一般染紅暗燼的天際。
    “怎麼可能！？”諾博張大了嘴，幾乎難以置信傳令官帶來的消息：“曾將軍可是……”
    “諾博，你先回去通知大哥，我先去看看。”信之臉色一變，急促地吩咐著，一把把報信人拉開，飛身上馬。
    “等等！二哥，別衝動，我們還是先……”
    隻聽戰馬嘶吼一聲，不等諾博碩說完，信之已經策馬向西疾馳。
    “三爺，您看？”一旁被忽略的侍從，不知所措地望著諾博：“我是追隨二爺，還是先去向主子稟報？”
    諾博揉了揉頭，好似難以決斷一般。他一向是很少拿主意的，都是由著大哥吩咐，或者二哥安排好，他隻需執行即可的。這一次倒是要他來拿注意，著實有些困難。
    下意識，諾博望向清墨，不知為何那個神色漠然的公子，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心。
    “看我做什麼？”清墨側身，避開了那種目光。她素來不喜歡那種脆弱的目光，在她眼中，若是露出這種神色，便再無勝算。
    諾博的目光追隨著，清墨終是不忍，無奈應道：“若你真的擔心你二哥，不如跟著一起去看看。至於報信的事情麼？”指了指傳令官，“既然他可以向二公子帶信，自然可以向你大哥帶信，沒什麼好擔心的。”
    諾博點頭稱是，自己怎麼就一時間變得笨了呢？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想不通啊？
    不對？！好像忘記了什麼？諾博一拍腦袋，終於想到了一問題：“那你們怎麼辦？”
    清墨先是一愣：都什麼時候，還能想得到別人的安排。也真是個單純的孩子啊……
    旋即，清墨換上一種溫和的笑意，欠身閃到一邊，似是為諾博讓出道路：“你們先忙，無需掛念我與嫣然，本就是我們叨擾了。”
    “可……”諾博像是顧慮什麼一般，欲言又止著：“可，總覺得這樣有些不安全。你們一個看似溫柔，一個看似絕色佳人，長瑳城素來亂的很，實在不安全。”
    嫣然再度點頭，若不是被清墨扣住手腕，他幾乎想衝上去擁抱那位諾博公子。這位公子，實在是太體貼，太會順應民意心事了！
    “不必。”清墨淡淡地轉了轉骨扇，“我們自會安排好一切，蕭公子不必費心了。”
    “啊！這樣好了！”諾博一拍腦袋：“不如你們跟我一起去？！”
    似乎是驚訝過頭，清墨險些失色，微張著一張嘴，忘記合上。
    “你……你說什麼？”倒是嫣然，在受驚之餘，結巴地問道。
    “不如同我一起去前線看看？”諾博顯然沒有意識到對方的臨界點，而死自顧說了下去：“別這種表情啊？人家倒是想體驗都看不到呢！像你們這種，素來在京中享受慣了的少爺公子哥，坑定不曾經過這樣的場麵。許多人，求著本少帶他們去看，本少都不曾準許。你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怎麼竟如此安靜？”
    “沒什麼好，也沒什麼不好……”清墨依舊隻是淡淡的，順帶著試圖讓嫣然也安靜一些，“隻是軍營重地，你貿然帶著一個外人進入，是否會有所不便呢？”
    “怎麼會？！”諾博理所當然地回答：“大哥素來愛惜人才，像你這樣的才能之士，大哥一定會喜歡的！”
    才能之士？清墨暗自念叨著，旋即嘴角劃過一絲冷笑：這騙的到底是誰呢？別說吃飯，就算見麵也不過剛剛一個照拂罷了，竟然能看出自己算是有才能之士？開什麼玩笑，即使是江湖走方的神算子，也斷不會有這樣的眼力。
    見清墨不說話，諾博決定為她消除最後一絲芥蒂。
    清墨卻好似活過來了一般，笑了笑：“去看看也好。就當是長了見識。夫子的兵法謀略雖教過一二，可對從未上過戰場的人來說，自是什麼都不懂的。比如跟著蕭兄弟，去見識一二。”
    “那樣便是最好了！”諾博頓時很有成就感，
    “隻是……”清墨眼底閃過一絲顧慮，猶豫著還是說了出來：“我這位婢女，實在不適宜帶如戰場，還勞煩蕭公子替兄弟安排一二。”
    諾博點頭，表示理解：“這倒是……”
    “不！”不等諾博接話，嫣然直接跳起來，表示反對。
    清墨皺眉，示意嫣然不要任性。混入敵軍，刺探軍情這種事情向來是很危險的。雖然一次的旁人邀請在先，可一旦對方發現自己的企圖，報複也必然是成倍增長的。她實在不忍心，讓這個撿來的侍女受到傷害。
    “我要跟著公子！”倔脾氣好似會傳染一般，連嫣然都開始變得壞脾氣起來：“公子去哪裏，我便要去哪裏！再苦再累都沒有關係！”
    清磨無奈地搖頭，在擔心嫣然安危之餘，更多的可能是顧慮到嫣然的累贅。隻是，拒絕是一件很難的事情，特別是不能對某些人說實話的拒絕。
    “這樣的生死與共的奴仆，還真是讓人羨慕啊！”諾博有些吃味地感歎：“不如就讓她跟著吧……”
    清墨搖頭，正要說些什麼，卻被一行全副武裝的人馬吸引了注意力。
    隻見，夜色之下，一行人馬身著暗色戎裝，正立在街頭。為首一人，手牽一匹赤色寶馬，寶馬昂首在前，正對著夜色嘶吼著。
    “赤雲？！”諾博有些猶豫著，喚出戰馬的名字。
    馬是寶馬，隻是此刻，卻帶這一絲肅穆的悲鳴。
    “果真是好馬……”嫣然悠悠歎了口氣：“眼含泣血，怕是在為主人哀鳴吧……”
    嫣然依舊不合適地天然呆：“為什麼，那馬兒看上去很傷心？”
    清墨微微皺眉，怕她再說出別的驚人之語，低低地解釋道：“馬兒在為主人悲鳴。”
    一行人已經走進，恰好聽到了這番對話。終究有人，因著嫣然的美貌，替她解釋道：“那馬可是曾將軍的坐騎，聽說自那日將軍中了暗箭，這匹寶馬就不曾鬆懈過一絲一刻。”
    “要為主人報仇麼？”清墨嘴角劃過一絲冷笑。
    不及她那絲笑意化開，一行列隊竟當街分開，兩隊人馬各立沿街兩側。
    遙遙地望著，一副暗色的軍旗正飄揚而來。
    “是大哥！大哥親自來了！”
    像是印證著他的話一般，全體將士竟同時喊了起來：“王！”
    那一句王，好似帶著無窮的魔力一般，瞬間感染了整個夜行隊伍。
    “三公子！”猛地竄出一個年輕人，一拍諾博的肩膀問道：“二公子呢？他說是出來找你的！”
    “二哥收到密報，已經去了！”
    “糟糕！”年輕人一拍大腿，就要上馬去追。
    “趙毅！”一聲雖輕，卻包含力量的嗓音響起：“回來！”
    年輕人頓時縮了縮脖子，再度退回隊伍中。隻是眼中的那一絲不甘心，怎麼都藏不住。
    “信之，素來是有分寸的，不必擔心。”
    清墨順著那個聲音望去：一人蟒袍束帶，著玄色披風，自長街盡頭走來。每一步行過，士兵皆跪拜之。長穆王，蕭道。也是這一代蕭家的家主，十八年來接受蕭家勢力，在漠北一代無人能及。甚至連中央朝廷，都不得不對他禮讓三分。
    “大哥……”蕭諾博一見之下，迅速收起那種不正經的神色。
    蕭道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安慰，旋即掃過清墨，凝視著嫣然。嫣然被他看得越發不自在，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這位是？”蕭道一撇之下，再度轉過頭來，凝視著清墨一雙眼眸，好似要看穿些什麼。
    清墨坦然一笑，回以淡漠的笑意：“原是長穆王，真是失禮了……”
    說著，便作勢要跪。
    原來這便是蕭道，那位被傳得妖魔化的王者，原來是這樣的……
    PS：打醬油的男人再度出場，為了扶蘇哥哥，又是一枚炮灰。
    有人和我說，喜歡扶蘇哥哥……我也喜歡……可惜，這一本他不是男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