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Part·『小野寺出』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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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君出君出君!]日和的嗓音伴隨著敲門聲一起響起,[小律叔叔不在家吧?我和爸爸要出去買東西,走吧走吧你也來吧!]
我開了門,日和拿著把小小的粉底遮陽傘站在門外衝我直眨眼:[爸爸又加獎金了哦,不要客氣一起來!]
[日和今天很漂亮。]我輕輕點頭。
[出君出君為什麼你說話總有點老成氣呢?這話說的就像猥瑣大叔誒!]日和抓起我的手,[爸爸還在下麵等我們呢!]
我不知道日和今天精力充沛到我腳已經走軟她卻還照舊興奮的地步,明明已經買了接近三大包的東西她卻仍然歡呼著一邊將我拉進了兒童服裝店。在她挑衣服的時候我便坐下休息,無意間一縷黑色映入眼簾,視線在頃刻便停駐在了那黑色上。
那是件很長的黑色風衣,與童裝擺在一起顯得格格不入所以它被孤零零地掛在了模特身後的角落,顏色暗調突兀著一種我似曾相識的感情,我走近那件風衣輕輕用手撫摸著衣服的袖子,說不清是什麼感覺,隻是有點鬼使神差般喜歡上這種深沉而又平淡的黑色,我抬頭,鏡子裏倒映出我的身影來,我的手撫在這風衣袖子的樣子,就像是牽著一個男人的手一般。
並且那個男人一定很愛黑色。
那一瞬間我忽然覺得自己可笑之極,因為那一刻的我,看見了一個模糊不清的,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的臉。
[出君出君,這件怎麼樣?]日和換了衣服蹦蹦跳跳地出來,我轉過頭去看她,日和身上是件湛藍色的短裙,上麵點綴著幾朵小碎花。
日和喜歡藍色,湛藍色的窗簾,衣服,床單,她甚至和我在沒有經過大人允許的情況下存錢買了顏料把她房間的牆壁都漆上了亮晶晶的藍色。然後橫澤叔叔一回來看見牆壁上那深深淺淺的藍色時臉上的表情很值得探究。緊接著桐島先生也回來了,他的態度跟橫澤叔叔截然相反,一雙大手分別在我和日和的腦袋上揉了揉,然後笑得開懷:[啊哈哈幹的不錯,你們怎麼知道我早就想把牆壁刷成藍色?雖然你們刷的不好看但是還真是不錯,啊哈哈……]
[桐島先生你不要慣壞小孩子,這樣幫她們開脫。]橫澤叔叔打斷了桐島先生的話。
[誒誒誒我才沒有,藍色不好嗎?是小熊寶貝你頭發的顏色哦,若不是我一直沒時間給油漆工打電話,我就……]
日和拍著手:[對啊爸爸我們今天就把油漆工叫來吧!]
[好啊我去拿電話……]桐島叔叔說著就往客廳走,橫澤一臉鐵青地將他又拽住:[小孩子不懂事,可你是笨蛋嗎,油漆之後等味道消失這段時間你打算住哪啊白癡!]
之後油漆之事告一段落,為此桐島叔叔總是在發了工資之後清點好幾遍然後感慨著什麼時候才能存夠錢買一棟全是藍色牆壁的大房子,橫澤叔叔對待此事的態度很簡單明了,白眼伺候。我忽然忍不住輕輕一笑。
[出君你在笑什麼啊?]日和伸出手在我眼前揮了揮。
[藍色的碎花裙,你已經有兩件了。]我指了指掛在右手邊牆壁上的裙子,[其實我個人看法是,喜歡橫澤先生你也要顧及一下自家老爸……栗色如何?那件不錯,也是碎花的。]
[哎呀真的花紋都一樣!能當情侶服穿!]
[情侶服不是這樣定義的吧,並且還都是穿在你自己身上。]我扯了扯唇角。
[有什麼關係嘛!]日和望望我,[啊隻不過剛剛看見你看了這件黑色的風衣好久……你喜歡?]
[嗯,我喜歡。]我點點頭。
[果然是大叔口味啊。]日和努努嘴,[這麼久了都不看你穿什麼有花邊的衣服……不過我也沒看見過你穿黑色。爸爸說,小姑娘穿黑色都不好看,黑色,其實是憂傷的顏色。]
原來先前那股相識的感情,是憂傷。我怔怔地望著那件黑色風衣,原來在我的心中,一直有一個,穿著長長的黑色風衣而且憂傷的男人麼?
[不過你喜歡的話,我叫爸爸幫你買下來,反正他這次獎金拿得多,這次的破案他可是頭功!]日和向在櫃台另一邊正在挑裙子的桐島招手,[爸爸爸爸爸爸過來啦!我數三秒!倒計時!]我想那件黑色的風衣應該是我第一次心甘情願接受的禮物,回家之後我將它掛在了衣櫃裏。這件風衣真長啊,其實它根本就不是小孩子的尺碼,卻竟然被送入了童裝店。
也幸虧它被送入了童裝店,所以我才能從桐島先生手中接過它。可惜我沒有什麼機會穿上它。那時是因為尺碼不適合,而現在,是不想。因為小野寺叔叔不喜歡我穿黑色。不應該說是不喜歡,而是他會望著我良久沉默,祖母綠的瞳孔裏慢慢覆蓋上了一層模糊的顏色,就像他望著的那個人不是我,而是一個相識了很久很久想念了很久很久卻對著他又什麼話的說不出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