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錦瑟無端五十弦 第三章·最是無情帝王家(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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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國境內。
昆宮。
這半個月來,顧深和佟天翮夜夜守在這昆宮樓頂,試探虛實。
昆宮是十一皇子藺百步的寢宮,藺百步恃寵而驕,昆宮本是離國太子的寢宮,但太子藺獻不得帝心,皇上便將昆宮給了這藺百步,昆宮夜夜笙歌,燈火長明。
顧深和佟天翮觀察數日,發現這昆宮其實守備並不嚴,擄去藺百步可謂是輕而易舉,更何況顧深輕功了得,佟天翮武功更是千夫莫敵,但是唯一讓他們倆難辦的是藺百步宮中一女子。藺百步年方十六,有一侍妾名曰千雁,此人武功了得,最重要的是擅用迷香。
離千雁是離國皇帝派來為保護藺百步的,太子藺獻記恨藺百步和藺穿楊一對雙生子奪去父愛,對他們倆百般陷害,所謂的“禍國皇子”,也隻不過是太子藺獻設下的圈套。隻可惜皇帝甚愛藺穿楊,雖為“禍國皇子”,也不忍心把他誅殺,隻能遠送北宸當質子。
離千雁是離國中數一數二的女中高手,她擅用迷香“七日情”,中香者七日昏迷,醒來武功盡廢,記憶喪失,有如癡兒。
能近她身邊之人而可全身而退的,至今為止不超過十人。
佟天翮道:“顧兄弟,王爺對我有恩,這條命都是王爺撿回來的,現在王爺交代下來的任務,我佟天翮竟然完不成,實在愧對王爺,現佟某下去引開此女子,你擄走藺百步……”
“萬萬不可!佟兄,你我必須同進退!”顧深阻止道。
“我佟天翮最不怕的就是死,我早就已經是死過一遭的人了,王爺對我恩重如山,我必要結草銜環以報王爺之恩。”
“佟大哥!這女子的‘七日情’天底下的人皆知會令人武功喪失,據我所知你三歲練武,十五歲稱霸一方,你怎可甘心武功盡廢?!”
“顧兄弟,你可是湘北佟家莊?”
“略知一二。”
“湘北佟家莊佟天翎是我胞兄,朝廷征兵佟家莊,這些年朝廷濫用武力,屠宰百姓,為所欲為,已經是人神共憤了,我大哥率人拒不出莊,朝廷派兵屠殺我佟家莊幾千兄弟!王爺為救我重傷昏迷,後我得知王爺與大哥乃是年幼時的朋友,他為救朋友險些喪命,後我大哥傷重過世,我就為了報答王爺甘願跟在王爺身後效勞。今日,我為王爺犧牲,也是應該的,顧兄弟,你若當我是兄弟,今天就成全佟某!”說罷,手上一用力製住顧深,自己又馬上跳下去。
昆宮內霎時亂作一團。那名喚千雁的女子卻沉著冷靜,對突如其來的佟天翮倒是一點不顯得害怕,藺百步向後退了好幾步,“來人啊——有刺客——來人啊——有—刺客!”
外麵的人早就被顧深製住了,顧深破門而入,一把拽走藺百步,那千雁想要拉住藺百步卻被顧深一掌擊開,千雁不敵顧深,馬上掏出迷香想要對顧深用香,不料被佟天翮製止並拖延住。顧深見勢馬上拉氣藺百步向外逃去。
顧深最後看了佟天翮一眼,他還在與千雁惡鬥,但已經處於弱勢了,很明顯,此刻的他應該已經中了離千雁的香了……
靖夏王府內。
陸靖元和陸靖軒兩人對麵坐著芷蘭和芷汀。
“兩位姑娘深夜造訪,不知所為何事?”
“兩位小王爺,我與芷蘭兩人是代表北宸二皇子與您談的。兩位小王爺素來與我們合作,今日二皇子是想問,你們的滄州到手了嗎?”
“那還用說。”陸靖軒俊眉稍挑。“那李承嶧不會就因為這個問題派你們倆個美人來吧?”
“自當不是。”芷汀正色道,“二皇子——是想問,你們的兵都準備好了嗎?”
“條件呢?”陸靖軒問。
“小王爺爽快,二皇子給的條件是——事成之後,還你們靖夏岷、覲二州,管轄權全數奉上。”
“李承嶧果然做事果斷。”
“但若是不成,兩位小王爺也是知道後果的,當今聖上若是知道靖夏有了謀逆之心,揮軍西下,以北宸軍的實力,踏平爾弇城也不是不可能!”
爾弇城是靖夏的都城。
“所以,李承嶧的意思是,這次出兵盡可能多,以保證行事成功?”陸靖軒繼續問道。
“小王爺說的不錯,還請二位爺深謀遠慮,為此事早作準備。”
“兩位美人難道就不問要我靖夏出兵多少嗎?”陸靖軒其實早就明白了她們此行並非這麼簡單。
“二十五萬。”芷蘭道,“二皇子給的價,還請小王爺不要再同我們討價還價。”
“那北宸有多少兵力?”久不開口的陸靖元突然道。
“九十萬。”芷蘭回答。
“靖夏出兵二十五萬,李承嶧尚無兵權,他以什麼來取勝?”陸靖元眼裏充滿懷疑。
芷蘭繼續回到:“這還請小王爺放心,二皇子自有辦法。”
“我不可能拿我靖夏二十萬將士的命當兒戲!你若不說出來,我這兵是不會出的!”
“小王爺,二皇子和你合作這麼多年,你難道還信他嗎?”
“哼——二皇子?他現在被貶為庶人,手無兵權,這樣的小王爺我實在不敢信他還有東山再起之日!”
“兄長此言差矣。”陸靖軒一臉笑意,“兩位美人不肯說,我陸靖軒就打聽不到嗎?李承嶧和我們有合作,他手下的人可謂是遍布整個北宸,我猜的沒錯的話,平南將軍正是聽命於他的,平南將軍掌握北宸四分之一的兵權,平西將軍與平南將軍且是姻親,平南將軍一反,平西將軍必定要反,到時候北宸就被削去了一半的軍力。此外,他叫人偷龍轉鳳,將離國的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掉包,離國皇帝寵愛十一皇子,屆時必定會答應李承嶧攻下李承澤朝廷的提議而派兵支援。還有寧國,三十多年前被北宸軍隊掃滅的寧王朝,也必定參和在裏麵是嗎?前不久寧國的長公主命喪北宸宮裏,因為她就是混在北宸武帝身邊的奸細,她幫寧國偷軍事圖,誤殺了李承澤的二皇子,因此事情敗露,畏罪自殺,寧王朝想當年是何等的泱泱大朝,如今長公主慘死,寧王趙珀卻按兵不動,為什麼?他的兵力能和北宸比?難道就為了皇妹要去以卵擊石?錯了。小王相信,趙珀和二皇子也已經達成共識,隻要等二皇子一聲令下,趙珀就可出兵攻打北宸,以雪當年國破之辱。”
“小王爺好才情,能夠想象出這麼多。”芷蘭道。
“嗬——你承認不承認是你的事情,你回去告訴李承嶧,他的條件,我們受下了。”
“那芷蘭芷汀告退。”
“兩位美人慢走,不送。”
待得芷蘭芷汀走後,陸靖元一臉不滿,陸靖軒賠笑道,“哥,你是怪我把我知道的不告訴你嗎?”
“你這些是從哪裏知道的?”
“李承嶧的一個手下。”
“誰?”
“念瓔。”
“念瓔?!”陸靖元疑惑,此人名字從未聽過。
“她是我女兒。”陸靖軒說的很平靜,“她是我和成妍的女兒。哥,瞞了你這麼多年,對不起,我知道我們兩個都喜歡成妍,可是你把她讓給我……”
“不是我讓給你的,是她自己做的選擇。”
“所以我不想你再更難過,才隱瞞了我和她有女兒的事實,她今年十四了,我給她取過一個名字叫瓔珞,是因為成妍喜歡看櫻花落下時那紛紛揚揚的場麵,‘櫻落’即通‘瓔珞’。”
“那她現在怎麼會在李承嶧手下?”
“北宸有個人叫紀震霆,專門幫北宸武帝訓練暗使,瓔珞年幼時謊稱自己是孤兒被他收養訓練,成為北宸有名的十二暗使之一,後她被安排到李承嶧手下辦事。”
“這些……這些,都是你叫她做的?”
“是。”
“她是你女兒!是成妍懷胎十月生下的骨肉!你怎麼能這般殘忍!”
“可是重振我們靖夏不是更重要嗎?!成妍不是也是為了此而死的嗎?!靖夏已經羸弱夠久了,我不想我們靖夏子民一直要在北宸的壓迫下生存!”
“你瘋了——犧牲成妍還不夠,還要犧牲瓔珞!陸靖軒,你清醒點,她們都是你最親最愛的人,你於心何忍!”說完,陸靖元氣得拂袖而去,留在陸靖軒一人,站在殿裏好久好久……
靖夏是西部較為強盛的國家,現在的國主陸升是陸靖元和陸靖軒的親伯父,兩兄弟的父親早年戰死,陸升念其年幼,對他們寵愛有加,他們兄弟兩長大後也是一心為靖夏效忠。
靖夏由於飽受戰爭之苦,兵力大不如前,經濟蕭條,民心渙散。後北宸鐵騎入境,一掃爾弇城,當時的靖夏國主膽小如鼠,忌憚北宸,割滄、岷、覲三州予北宸以換和平。
多年靖夏一直偏安於西邊,每年要向北宸進貢大量的美女和絲綢,但這一代的陸家皇室終於受不了北宸常年的壓迫,準備起兵……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這天下間,又要拉開血戰的序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