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正朝我們飛來，拍動著紅褐色的翅膀，以一副不可思議的摸樣停留在半空中。老粽子是見過不少，長了翅膀會飛上天倒是頭一次碰上，單是屍體也就算了，實在難以想象屍體裏麵的所謂的成蟲是何種摸樣。
     那隻半成蟲還在與惜言對峙，白白的蟲體與他交纏在一起，那些黃褐色的液體正緩緩滴落，眼看就要滴在惜言臉上了。如果這蟲子真實目的是繁殖那麼黃褐色液體裏的不就是蟲卵，看著那些不斷扭曲，伸長收縮著的白色蟲體，我的胃腸又是一陣翻滾。惡！真是遇到過最惡心的玩意兒了。
     奇妙的香氣濃鬱起來了，剛才還有一種香甜的錯覺，回過神來才發現是蟲怪發出的氣味。
     “這是什麼味道？”我問身邊的若水。
     “甜美的陷阱，不是嗎？”他嘲諷道，不知何時惜言的背包拿在了他的手裏，他從裏麵拿出了封箱帶。
     竟然會帶著這種東西？我正好奇要問，封箱帶就貼住了我的口鼻，臉上瞬間緊繃起來，肉被貼到了一起，鼻子的呼吸有些困難，嘴巴也張不開，如果有麵鏡子我會被自己的形象逗樂吧？
     “別說話，那味道有毒。”若水排掉我去撕膠帶的手，一邊說一邊給自己戴上了一副黑色的口罩。
     靠！自己戴口罩，別人用封箱帶，甭提毒氣了，我不中毒也會被悶死。這就是典型的把生的希望留給自己，死的危險讓給別人嘛！
     我端起槍，對著天上飛的屍體就是一槍，屍體中槍後劇烈地搖晃了一下，兩隻翅膀又恢複了平衡，沒有摔下來。
     “別開槍。”若水瞪了我一眼，“亂來的話，會死無全屍。”
     我有口卻說不出話來，現在不是和那東西幹瞪眼的時候吧。
     “從現在開始，不要出聲。那東西是靠聲音來捕捉獵物的。”若水朝我輕言道，“還有不要撕下膠帶，香味有毒，會出現……”
     “啪啪啪”沒等他說完，半空中的屍體翻滾起來，裏麵的東西掙紮著要出來！變得粘稠而又黑色的血四處飛濺，站在不遠處的三個紙人都被染上了一層血色。
     久沒有動靜的惜言，又舉起了手，他伸出一根食指，指著上方。
     其中一個紙人詭異地浮動起來，我揉了揉眼睛，那個紙人站在了惜言的身旁。突然那蟲子像找了魔似的撲到了紙人的身上，紙人在蟲子觸手的擠壓下蜷縮破裂開來，但那蟲子絲毫沒有懷疑紙人的身份，黃褐色的液體滴落在紙人身上，薄薄的紙片融出了一個大窟窿，還冒出了陣陣白煙，那包裹著蟲卵的液體中一定有種腐蝕的成分，好比某種強酸。
     惜言眼見掙脫開來，一個翻滾到蟲子的另一邊，他抬起頭看著在半空中扭動的屍體，一躍身就跳了上去，黑色銅刀在手中無比靈活，他輕鬆地削下屍體的一隻翅膀。
     “嘭”的一聲屍體掉在地上。
     斷裂的翅膀處也流出了黃褐色的液體，屍體像被砍傷的人一樣，痛苦地在地上翻滾。但是沒滾幾下，它就停了下來，屍體緩緩站了起來，這一次恐怖的一幕又發生了，我承認這算是開了眼界，從沒見過如此駭人的怪物。
     一隻肉紅色的爪子破膛而出……
     我感到四肢僵硬，失去了逃跑的動力，心中有種莫名其妙的想法，搞不好會死在這東西手裏。
     又一隻爪子伸出來，兩隻抓隻取代了人手，它們撕扯著屍體身上的皮肉，肚皮就這樣活生生地被扒開來了，在血肉模糊的腔體中我看到了一個黑色的眼球狀物體，烏黑發亮正與我對視。
     那是什麼東西！地球上真的存在嗎？
     屍體轉過身，他又把獵物瞄向了惜言，肉色的爪子像一條柔軟的肉鞭打向他。惜言輕鬆地避過，屍體沒有發起下一輪攻擊，出人意料的是那隻半成蟲勾住了屍體的腿腳，仿佛在抗議那是屬於自己的獵物。
     肉色的爪子收了回來，一下子鉗製住身下半成蟲。
     接下來殘忍的自相殘殺一幕發生了，兩隻肉色的爪子抓起半成蟲，無情地撕扯著。半成蟲扭動著白色的身體，無奈肉色爪子像釘子一樣嵌入它柔軟的肉中，黃褐色液體從白色的肉蟲中流出來，最終在蠻力下，那隻白色的半成蟲被撕成了兩半。
     雖然被撕裂，但它並沒有死，身上的觸須仍在蠕動，但是成蟲沒有給它喘息的機會。半截肉體被塞進了血肉模糊的體腔，不一會兒又一截塞進了體腔。強忍住衝腦的惡心感，那黑色的瞳孔一樣的東西放大了，在裏麵有一排排白色倒刺。
     惡心無比的半成蟲就這樣被同類吃掉了。
     進完食的屍體停了下來，肉色的爪子垂直在胸口，好像失去了方向。
     惜言朝若水使了一個眼色，若水點點頭兩個人分了開來，在惜言的指揮下，另兩個紙人也進入了混戰，就好像有四個人把那怪物圍堵起來。
     屍體感受到運動產生的風，但它還是停滯不懂，似乎在等待聲音的指引。所以這個時候無論如何也不能發出聲音。
     粘著封箱帶的嘴說不出話來，呼吸有些困難。
     我端著槍瞄準屍體，手指卻不放在扳機上，生怕一不小心誤了大事。惜言和若水並不是常人，他們應該有把握幹掉那隻蟲怪的吧？
     “嗬嗬……”
     一陣輕笑聲，在寂靜中突兀地想起，讓人身上忍不住爬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我環顧四周，沒有任何異常，惜言和若水也沒有開過口的跡象。莫不是那蟲怪笑了？
     “嗬嗬……”
     又是一陣笑聲，和剛才一樣，我的耳朵還算好使，但是蟲的反應比我更快，屍體撲上了一隻紙人，而我在那紙人臉上看到了一抹鬼魅的笑容。
     是紙人在笑？
     再看看另一隻紙人，麵無表情，而惜言也是，麵如紙人竟有些可怕起來。改變神色的隻有那具紙人？
     紙人瞬間被肉色的爪子撕成碎片。
     “嗬嗬……”另一隻紙人也笑了起來，發出了同樣毛骨悚然的聲音。
     屍體猛地轉過身，朝另一具紙人撲過去，這次紙人輕盈地飄了起來。屍體也撲騰著僅存的一隻翅膀，卻怎麼也飛不起來。
     “嗬嗬……”紙人笑著墜落下來，與屍體碰了個正著。
     這就是驅鬼術？
     “啪嗒”若水打了一個響指，屍體顫抖了一下又撕破紙人，就在它撲向若水的時候，散落的紙片開始著火。
     幽藍的火光包裹了屍體，濃烈的香氣擴散開來，這是封箱帶所隔絕不了的。
     火越燒越大，藍色的火苗不斷地在屍體身上跳動，雖不知道是如何燒著的，但是用火攻不失為一個好方法。
     但隨著紅褐色的皮肉脫落，黑褐色的甲狀物體暴露出來，那才是成蟲。
     看來火攻對它並不奏效。
     就在我萬分擔心的時候，身後一陣涼意。
     “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