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分數的誘惑
    開學後，還是一切照舊，並沒因假期見過麵，同桌關係有所好轉。
    還是一樣冷漠陰梟的人，桀驁不馴，不喜言談。
    有所不同的是，他的桌上，每天早上，都莫名其妙多了一份早餐。
    第一天看到時，陸灰野大惑不解，這個自以為是的家夥，還未在教室裏吃過早餐。
    應該說，同桌快一年，沒見過他在教室裏吃東西。而且奇怪的是，竟然沒看到他的書包。
    難道放下早餐，又出去了嗎？
    雲尹踏清瘦的身影出現在門處，班上同學的目光，也追隨他一起到教室的最後。
    他還是一貫陰冷驕橫的表情，眼裏是輕世傲物的不屑，看到桌上的早餐，拿起，隨手扔進垃圾框，毫不遲疑。
    工石的教室，都有兩個垃圾箱，前麵一個是桶，後麵一個是筐。
    工石的學生，是產垃圾的行家，就是這樣放置垃圾箱，下午兩個垃圾箱都已裝不下。
    他們常扔吃過兩口的早餐，雲尹踏的舉動，陸灰野不覺得奇怪。
    可是班上人的神態，讓她匪夷所思。驚訝的張著嘴，齜著目，完全的不敢相信。
    而且千奇百怪，有幸災樂禍，也有大失所望。
    雲尹踏已拿出書，她們才若有所思，悶悶不解的回過頭去。
    以後的每一天，在雲尹踏還沒來之前，他的桌上都會有一份甜美的早餐，而且每天一換。
    但是進來的雲尹踏，一樣是優雅的姿勢，毫不猶豫扔進垃圾筐。
    陸灰野已經感到事情不是那麼簡單，但雲尹踏的事，她不會去關心半個字。
    有句話叫物以類聚，有些東西，好像冥冥之中早已注定。茫茫人海，大千世界，他們兩人竟然就坐了一桌。
    以班上人的話說，他們這一排同桌，就是天生的一對——絕配。
    兩個都是心高氣傲的人，一樣的沉默寡言，一樣的不苟言笑。
    陸灰野，孤傲沉默，冷若冰霜。
    目中無人，冷眼相向，高傲不可一世。
    她們都說，因為她是富二代，所以可以有傲視群芳的資本。
    陸灰野從不在乎她們說什麼，永遠快上課進教室，下課就走，不與任何人交際。
    她的同桌，比她有過之而不及，上課進教室，下課就走，也不與任何人有任何瓜葛。
    因為陸灰野的這個不良習性，導致她的後知後覺。對全校都已傳得紛紛揚揚的花邊新聞，她這個近在咫尺的人，竟然沒聽到一點風聲。
    半期時，她出奇的考得好，六十九個人，她是三十六名，這對她，已經是天方夜譚。
    如果宋昭延知道她沒有拿到倒數，一定當場暈厥，死都不信。
    智商在六十以下的低能兒，怎麼可能學得懂高中課程，一定是巧合。
    從陸灰野上幼兒園那天起，她就當之無愧包攬下倒數第一的桂冠。
    從此她與倒數第一，便成了不離不棄，相依為命的知心夥伴。
    三十六這個名次，對她真的已經是受寵若驚。
    她看著自己的排名，突然就有一股暖流流經全身，幸福的感覺，是不是就是這樣。
    幸福，有一天，陸灰野，也可以企及嗎？
    真的可以離開這裏麼？就這樣靠自己柔弱的力量，一步一步，心安理得的走出去。
    一點一點找會屬於自己的東西，一點一點讓自己回歸正常人，雖然艱辛，還是做到了。
    真的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看懂書上的方程式，看懂牛頓定律，看懂一般現在時。
    很辛苦，但是真的很快樂，自己做到了。
    這一次，她很伐功矜能的離開了目中無人，自大傲慢的雲尹踏，坐到中間，與葉炎同桌。
    雲尹踏還是他的第八名，仍然選了倒數第二排的位置，第一名還是楊臣。
    名次靠前和名次靠後的人的座位基本沒什麼變化，都是中間的人在換。
    從葉炎那裏得知，雲尹踏桌上的那些早餐，都是他女朋友買的。
    他女朋友叫印舒，是中川的尖子生，特地為雲尹踏轉到工石來。
    她的本意是來六班，可是因為初中考高一時她就是全省前十，校長不願意把她放到普通班。
    她們這種人，是培養清華北大的重點對象，怕在我們平行班，沒有競爭壓力。
    聽說為這事，她還找了校長好幾次，校長知道她和雲尹踏的事，更不讓她來我們班，讓她先以學習為重。
    沒辦法，她就隻好留在一班，所以才會每天都給雲尹踏送早餐。可惜雲尹踏根本不領情。
    葉炎興致勃勃的靠近陸灰野，七分嫉妒三分羨慕道：“你有沒有見過印舒？”
    陸灰野搖頭，沒表情的時候，都是這種茫然的表現。
    “小姐，你實在太落後了，她可是風雲人物。人不但高挑，而且漂亮，身材隻有那個標準，主要是氣質特別優雅，高貴得你以為見了大牌明星。全校男生都被她迷得神魂顛倒，當然除了雲尹踏，所以才更顯得雲尹踏的帥，冷酷，坐懷不亂。”
    陸灰野更奇怪了，“既然是女朋友，雲尹踏為什麼從來沒吃過她買的早餐？”
    葉炎撇撇嘴，“鬧矛盾了唄，她沉魚落雁，我們尹哥也是風度翩翩，她是全校男生的夢中情人，尹哥也是全校女生的白馬王子。”
    兩手握在一起，很陶醉的樣子，繼而放下手，神色黯淡下來，“可是他看起來好凶，都不敢和他說話，每次見到想和他打招呼，看他桀驁不馴的眼神，話都不知道嚇到哪裏去了。”
    突然又激動起來，笑靨如花，“還是我們楊臣好，人那麼帥，脾氣還那麼好。你看他，都覺得他是在看你，好甜的笑容。”突然就靠住陸灰野的肩，撒嬌的姿態，“他實在是太可愛了，我也想天天去問他題，可惜坐在這中間，總是沒那些可惡的女人快。”
    班上的人都喜歡去問楊臣題，一是因為他成績好，二是他長得真的很俊逸，最主要是他的脾氣好得無可挑剔，無論誰，他都會認真講解，而且永遠保持他甜美優雅的迷人微笑，就光看他的這個笑容，也可以看一天不覺得煩膩。
    所以那些同學就算不問題，也去他那裏圍著，就癡癡的看他，想要問問題的同學也擠不進去。
    陸灰野對楊臣印象也不錯，至少比雲尹踏好得多。
    他那一副絕世容顏加親切笑容，大概也沒人能討厭他得起他來。
    這天陸灰野終於見到了印舒，是下第一節課的時候，她正低著頭看書，葉炎突然猛烈搖她的肩，“快看快看，那就是印舒。”
    她抬頭，冰清玉潔的女子，正從講台走過。她很高，也穿著校服，清麗的嘴角，帶著一縷若有若無的笑意。不僅柔美，而且高雅。
    明眸光華的女子徑直走到雲尹踏桌旁，“你的塗改液不是用完了嗎？給你，塗改液有毒，還是用橡皮擦吧！”女孩的聲音，溫文爾雅，帶著甜甜的關心。
    下一秒，是讓全班瞠目結舌的場景。
    抓了桌上橡皮擦的雲尹踏，也不轉身，隨手就將手裏的東西從半開著的窗處扔了出去。
    而他那一張陰梟冷傲的臉，仍然氣清神閑，心安理得。
    印舒背對而站，看不到她的表情。一定尷尬不可言喻，狼狽不堪吧！
    “那下次給你買塗改液吧！”傷心難堪的女子，仍然是溫潤輕柔的聲音。
    她轉身離開，驚豔絕倫的姣好容貌，坦然自若，淡雅如故，沒有顯露分毫不悅憂傷的痕跡。
    第二節課下是課間操，全校人都像往常一樣拉開間距準備做操，廣播裏突然傳來校長厚重沉穩的聲音。
    “大家靠攏，我說幾件事。”
    操場上傳來一片噓聲，接著就是人聲鼎沸，前後左右炸開了鍋。悉悉索索向主席台靠攏。
    又傳來校長清脆剛毅的嗓音，“安靜，安靜了。我今天要說的，還是衛生問題，工石是我家，環境靠大家。在工石的每一個角落，都放了垃圾桶，每個班的門前一個，班上還有兩個，是足夠裝大家產出的垃圾的，你們不用擔心裝不下，就隨便扔在沒人看到的角落。環境的優雅，不僅對大家的健康有好處，對大家的學習也有很大的促進作用。你想，在一個臭氣熏天，肮髒汙穢的環境裏，你們怎麼學習？”站在主席台上的校長，一口氣說完這些話，站著本就困難的他更顯得有些氣喘。
    校長訓話，都要很長的時間，二十分鍾的課間，基本不夠。
    所以想在課間吃早餐的同學，如果聽到校長要訓話，立即就進入透心涼狀態——早餐的事，不用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