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君子無德 5 可還要寵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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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該喝藥了……”少女柔柔的聲音動聽而婉轉,如果忽視其中的顫抖懼怕的話,當真讓人百聽不厭欣然從之。
隻可惜,君千景的憐香惜玉,從來隻表現在需要的地方、關心的人身上。淡淡瞥了眼容貌昳麗的少女,君千景半眯起眼睛,幾分不悅出現在精致卻蒼白的小臉上。
身體不舒服的時候,君千景的脾氣向來是十分惡劣的。何況,此等無妄之災,痛到他難以啟齒。
“滾!”薄唇輕啟,單單一個音節就令房中所有侍從懼然跪地不起。
君千景漠然地移開眼,自昨日終於掙脫了這具身體湮滅他這外來意誌的束縛,他的思維倒是越發清晰了,即便,有一段完全不屬於他的人生經曆交雜在記憶裏。
隻是——
附身前產房那一幕,君千景如何看不出這具身體的原主性情如何卑劣,卻不想,在梳理完那段記憶之後,卻發現對方的節操何止是沒有下線!
君千景,曦焱族最後僅存的曦氏後裔,擁有曦氏世代積累的號稱萬貫家產的君卻山莊,外加幾座金銀礦脈、玉脈,以及西方魔教、苗疆拜月教兩大勢力據點……
君千景死活都想不通,這個跟他同名同姓的天下第一富少究竟是什麼作死的雷劈門夾的腦袋,好好的高富帥不當,偏偏從小就心性扭曲自以為女兒身,病情嚴重後更是以君卻山莊大小姐的身份整日裏大把地撒金扔銀求男人。一次偶遇之後,這廝死心塌地地看上了武林盟主他兒子的駢頭,完全不顧及那一看就虛偽腹黑的蕭葉玄對他的鄙視厭棄和嘲弄,生生頂著拆人家CP的罵名死纏爛打,鬧得全武林引為笑料,嗤諷不堪。
這樣也就罷了,奈何這廝從小嬌生慣養從來隻有不想要沒有得不到,於是就有了強擄蕭葉玄風|流一夜的事情。
若是他強上了蕭葉玄也就罷了,但這廝的節操簡直突破人類極限——他居然真把自己當女人用了!也虧得他這樣的身體,生下別人心上人的娃,臨死還不忘發通知函去刺激人家情侶關係,當小三真不帶這麼猖狂的!
君千景不由黑下臉,如果要他頂著這廝的麵目承那些舊賬,他君千景寧願死得魂魄無存!
玟姑從門外進來,看到房內一堆人跪在地上顫抖,而本該被伺候著喝藥的人卻微微斂著眼,臉上神情似有不悅,玟姑不由蹙起眉,美目冷冷掃視著地上的人。視線一及那半冷的湯藥,卻又轉為無奈——君千景向來討厭苦澀之味。
“景兒,”玟姑緩步走至床畔坐下,神情柔和寵愛,“好好喝藥,別跟自個兒的身體過不去。等病好了,玟姑帶你去域外玩玩。”說著,招人另奉上一劑湯藥,舀了一勺藥輕輕吹著,打算親自喂君千景喝下。
君千景無奈,與其這般一口一口地受罪,還不如……“玟姨給我就好。”說罷,接了藥碗,深吸了口氣便仰頭灌下。
那長痛不如短痛的模樣看的玟姑不禁幽幽一歎——以往,景兒可是會與她好一番討價還價,最後還不定能喝完全部,而她,一看到景兒蹙著眉含著淚的樣子,又怎舍得他吃苦。十幾年寵著慣著,她怎不知景兒背著她做事毫不顧忌、無法無天,可惜她卻縱著他成了習慣,才會讓景兒竟有膽瞞著他們,至此大劫啊!
想到此,玟姑疼愛的目光中隱約帶上了幾分嚴厲。
“景兒,你也這麼大了,莫要再胡鬧了,這次是你命大,若是、若是……唉,你要知道,我曦族一脈,如今可隻剩下你了,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玟姨和遂老怎麼對得起早逝的主上。”玟姑似想到故去之人,眼中隱隱淚光,“以往你身邊伺候的人都是你自己挑的,可你看看,這些都是些什麼人,一個個膽小怕事、拎不清事!你出了這樣的事他們也敢瞞著不報!”
若無君千景逼迫,這些人怎麼敢瞞下事來,可玟姑卻隻是一句“胡鬧”,可見這人心啊。早已歪得無可救藥了。
“我已經下令詔翎珊和寧霓回莊,”玟姑頓了頓,表情極認真地看著君千景,“玟姨和遂老也不能一直守在你身邊,如今苗疆新皇已立,你也該培養自己的人手了。”
“珊兒是遂老的孫女,她幼時在莊裏呆過幾年,你可還有印象?”
君千景略略一想,腦中便出現了一隻稍顯肥胖的小包子,嫩嫩的、圓圓地揪在原主後麵叫著“千景哥哥”的模樣,君千景不由抽了抽眼皮。玉翎珊身為遂老孫女,本不至於年幼之時便被送至苗疆,隻消一想,可不原因自明——原主可是相當討厭那讓他不能自欺欺人的小嫩包子啊!
君千景撫額,鬱悶難言。
“寧霓跟苗疆王什麼關係?”
玟姑一聽這問題,臉上立馬顯出幾分滿足於某人終於樂意動腦子了的高興,“她是苗疆王一母同胞的妹妹,原本該是由她接任拜月教聖女之位的,但珊兒的母親是上一任聖女,珊兒又去了苗疆,聖女之位,自然輪不得她,所以當年,玟姨就收了她為弟子。”
以玟姑的身份,收其為弟子,自是不會辱沒她的身份,而今詔她到自己身邊,近身心腹,苗疆皇室更不會心有不滿,至於君千景,一則收下了一個強助力,卻也未嚐不是一個人質,而苗疆大權所係之拜月教,玉翎珊是誰的人不言而喻。
玟姑等人的算計,無不是為了這具身體的原主,現如今,那不爭氣的貨色去了,倒是便宜他了。
“寧霓的身手在我所有弟子中,皆算上乘,便是放眼武林,也是同輩佼佼者,加之她出之苗疆皇室,精通蠱術,讓她在你身邊伺候,玟姨也能放心。”玟姑拍拍君千景的手,對醒後這孩子的表現異常滿意。
遂老在門外旁聽了良久,眸中風雲湧動。直到玟姑說完,遂老這才推門而入。
君千景的目光隻在遂老身上一晃便兀自收回,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惹人憐惜的很,隻是,那一張優雅的薄唇輕啟間,道出的話語卻令人怔愣驚愕。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明日種種,譬如今日生。不知遂老覺得,這句訓言如何?”君千景微微抬了眼,狹長的鳳眼於眼角處上翹,斂出一抹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的不凡蘊意。
“無論少主是何決意,吾等自當從之。”直視著倚靠在玟姑懷中的半大少年,遂老的語氣不輕不重,甚至連一許多餘的驚訝也沒有,仿佛眼前的人,一如往昔,並不曾有絲毫變化。
君千景半眯起眸子,唇角微露一抹淺淡的滿意弧度,隻一瞬,那笑意淡去,仰起的眸子對上玟姑尚未散去驚訝的眼眸。
“玟姨,君千景是我,我卻非過去的君千景,你……可還要寵著我?”
聽得這句,玟姑哪裏還能顧得及心中的震驚憂慮,一雙美目中盡是憐惜關切,“我的傻景兒,玟姨怎會不疼你,可別說傻話,從小到大,玟姨什麼事沒依你!”說著,玟姑直心疼地攬著人勸慰著,恨不得以身相待受了君千景此刻的痛楚。
看著眼前這半大孩子隻用一句話便打消了玟姑的疑慮,遂老深邃的眼中不知湧起了些什麼思緒,卻終究隻是目送玟姑出門,連一句提示、打斷也無。
君千景揉了揉用藥後略有些昏沉的頭,忽然開口打破一室靜寂。
“遂老,給君卻山莊大小姐發喪吧。”
“少主有意與過往斬斷關係自是極好,隻是不知少主要以何種身份出現人前?”聞言,遂老依然是那副不緊不慢的口氣,仿佛心知肚明,又仿佛隻是一語試探。
“君家,隻一個君千景,不是嗎?”
死了的,是過去的君千景,活著的,是現在的君千景。生或者死,君卻少主君千景,永遠隻這麼一個,如此而已。
遂老眸孔猛然緊縮,瞬間卻放鬆下來,這矍鑠的老者微微躬身,竟是顯出一副臣服的姿態,“謹遵少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