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的呼吸 30、究竟有多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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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文軒的父親夏清舟在四月底從瑞士趕回北京。他照例為許君帶回了九十九朵紅玫瑰。可接到花的許君依然沒能舒展她凝重的眉頭,她隻是木訥的坐在沙發上,不住的歎息。前些日子夏文軒主動提出要報考中國農業大學,許君不同意,跟他爭執了半天也沒將其勸服。
夏清舟坐在許君的身邊,關切的問了一句:“你怎麼了?”
“你兒子現在已經走火入魔了,我可管不了他了。”許君把一大抱玫瑰花放在茶幾上,起身徑自走向了臥室。她是有些埋怨夏清舟的,他不在家的日子裏她總深深感到自己在教育夏文軒的方麵上的無力。
夏清舟給夏文軒打了電話叫他上樓來。他正揣摩著如何和兒子提起剛才的事情,夏文軒卻先開了口:“爸爸,我想報考農大。”
夏清舟被眼前人冷不丁的話語震住了,他直視著夏文軒的雙眼,卻發現對方的目光在遊移。他想不到,離家短短幾個月,就像想與對麵的人分開了幾個世紀——他現在完全捉摸不透對方在想些什麼,盡管那人是自己的兒子。“是不是你又玩起遊戲沒完了,還是一模的分數不高啊?”除了這兩個原因,夏清舟再也想不到別的。
“都不是。”夏文軒盯著櫃子上的一隻瓷馬,輕輕搖頭。
“給我一個理由。”夏清舟的語氣明顯比剛才重了許多,他向來不喜歡別人講話時不看著自己。
夏文軒也不說話,偌大的客廳一時靜得可以聽見針掉在地上的聲響。
“你問問他,是不是他喜歡的那個女孩兒也報農大?”許君的聲音不高不低的從臥室裏傳出來,客廳裏的父子二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你媽媽所說的是真的麼?”夏清舟不帶語氣的問了一句,他看見對麵的人聽到後猶豫了一下,然後才向他點了點頭。
“文軒,爸爸一直以為你長大了、成熟了。從高一起你為人處世便有了自己的原則,爸爸也一直尊重你的選擇。你中考那會兒爸爸也糊塗,以為靠送禮就能讓你上一所好一點的學校,你卻對我說人這一生要靠自己的實力去拚搏,那些外界的力量對我們是有害無益,後來爸爸醒悟了,亦為有你這樣一個兒子而驕傲。文軒,但你現在的這個決定下得是不是有些草率了?你有沒有想過你今後要為你所做的決定負責?”夏清舟在國外受到過的良好教育不允許他在孩子麵前發火,對於夏文軒的教育他從來都是以建議者的身份來講話,“你現在很喜歡她,並不代表四年以後你還喜歡她。若你不喜歡了。你定會為今天所做的決定後悔的。”
夏文軒知道父親的話很有道理,但他割舍不下無歆,他真的想一直伴在她身邊。很多時候他都覺得自己的思想已經足夠成熟,能夠和父親一樣做到處事不驚,可當愛情來臨之際他才明白原來自己不過是一個未諳世事的孩童,他根本做不到與那些久經滄桑之人一樣的決絕——在前途和事業麵前把自己心裏點點的眷戀生生掐死在繈褓之中。在他邂逅那個有天鵝之聲的女孩子之前,他的時間絕對是灰白色的。是她給他的時間帶來色彩,是她讓他知曉自己過去的冷漠不過是一種掩飾,是她使他摘下了冷冰冰的麵具,重新體悟到了溫情在自己心中一點一點萌芽。夏文軒不想放開無歆,因為她便是他的救命稻草,他不想自己的世界再次陷入無盡的冰冷與黑暗。“她……很好。”夏文軒斟酌著語句,“我會為自己所做的決定負責。”
“夏清舟,你瞧瞧你兒子,中考前打遊戲,高考前談朋友,幹的都是些什麼事啊!”許君瞪了一眼冥頑不靈的兒子,氣不打一處來。
“你少說幾句。別總‘你兒子’‘你兒子’的,他難道不是你的兒子麼?”夏清舟不太高興的從沙發上起來,又勸了夏文軒幾句,“文軒,你要把眼界放開,在你以後的生活中會遇到很多優秀的女孩兒,她們中有的或許會令你更滿意,你為何要把眼光隻局限在一個人的身上呢?人是會變的,你現在喜歡她的地方,或許以後那正是你討厭她的地方。”
“爸爸,即便事實果真如你所言,我也要盡最大可能伴在她身邊,直到我沒有能力再去喜歡她的那一天。”夏文軒握緊了雙拳,向父親點頭。
許君從臥室裏走出來,臉色蒼白得有些可怕。這個狼狽的母親指著自己的兒子,開始喋喋不休起來,她把夏文軒為言無歆做過的事在夏清舟的麵前都抖了出來:“你不在家的時候,你兒子天天騎車送那個女孩兒回家,晚上還偷偷給她打電話。前些日子那女孩兒被車撞了,你兒子二話沒說就跑到醫院看她,連學都不上了。我平時也沒往心裏去,隻是茶餘飯後嘮叨他兩句,後來他竟要追那女孩到農業大學。人家女孩兒是理科生,報農大還有專業選擇的餘地,你兒子一個文科生報農大幹什麼去?!”
“那個女孩兒在你心裏真的這麼重要?”夏清舟的語氣中出現了少有的波瀾。
夏文軒淺笑著:“至少她讓我發現了自己竟還會微笑。”
晚上,夏文軒不顧許君的阻攔,一個人跑到醫院去看望無歆。他為她講述英語習題,給她朗誦全國各省市高考語文卷中的散文和小說,和她講他幼年在國外生活的大事小情,他恨不得給她全世界。
臨走的時候,夏文軒悄悄告訴無歆,他要和她報考同一所學校。無歆沒有半點歡喜之色,卻肆無忌憚的當著他的麵兒哭了。夏文軒從沒見過女生哭,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無歆。正當他手足無措的時候,他聽到了她斷斷續續的聲音:“夏文軒……你真是瘋了,求求你……不要對我這麼好,我怕自己會……喜歡上你……”
夏文軒撫摸著無歆烏黑的頭發,又執意為她拭去眼角的淚水,他淡淡的笑起來:“傻瓜,我一直在等待你喜歡上我的那一天啊,即便是一生一世。”說完後,他把目光轉向了窗邊那束枯萎了的山茶花。一片枯黃的花瓣被微風吹到窗外,飄遠了,沒入了不算繁華的夜景。
(作者按:不好意思,昨天少打了兩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