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章 再經周折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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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宮蒼敖身為將門之後,夏朝人臣,身在宮內,本該恪守禮數,他的言辭態度是為大不敬,看守門外的侍衛即使聽見裏麵的動靜,卻都沒什麼反應。
    雖說裏麵有個二皇子,但另一個可是正得陛下重用的鷹嘯盟統帥,鷹嘯盟說是專門徹查大案的,但隻要是明眼人都能猜到幾分,鷹嘯盟明裏查案,暗中那不是陛下用來監視各方勢力的眼線?
    無論是大皇子,二皇子,還是宮內大臣,這幫夜梟可都盯著呢,不管有什麼風吹草動,都會從南宮蒼敖的口中傳到陛下那裏,那鷹嘯盟,與其說是江湖捕快,不如說是皇家密探。
    煌沐當然是個明白人,這南宮蒼敖,隻能拉攏,斷不能得罪,“鷹帥可以放心,我不過是想等你和那君湛然交情深了之後,要你替我問問一件東西的去向罷了。”
    “什麼東西能令殿下另眼相看,如此重視?”南宮蒼敖不是個好打發的人,被那雙眼睛盯上的感覺也不那麼好受,煌沐斟酌了一下,“你一定也知道,霧樓裏有不少東西,有好些都是失落許久的無價之寶。”
    “那又如何?”
    煌沐換了副笑臉,那笑容隻要是男人都心知肚明,略有些曖昧的低聲說道:“你知道美人與珍寶都是我的心頭所愛,如今美人譜已在繪製,除了美人,霧樓裏還有那些別人送去的奇珍異寶,我不過想要鷹帥替我多留心一番,看看有沒有什麼特別的,畢竟我身為皇子,經常往那霧樓去的話,傳了出去豈不是……”
    南宮蒼敖眸色不動,隨即大笑,“我當什麼事,殿下不必擔心,在我看來,霧樓樓主可不是個小氣的人。”
    “那就好,那就好。”話都說完了,煌沐命人送了酒來,邀南宮蒼敖喝上幾杯,南宮蒼敖拒絕了二皇子的好意,很快便出了淩雲殿。
    殿外,殊衍已經在迎他,一臉懊惱和焦急,“盟主,出事了!”
    “什麼事?”信步走來,南宮蒼敖臉上的表情已和方才截然不同,回頭看看淩雲殿,勾起一絲冷笑,揮退下人,接過殊衍遞來的韁繩,“二殿下說他此生有兩個愛好,那便是愛美人,和愛天下奇珍,殊衍,你來說說。”
    “那二皇子的演技還是那麼好,和他繞彎,盟主也不嫌麻煩。”二皇子的為人,那可不能隻看表麵,嘲弄了幾句,殊衍才想起來,他來這裏不是為了說這個,“盟主——”
    他壓低聲音,“林秋雁跑了!”
    “怎麼回事?”翻身上馬,南宮蒼敖一揚手,神色不變,不見動容,“回去再說。”
    太尉府。
    天上才剛露出一絲魚肚白,前廳裏就有人在了,負手而立,左右踱步,徐東林眉頭緊皺,四十多歲,一張還不算太蒼老的臉,皺成一團。
    林秋雁跑了,在鷹嘯盟把人交給他之後,因為看守不利,讓她乘隙逃脫。
    “鷹帥來了!大人!”管家從大門外匆匆忙忙的跑進來,喘著氣急喊,“鷹帥已經到了門外——”
    “終於來了!”徐東林快步走出去,幾乎像是跑的,要知道這可關係到他的仕途,乃至生死。
    門前有人下馬走來,黑衣黑發,長刀在側,眉宇間豪氣並著霸氣,看見他,徐東林就好像看到了救星,擦了擦汗疾步走上,“鷹帥!你可來了,那林秋雁——”
    “我已經知道了。”揚袖讓他不用再說下去,南宮蒼敖連夜趕來,一晚沒睡,臉上不見疲色,“她跑了,看守的人呢,可有問話?”
    “哪裏能不問,問不出個所以然,差點就斬了,想到鷹帥要問話,才把命給留下了。”天上露白,徐東林的神色間也蒙了一層蒼白,“本該把她盡快送去宮裏,二殿下說要問話,大殿下也要問話,她盜走的畢竟是陛下放在我這裏的血玉玲瓏,我本想把東西修補完了就呈給陛下,哪裏想到被她……”
    說起兩位皇子都因為血玉玲瓏被盜而想找偷盜之人問話,可見這件東西的重要性,但徐東林苦於不知這物件到底重要在何處,否則他豈會把那物件給一個寵姬把玩?
    血玉玲瓏,不過是一塊紅色血玉,指尖大小,十分可愛罷了,誰會想到這般東西居然能令兩位皇子如此關注,知道了它的重要性,徐東林不久前才意識到,陛下要他找人修補那塊被刮花的血玉,是對他多大的器重。
    “……陛下如此重托,我竟然把陛下的東西弄丟了,我隻怕這次如果不能把血玉玲瓏找回來,就要人頭落地!”一夜沒合眼,徐東林啞著嗓子,麵上愁雲慘霧,唯有南宮蒼敖,是他眼下唯一的希望。
    徐東林跟著南宮蒼敖回了前廳,幾句話翻來覆去,不外是要他相幫找回林秋雁,找到丟失的血玉玲瓏。
    殊衍聽的煩了,拍了拍衣擺塵土,自言自語般的嘀咕,“一夜沒睡,到了這裏倒好,連茶水都沒喝上一口。”
    這才想起,徐東林連忙命人看茶,又要人準備早點,麵對滿桌酒菜,南宮蒼敖吃了幾口,和霧樓的廚子比起來,這太尉府還差的太多。
    人是要抓的,血玉玲瓏也是要找的,無論徐東林是否相求,未完的案子,總要查個水落石出,放下酒盞,南宮蒼敖打斷徐東林的喋喋不休,“要想找到血玉玲瓏,唯有一人能夠幫的上忙。”
    “是誰?!”徐東林蹭的站起來,殊衍手裏拿著勺子,往嘴裏送了一口飯,“別急別急,隻要我們盟主說這個人能幫忙,就一定能幫忙。”
    徐東林眼前又多了一絲希望,追問殊衍,“鷹帥說的到底是誰?!”
    殊衍咽了口湯,一翻白眼,“我怎麼知道。”
    除了南宮蒼敖,除了他們自己人,其他人殊衍橫豎都有點看不順眼,方才的話不過是順口一說,他哪裏知道盟主說的是誰,不禁也有些好奇,“難道這個人的眼力比盟主你還厲害,還是擅長尋人?”
    “莫非他知道林秋雁藏在何處,能問出血玉玲瓏的下落?”徐東林眼巴巴的著急再問。
    “都不是。”沒想到南宮蒼敖卻一口否決,注視眼前酒盞,鷹眸之中劃過一絲笑意,“但他知道,血玉玲瓏的下落。”
    哐啷,徐東林激動的把身後座椅撞翻,“此人是誰?!”
    “霧樓樓主,君湛然。”
    白日,薄霧,水汽冉冉,伏鸞山巔之上霧樓矗立,山下街市還是和原先一樣,沒什麼變化,小販吆喝,商人的店門大開,來來往往有做生意的,也有出來逛街的。
    霧樓最近的生意很好。前來求字畫的人絡繹不絕,不過,霧樓樓主當然不是靠賣字畫為生的,山下設有書齋,出售各種紙張或書籍,其他,凡是字畫所需,無論是筆墨硯台,還是丹青朱砂,都可以在山下的店鋪裏找到。
    除此之外,山下大半產業也都是屬於霧樓管轄,這塊地皮都被買下,給了鎮上百姓做小買賣,每月收取租金,租金並不貴,所以這個鎮子的百姓過的一直都不錯,對山上這位霧樓樓主,那可是比對當今聖上的感覺還要尊敬。
    伏鸞山的山腰以上是不許別人隨便去的,但山腰以下已經足夠打柴為生的人走上半天,這天一早,打柴人就看到一個人影從眼前一閃而過,一眨眼的功夫,快的以為是自己眼花。
    那人影正是駱遷,他從外麵回來,第一件事便是求見樓主,“肖虎!快!樓主在哪裏?!”
    駱遷為人謹慎,很少有大喊大叫的時候,肖虎不知從哪裏跑出來,“樓主剛起來,在用早膳,你喳喳呼呼的幹什麼?”
    “是南宮蒼敖!一定是南宮蒼敖!”駱遷一把抓住肖虎,走到僻靜處,肅容說道:“鎮上的衙役傳話來,徐太尉要秘密傳訊我們樓主,問問他一樁案子!”
    “什麼?!”肖虎一驚,連連大罵,“我道那南宮蒼敖是個好人,沒想到他竟然背後給我們樓主使絆子!什麼案子,我看他是沒從那賊婆娘身上找出東西,借題發揮,給自己台階下!”
    “肖虎——”門後傳來淡淡語聲,兩個人連忙閉嘴不言,但君湛然已經聽見了。
    肖虎本來就是個大嗓門,盡管壓低了聲音,那語聲也是不小,更何況,裏麵的人是何等的功力,自然沒有錯過他們的對話。
    門扉打開,君湛然穿著一身竹青單衣,背後窗門打開,日光照耀,他整個人就像籠在金光裏似的,“駱遷,你說徐太尉傳訊?”
    “正是。”駱遷哼了一聲,“那徐東林還算知道樓主是繪美人譜,知道霧樓,不敢明著下令傳訊,是讓別人傳的話,問樓主能不能去一趟,接受問話。”
    “那你又怎麼知道,是南宮蒼敖在背後指使?”金光裏的人用扇子朝他比了比,駱遷不敢隱瞞,“是屬下找人打聽的,南宮蒼敖才到太尉府,當天徐東林就傳令要問話,這不是他在搞鬼又是什麼!”
    拿著扇子的手動了動,君湛然皺起眉頭,南宮蒼敖那個人,當真是有些叫人猜不透。
    你若是不習慣,就當我不曾說過這句話,不過隻要我一天當你是朋友,我就會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那一晚,他是這麼說的。
    朋友。
    仿佛忘了眼前還有兩名手下在等他的反應,扇骨敲打著輪椅的扶手。
    朋友這個詞,實在有些可笑,也有些奢侈。
    撫著膝頭,君湛然記起當日南宮蒼敖眼中神情,嘴角微勾,目光灼灼,那眉宇一揚,就像眼前烈日,如今想來,竟有種熾烈耀眼的印象。
    早已料到南宮蒼敖刻意結交不會沒有原因,但他當日言語,卻不似假意,若然是真,南宮蒼敖不是太單純,便是太自信,才會相信隻要他把別人當朋友,那人便隻能是他的朋友。
    無論怎麼看,南宮蒼敖顯然是屬於後者,微微冷笑,折扇一拍掌心,“去太尉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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