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的仇人，我殺他需要問‘為什麼’麼？”風琬逸慢慢回到之前的位置上坐下，淡淡道。
    “嗬……這麼說，你是想報仇麼？那怎麼不來殺我！是我讓他幫我攻寧的！”夜泠兮上前一步，撿起華玉淞的劍，狠狠砸在風琬逸麵前的桌子上，“你殺我啊！”
    “恩怨相較，你不欠我什麼。”風琬逸淡淡道。
    “很好你能這麼想，我也從不覺得我欠過你什麼。”夜泠兮冷笑，“就算有，今日你算計我這一回，也就都要回去了！”
    “我如何是算計了你？”
    “如何？嗬，你不會不知道華玉淞在湘國人心中是怎樣的存在，若他死在我景國的消息傳出去，湘國必傾舉國之力向我尋仇，到時景湘兩敗俱傷……嗬，我怎麼忘了，你之前不就期盼過這種情況麼？”
    “你不想傳，就可以不傳出去。就算湘國真的尋來，我也會幫你。”風琬逸道，“畢竟一旦事發，我也逃不開幹係。”
    “嗬嗬，恐怕若是今天我沒有得知此事，湘皇死在我景國的事會很快被揭開，並且跟你風琬逸一點關係都沒有！”夜泠兮冷笑。
    “你這麼認為，我也無話可說。”風琬逸淡淡道。
    “你又會說我們之間沒有信任了是麼？”夜泠兮譏嘲地笑，“可我實在找不到理由信你！”
    “那便罷了。”風琬逸淡淡道。
    夜淳之拉著夜泠兮的手緊了緊，動了動嘴唇，又猶豫了一下，方道：“泠兮姐姐，我想他不會想害你的。”
    他相信風琬逸不會是想如姐姐說的那樣害她，卻因風琬逸利用他來害華玉淞而懷有怨氣，因而不太願意為他說話。可是，他所感受到的夜泠兮的痛苦又讓他不得不開口。
    夜泠兮沒有回答，沉默了片刻，忽然冷聲道：“你既然能做出這種事，就莫要怪我絕情。“
    語罷，夜泠兮轉身，拉著夜淳之向外走。
    夜淳之回頭看了看風琬逸，隨即轉回頭去，跟著夜泠兮離開。
    二人走後，風琬逸沉默半晌，道：“她看透了我的心思，卻隻看透了其中的一部分——對她不利的那部分。”
    “雲空覺得，公子不如直接把實情告訴她。”
    風琬逸輕輕搖頭，“讓她知道我現在仍暗中與外界有聯係，也許情況還不如現在。何況，不到萬不得已，我不能和郎蕭斷了聯係。”
    雲空沉默。
    “雲空，下麵我要說的話你聽好了，若是……若是明天出了什麼事，便照我說的做。”風琬逸道。
    雲空神色一震，“公子！您的意思是，夜姑娘她……”
    “湘皇說得沒錯，江山和我在她的心中究竟哪個重，我沒有把握；其實，我現在才覺得，就連我和他在她心中究竟哪個重，我都不能確定。”風琬逸輕輕道，咳嗽了兩聲，“給我倒一杯茶來吧。”
    夜泠兮帶著夜淳之回到承華宮後，直接下到她臥室底下的密室之中。
    雖然她沒有指示姚漓，但姚漓知道應該把華玉淞安置在哪兒。湘皇在景宮出事，這件事萬萬不能傳揚出去。
    密室裏點了兩三盞燈，光線卻仍舊較為昏暗。一張鋪了被褥的石床上，華玉淞闔目平躺，姚漓、碧落和蒼穹站在他的身邊。
    開門聲響起，三人立刻轉身，見到夜泠兮，碧落和蒼穹快步走過去，在她麵前撲通跪下，碧落道：“泠兮姑娘，求您想辦法救救我家主人！我方才看過他的脈象，情況很不好啊！”
    “他已經服過解藥，暫不會有生命危險。”夜泠兮輕聲道，“之後的事，我自會想辦法。你們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他有事。”
    夜泠兮來到床邊坐下，探上華玉淞的腕脈，隨後眉頭緊蹙，沉沉地呼出一口氣。
    這時四周安靜下來，她混亂的頭腦便也略有清醒，看著昏迷中的華玉凇，她的目光忽然沉冷下來。
    “他為什麼會這個時候到承暄宮去？”夜泠兮半轉身，清冷的目光盯住碧落和蒼穹，“還瞞著我？”
    碧落和蒼穹尚未開口，夜淳之已低聲道：“是風哥哥他……說他要請玉淞哥哥喝蘭雪酒，讓我去告訴他，並且……不要告訴你……”
    夜泠兮眉頭一皺，一把拉過夜淳之，“他讓你不告訴我，你就聽他的了？你可知道他要幹什麼？你一直這麼信他、聽他的、對他好，沒準哪天就害了你姐姐、亡了你的國！”
    夜淳之被夜泠兮說得心裏狠狠一震，淚水當即就順著臉頰淌了下來，斷斷續續地道：“我當時想……不管風哥哥想跟玉淞哥哥說什麼……我去給玉淞哥哥傳話……按照你們的約定，至少他不會設計害你……我以為這樣就不會出事……”
    “愚蠢。”夜泠兮低低斥了句，卻已不再像方才那樣對他大加斥責。她也理解，淳兒畢竟還小，縱然心思比平常孩子靈透許多，卻仍難以將事情考慮得十分全麵。
    “好了泠兮。”姚漓將手搭上夜淳之的肩膀，“這不能怪淳兒。”
    夜泠兮微微閉眼，沉沉地歎了口氣，點頭，隨後向碧落和蒼穹詢問今日的事情經過。
    經碧落和蒼穹的口她知道了，華玉淞來此之前，吩咐他們二人躲在承暄宮地下的密道之中關注上麵的動靜，若是情況不對，便去找她過來，所以碧落才能及時地跑到承華宮向她求救。
    碧落和蒼穹將華玉淞喝酒前二人的對話轉述給了夜泠兮，而之後的對話，留下來的蒼穹因為太過焦急而未能聽進心裏。
    情況大概了解清後，夜泠兮不說話，夜淳之看著她的神色，輕輕道：“那，下麵怎麼辦？”
    “你們都出去吧，讓我靜一靜。”夜泠兮低聲道。
    四個人沒說話，又看了看華玉淞，便轉身向外走。
    “碧落，蒼穹，這件事不能外傳，這符合我和他之間的約定，並且，無論對湘國對景國都應該如此，明白麼？”夜泠兮突然開口，頭也不回地說道。
    碧落和蒼穹站住，躬身道：“是。”
    密室中隻剩下夜泠兮和華玉淞兩人後，夜泠兮看著華玉淞，輕輕道：“從來沒看出來你竟然這麼傻，幾句話就讓他騙得飲了毒酒……不過還好，沒傻得太徹底，不然你真的就死在今日了。你爭氣些快點醒過來，這天下之爭，不能少了你……”
    “你說，我在他心中到底占了多少分量呢？就在我發現我們之間的種種都是誤會，準備和他重新開始的時候，他就這麼撕裂了我的美夢……我從來沒有算計過他，可為什麼，他總是在算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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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章預告：卷二第22章：欲罪何需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