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一高一低兩聲驚喝，雲空和煙水自珠簾後飛速閃身而出，站在珠簾之前擋住風琬逸，一人一劍直指夜泠兮。
    雲空與煙水一起驚叫出那聲“公子”後，隨即又喝了一聲：“郎蕭！”
    幾乎隻是眨眼的功夫，郎蕭已從上空飄落，堵住了門口，持劍指向夜泠兮。
    “風哥哥！”夜淳之在雲空和煙水驚呼“公子”時驚叫著站起，眼見幾滴鮮血從珠簾的珠子上滑落，心中劇震。
    夜泠兮似乎對雲空、煙水和郎蕭近乎包圍的陣勢毫無所覺，怔怔地站在那裏，目光越過麵前的雲空和煙水，望向那珠簾上的血滴，望向珠簾後微微伏著身子的白影，似是還沒有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
    雲空、煙水和郎蕭萬分警惕地盯著夜泠兮，不發一言；夜泠兮怔怔地看著珠簾，亦是沉默；夜淳之緊張地看著雙方對峙，不知如何解釋……
    氣氛一時間冷到了極點，屋裏一片沉寂，隻有被風琬逸極力壓抑著的連續低咳聲。
    過了半晌，風琬逸艱難地說道：“你們，退下！讓他們走……”
    雲空和煙水又看了夜泠兮兩眼，見她沒有進一步進攻的動作，便收劍，退到兩側，卻仍在珠簾之前；郎蕭身形一飄，立刻消失。
    夜淳之心中又驚又疑又愧疚，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便走上前去，拉拉夜泠兮的手，輕聲道：“泠兮姐姐，我們走吧……”
    夜泠兮有些散亂的目光被這一聲喚得重新聚起，卻又繼續呆立了片刻，然後才在夜淳之的輕拉下僵木地轉身離開。
    回宮之後，姚漓陪著夜泠兮回了承華宮，夜淳之則獨自一人回了東宮。
    當晚，夜泠兮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一夜未眠。
    當晚，夜淳之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一夜未眠。
    第二天，覺得自己的思路已經無比清晰的夜淳之一大早便來到了承華宮，將天亮時才將將睡去的夜泠兮叫了起來。
    夜泠兮靠在床上的軟墊上，見夜淳之進來，便關切地問道：“淳兒，身體好些了麼？”
    “什麼身體？”夜淳之微愣了一下，隨即恍然，因心裏記掛著此次前來要說的大事，便不在意地擺了擺手，“沒事，我根本就沒受傷。泠兮姐……”
    一個稱呼沒說全，夜淳之就在夜泠兮頓時變得冰冷的眼光裏咽回了後麵的話。
    “你剛才說什麼？”夜泠兮冷冷問道。
    夜淳之心裏直打鼓，下意識地組織語言，想讓泠兮姐姐聽了以後能不要那麼憤怒，卻突然轉念一想，估計她聽了自己說的話以後也就顧不得怪自己了。
    於是夜淳之擺出一臉嚴肅表情道：“我等下再跟你解釋，我現在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說。”
    夜泠兮從不認為夜淳之在有做了壞事的嫌疑之後的嚴肅表情有多少可信度，但素來熱愛睡懶覺的他肯在這個時間跑到她這裏來，估計還是真的有點什麼大事的。
    “什麼事？”她問道。
    “婉……呃，風哥哥的眼睛有問題。”夜淳之語氣篤定地說道。
    “什麼？”夜泠兮微微一驚。
    夜淳之將昨天扔石子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夜泠兮，總結道：“若不是他依靠聽聲辯位，又如何會因幾個石子而分神？”
    夜泠兮微微蹙眉，她昨天並沒有注意到夜淳之扔石子的響聲，對風琬逸突然崩潰的招數頗為不解。
    心中將與風琬逸相處的每一個細節飛速地回憶了一遍，夜泠兮感覺自己的心仿佛在微微地顫抖。
    想了一會兒，夜泠兮倏地站起，“淳兒，跟我再去一趟聞音樓。”
    兩人來到有珠簾的房間的門邊時，風琬逸正在簾後打坐療傷，守在一邊的雲空和煙水看到他倆，頓時如臨大敵地上前了一點，雖然沒有像昨天一樣擋在珠簾前劍拔弩張，站立的姿勢卻也緊繃起來。
    夜泠兮不看他們，卻也不走近，就站在門口，靜等風琬逸療傷。
    過了約一刻鍾，風琬逸收功，淡淡道：“昨日剛剛重傷了我，今天又來，難不成是來殺我的？”
    一句話將夜泠兮心頭的愧疚之情攪得更濃，她微微咬了咬下唇，輕聲道：“昨天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你昨天來的目的，不就是向我替淳兒尋仇的麼？”風琬逸冷聲道。
    “可我……”夜泠兮欲言又止，複又下意識地咬住下唇。
    她以為她可以加倍地傷他為淳兒出氣，卻沒有想到，他真的因她而傷的那一刻，她的心居然痛得仿佛要被撕裂……
    她沒想到她的感覺竟會是這樣，所以她才怔了那麼久，頭腦僵木，仿佛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風琬逸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冷聲道：“你的目的已經達成，也沒有必要假惺惺地說什麼‘不是故意的’。過去那點恩我也不指望你報答我，從今以後你我兩清，請回吧。”
    夜泠兮聞言，心裏一顫，抬頭望向珠簾，眉頭微微皺起，“我有什麼必要對你假裝歉疚？”
    “公主心思莫測，在下不知。”風琬逸淡淡道。
    夜泠兮的心裏本就有些煩躁，先被風琬逸質疑一番，怒氣已有些湧上；又聽到他這一句不冷不熱的話，怒火頓時燃燒起來。
    “好！好——我今天就多餘來這一趟！”夜泠兮怒道，不等風琬逸再說話，轉身就出了門。
    一直沒說話的夜淳之急匆匆地跟上。
    夜泠兮一腔憤怒，走路的速度快得讓夜淳之的兩條小短腿頗有些吃不消。
    夜淳之正想著如何勸夜泠兮息怒，再回去想辦法弄明白風琬逸眼睛的問題，前麵的夜泠兮卻突然站住了腳步，他一時沒收住步子，撲到了她身上。
    夜淳之哀怨地揉著磕疼了的腦袋，仰頭去看夜泠兮，卻見她站在原地不動，似在考慮什麼，臉上的怒氣不消反增。
    還沒等他想明白她在考慮什麼，夜泠兮突然轉身，快步向聞音樓的方向走了回去，他便隻能屁顛屁顛地再跟回去。
    夜泠兮又一次大步踏進聞音樓的時候，雲空和煙水又一次想攔上來，風琬逸又一次想開口下逐客令。
    但在他們還沒做出反應的時候，夜泠兮就已經站在了珠簾之前，突然抬臂，以手為刃向著珠簾橫掃過去。
    一排絲線頓時被劈斷。
    一串串珠子刹那間跌落下來，如一場突然降下又立即停止的雨，雨滴撞擊地麵，發出清脆悅耳的樂音。
    流光溢彩中，一襲白衣的風琬逸，緩緩站起身。
    ================================================
    下章預告：卷一第38章：我做你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