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空他……”
    “他沒事！”夜泠兮有些氣惱地出言打斷風琬逸語帶焦急的問話，“回答我的問題！”
    話音落下，珠簾之後半晌無聲。
    沉寂延續了一會兒，風琬逸突然淡聲道：“你知道的。”
    “風琬逸……”夜泠兮蹙眉，“你是寧國皇子。”
    “你果真今日才想到麼？”風琬逸淡淡問道。
    夜泠兮的眼眸暗了暗，微微偏頭看向旁邊的某處虛空，“是。”
    沉寂重新填滿了整間屋子，珠簾在微風中輕輕地磕在一起，發出有些沉悶的微響。
    “幾個月前去刺殺我的，是你的人。”忽然，夜泠兮的眼睛重新轉向珠簾，目光微微閃動，說出的話是肯定語氣。
    “……是。”風琬逸淡淡道。
    “蓄意挑起景湘之戰的，是寧國？”夜泠兮問道。
    “……是我。”風琬逸淡淡道。
    “那你為什麼救我？”夜泠兮突然覺得眼睛有些酸。
    風琬逸沉默許久，淡淡道：“於我，景國可削弱，不可滅亡。景國若亡，湘國下一個目標，就是寧國。”
    “嗬。”夜泠兮目光閃爍，冷笑一聲，“倒是多謝你把景國的興亡係於穎華一人之身。”
    “我不信你會真的在那麼短的時間內一敗塗地。”風琬逸淡淡道。
    夜泠兮垂在身側的手漸漸緊握成拳，握得白皙的手背上露出一條條青色紋路，握得雙臂微微顫抖。
    “你倒是信得過我。”夜泠兮勾起唇角，笑意冰冷。
    風琬逸不語。
    “嗬……”夜泠兮冷笑一聲，“無論目的如何，你總是救了我一命……這事還真有些難辦了。我是該謝你，還是該恨你？”
    “……隨你。”風琬逸淡淡道。
    夜泠兮微微合起雙眸，兩滴冰涼的液體滑落臉頰，她卻渾然不覺。
    “這份恩，以後我會找機會還你的。”夜泠兮淡聲道，“這之外，便當我們從來沒有認識過吧。”
    夜泠兮不等風琬逸回答，快步走出房間，頭也不回地下了樓。
    兩人對話開始後不久，雲空便醒轉了過來，回憶起方才，心中一驚，急忙去見風琬逸，卻在屋外聽到了二人的部分對話。
    看著夜泠兮匆匆離去，雲空走進屋子，麵朝珠簾，單膝跪下，低聲道：“公子，雲空無能……”
    “起來，雲空。”風琬逸淡淡地打斷他的話，“不怪你，本是我不該妄想繼續瞞著她。就算我能拋下自己的身份，她也不能；縱然她也能……”他輕歎，“她本該嫁一個完美的人，我不能耽誤她的一生……”
    步出聞音樓，夜泠兮抬頭看了看有些昏暗的天色，慢慢移動著腳步，向皇宮的方向走去。
    眼看要下雨，路上行人已經很少，道路旁佇立著兩排閣樓，道路中，夜泠兮一襲白紗，踽踽獨行。
    忽然，一陣勁風自她背後疾速襲來，夜泠兮猛然轉身，抬手格擋開身後華玉淞徒手襲來的一拳。
    華玉淞微勾嘴角，連出數拳，夜泠兮一一靈敏地閃身躲過。
    數招之後，華玉淞又出一拳，夜泠兮忽然輕輕抿了抿嘴唇，眸內寒光一蕩，身子一側，躲過一拳，隨即右手握拳，朝華玉淞伸出，忽然冷光一閃，一把匕首自袖中飛出，直刺華玉淞咽喉。
    華玉淞目光一閃，倉促地側身躲過，伸手扣住夜泠兮的手腕，“喂，我都沒帶劍來，你居然用匕首？還用得這麼不光明！”
    夜泠兮不答話，用力甩開他的手，轉身便走。
    華玉淞跟上去，“看來風琬逸的醫術也不錯嘛，這才十幾天，你就恢複得……”
    他的話還沒說完，夜泠兮猛然站住了腳步，霍然回首，冷冷地盯著他，把他看得一怔。
    夜泠兮冷冷開口，“別跟我提他。”
    “為什麼？他不是剛救過你嘛，你這麼快就翻……”
    說話間，他突然看住了她的眼睛，便把下麵的話咽了回去。
    “泠兮，你哭過？”他愕然道。
    夜泠兮神色一僵，眉心飛快地掠過一道淺痕，輕輕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感受眼淚蓄滿過眼眶的餘溫，神色有些困惑。
    她剛才哭過？
    十八年的人生裏，除了逢場作戲之時，她從未哭過，從來沒有掉過一滴眼淚。
    她從不認為因難過而哭可以對事情向好的方向發展有任何作用，所以她不哭。
    她認為她的人生不需要眼淚，因為現實由不得她軟弱，她也不允許自己軟弱。
    而今天，她竟然哭過了？
    ……為他麼？
    豐源樓二樓，一處靠窗的座位上，一黑一白兩個人影對坐。
    夜泠兮手裏拿著酒壇，嘩啦啦地往嘴裏倒酒，酒液濺得一臉一身，仍渾然不覺，眼眸表麵籠著一層薄醉，眼波深處卻仍是冷澈至極的清醒。
    “沒想到‘風琬逸’竟然是他的真名。”華玉淞小口啜酒，若有所思，“寧皇室這一代皇子名字從‘逸’從‘玉’，看來他好像一直都不怕你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夜泠兮不語，微合雙目，繼續飲酒。
    “其實我覺得你大可不必生這麼大的氣。”華玉淞斜靠在椅子上看她喝酒，滿不在乎地說道，“你想，他除了‘幫’我打了一場敗仗、刺殺過你一次外，也沒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啊。刺殺未成，你一點都不防備地喝了他那麼多酒，不也好好的嘛？況且這次還救你一命。”
    “他說救我是因為……”
    “他話是這麼說！”華玉淞打斷她的話，“但你有沒有想過，若他救你隻是為了寧國，他大可以盡快把你送回宮，那樣不僅省事，還可以更穩妥地隱藏他的身份，他又為什麼要留你在聞音樓，還親自為你療傷？”
    夜泠兮掃他一眼，不說話，繼續喝酒。
    華玉淞看看她的神情，微微挑了下眉毛，長歎一聲，“算了，我勸你幹什麼，你又沒有愛上他，他對你有幾分真心你難道會在乎嗎？”
    夜泠兮舉起酒壇的手頓了一下，緩緩地放下。
    “在乎嗎？”夜泠兮喃喃道，仿佛在問自己，半晌忽然道：“如果在乎，就說明我愛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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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章預告：卷一第35章：你想就可能
    話說某個白癡寫到前兩天，突然發現文案裏邊的某情節居然忘記了寫到正文裏邊去==||並且應該寫它的地方已經過去了……
    於是我重新思考了一下，把那個情節加在了第28章~大家別忘回去瞅一眼哦~
    還有，第一卷已經好長了還沒結束，我覺得自己陷進第一卷裏去了TAT最近終於找到了爬出去的方法，親們敬請期待第二卷吧……【不過第一卷還得有幾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