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七、玉手移花切木 依稀夢裏紅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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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劍來勢可謂爽利,承訓避之不及,唰地一聲,承訓驚了一個踉蹌。薔薇夫人劍勢稍緩,承訓雖有幾分狼狽,卻並不慌亂,踉蹌過後,立即收攝心神,在薔薇夫人下一劍刺來之時,輕巧避過,一方麵,承訓膽氣粗豪,渾然不懼。
另一方麵,他知道薔薇夫人的真正用意根本不是要殺他,薔薇夫人對承訓的這種態度欣賞不已,一時間,劍雨加快,一劍,又一劍,接連十餘劍,承訓的身法也更快,薔薇夫人笑而止劍。
承訓道:“姑姑你嚇死我了!”薔薇夫人道:“你的身法不錯,這樣吧,在這裏再待個三年半載,我好好調教你一番!”
承訓沒想到薔薇夫人會有親自指點武功,頗有些不知所措,其實他何嚐不明白,這其實是薔薇夫人對李元吉的餘情所致,因此,薔薇夫人有點把承訓當作自己孩子的意思了。想到此,承訓心頭不禁一暖。
這時,柳青思端著一個盤子走了過來,盤子上放著兩個瓷碗,碗中盛著潔白的米粥,清晨的風吹送著飯香,承訓的肚子很有感覺地咕咕叫了起來,柳青思和薔薇夫人相顧莞爾。地上,薔薇的繽紛落了滿地都是,如同美人在輕吟淺笑。
用了飯,承訓隻覺心頭鬱結頓消,正要說話,但聽得花庭的左側方一人長聲大笑,黃衣款步行來,生得也還清秀,約莫二十五六的樣子,承訓和他站在一起,矮了小半個頭,但氣勢不相伯仲。
柳青思笑道:“表哥怎麼來了?”
黃衣男子道:“來看看妹妹和姨娘!這位是?”他看到承訓,心頭突然升起一股無名火來,不屑與輕蔑溢於眉間。
薔薇夫人笑道:“這位是我新收的弟子,名叫雲風塵!”對承訓道:“這位名叫商少陽,是我的侄兒。”
商少陽道:“雲兄弟,你好啊!”
承訓拱手為禮道:“商大哥!”
商少陽微微一笑,道:“兄弟你多大了?”
承訓答道:“二十一了。”
商少陽笑道:“我虛長幾歲,你這聲大哥怕是叫定了!”
柳青思道:“表哥真是不害臊,到處認兄弟。”
商少陽看著承訓道:“兄弟看得起我麼!”
承訓見他頗為耿直,心下頗有好感,道:“商大哥客氣了。”
商少陽道:“好兄弟,好兄弟。”說著連連拍著承訓的肩膀。倏地一聲,商少陽竟將腰間的利劍拔出,寒芒颼颼地掃向承訓。薔薇夫人和柳青思也猝不及防似的,各自移退了五步。
承訓反手一揚,隨手撿起地上的一截樹枝,輕輕撩開了商少陽的長劍,商少陽幹笑一聲,劍鋒由緩轉急,漸漸淩厲,承訓如果有分毫差池,估計性命難保。
商少陽一縱身,長劍刺下,承訓步履一弓,兩劍的劍尖擊在一起,撞起一串火花,商少陽運力一送,長劍震得承訓手臂發麻。
承訓也是不懼,當下氣沉丹田,掌作劍勢,猛的將商少陽的長劍劈成了兩段,黃衫長袖也被割斷了半截。
眼見承訓的掌風又到,寒銳且刺骨,商少陽知道如再糾纏下去必然有死無生,又不想在表妹麵前丟人,隻好硬撐下去,隨手也撿起一根樹枝,左右擊打,承訓不由亂了幾步。商少陽見狀大喜,再一送勢,卻一下子跪倒在地,原來承訓故意躲閃,等商少陽得意冒進之時,三兩下打在其膝蓋和小腿之上,商少陽的戰力全消。
柳青思輕輕一笑,商少陽覺得受了奇恥大辱一般,招呼也不打,徑自離去,惡狠狠地瞪了承訓一眼。
薔薇夫人道:“你是不是覺得奇怪?”
承訓確實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怪異之感,卻又說不出來是為什麼?這商少陽的出現真的就是巧合嗎?自己在薔薇穀中的這一些遭遇真的有那麼簡單?柳青思和薔薇夫人抓他前來到底是什麼意思?出於什麼目的?……疑問,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薔薇夫人道:“別亂想那麼多,其實你能想到的東西基本上都是不可能發生的。”
承訓笑道:“姑姑你覺得我想的是什麼?”
薔薇夫人道:“有些話,不需要說得太明白。”
承訓不再多言,薔薇夫人忽然又說道:“青兒,你先出去一下。”柳青思道:“是,娘。”
薔薇夫人道:“我之前一直在觀察你的步法,發現和我一位故人很像。”
承訓道:“哦?”
薔薇夫人道:“鳳子吳鉤你聽說過嗎?”
承訓道:“鳳子吳鉤蕭夢,名動天下,誰人不知。”
薔薇夫人笑道:“他的飄渺身法一般人是學不像的。”
承訓笑而不語,笑得有些尷尬,被人瞧出底細怎能不尷尬呢?
這套身法,確實是在他小的時候,由蕭夢秘密傳授給他的。想到這兒,承訓暗道:“這薔薇夫人和蕭夢又有什麼樣的關係呢?為什麼她好像什麼都知道?”一切都是謎,既然是謎,那麼就讓故事繼續發展下去,我們慢慢來抽絲剝繭吧,一切終會撥雲見日。
承訓在薔薇穀中住了將近十天有餘了,時不時他會有一種恍惚的感覺,覺得不是生活在真實的世界裏。為何會有這種感覺呢?練劍、品茶、談天說地,與世隔絕……這是真實的嗎?
迷迷糊糊之時,商少陽和柳青思又先後來看了他,聊了會技擊之術,柳青思還和承訓說了些別的有意思的話題。
這時,薔薇夫人的聲音遠遠傳來道:“小子,快出來!”承訓匆匆吃完一碗蓮子羹,來到花庭,隻見薔薇夫人和另外一名男子正自僵持不下,兩大高手的對決正至緊要關節處。
漫天飛絮擾擾,薔薇夫人笑道:“小子,看好了,這就是我自創的移花切木神功!”那男子聞言,輕蔑地一笑道:“什麼移花切木?當心把自己的腦袋切了!”
薔薇夫人更不多言,一掌劈向那男子,男子麵色驟變,血影瀑起,男子已不見行蹤,承訓詫道:“他人呢?”薔薇夫人冷冷地道:“你看那些薔薇下麵。”承訓道:“姑姑,你把他變成了花肥?”
薔薇夫人笑而不語,徑自離去。薔薇花架下的土壤上,還有未幹的血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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薔薇夫人殺了那來犯的強徒,承訓忽然之間,覺得天旋地轉。醒來時天已經微明,他覺得有些奇怪,現在他身處的地方,似乎不是薔薇穀。
寬敞的屋子,簡樸的擺設,楠木桌子上有一個紫檀木妝台,曙光通過草窗簾子照射進來,頗有些禪幽妙趣。
隱隱約約,承訓看到一個白紗蒙麵人一直在看著他。他想和這個人說話,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自己怎會在這兒的?如果是這個人把自己抓了,那他豈不是比薔薇夫人要厲害許多?柳青思和商少陽不知怎樣了?
看那蒙麵人,身形秀雅,當是個女子。
見承訓醒來,蒙麵女子也不說話,隻是不斷地端詳著他,以至於看得承訓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承訓正欲開口說話,女子道:“好好休息一會兒。”言罷轉身離去,留下承訓一頭霧水——薔薇穀到底發生了什麼?好像那天在薔薇穀看薔薇夫人將那名挑釁男子變成花肥之後,所有的記憶一下子消失了一樣……
天放亮了,一抹藍光蕩漾在蒼穹。
承訓這才發現,自己依然身處在一道山穀之中,穀內的氣候非常溫暖,滿穀皆是青鬆翠柏,壑藤蘿密,都是從未聞見之物,那蒙麵女子也不管他,承訓樂得清閑,但在穀中轉來轉去似乎都是原地打轉。
他想或許這裏被布下了奇門遁甲之術,忽然,他咦了一聲,看到一條清澈的小溪,想起好幾天沒洗臉了,加上這陽光滿穀,秀色怡人,便捧了一把山泉把臉洗了原本他覺得既然怎麼也繞不出穀,就想到回那屋中去,可是回去還不是一人孤坐,不如在這穀中走走,遂信步前行。
這山穀其實並不大,承訓步履輕緩,片刻之間,已到盡處,可惜還是不知道出口在哪兒!
那蒙麵女子在遠處看著他,目光裏似乎有笑意。
他又走了一陣,喬木深深,摘了些果子吃了,想想還是回去了吧,可是卻被一座山峰攔住了去路,在山峰最下方有一塊岩石,仿佛門狀,承訓童心大起,幾步跨過去,果然是一道石門,他輕聲說道:“不知這裏麵有什麼東西?”好奇心起,當下雙手用力一推,沉重的石門竟應手而開!踏步進入,竟不是暗黑場景,頭頂有一個北鬥七星似的天窗,將陽光放進來。
承訓仔細一瞧,不禁吃了一驚,他看見那個蒙麵女子正在這石室當中。目光轉處,隻見那些石壁上,畫著些或坐或立,或臥或伏的男女人像,有人不著衣物,有人半遮半掩,竟是些栩栩如生的春宮圖,似是用刀刻在壁間的。那蒙麵女子看也不看他,竟是將外套脫下,承訓不禁臉紅起來,然後,他看到一張白玉床。
蒙麵女子轉過身,承訓也看著她,他們沒有說話,承訓明顯感覺到了這女子的呼吸,這種怪異的呼吸讓他緊張不已,心跳也為之加速了。
蒙麵女子忽然銀鈴般笑了,承訓道:“呃,這位,姐姐……”那女子笑道:“嗯?你怎麼了?”承訓道:“我怎麼會在姐姐你這裏呢?”蒙麵女子道:“這你就不用管了!我看你挺俊的,教你一種功夫,怎麼樣?”
承訓覺得她語意奇怪,不知怎麼作答。蒙麵女子話不多說,雙指一鉗,承訓的周身幾大要穴立即被封住!承訓心頭叫苦,不知她要如何作為?隻見蒙麵女子兩手揮動,竟是將承訓抱上了白玉床,在承訓全身推拿起來。
掌指所及之處,承訓全身的骨骼便發出格格的作響聲,一時有些暈眩,一炷香之後,承訓的掌心冒了一陣白氣,片刻間籠罩了承訓全身,承訓覺得自己幾乎要命喪於此了,忽然胸中一陣明朗,他恍恍惚惚,隻覺得那蒙麵女子吐氣如蘭,在他的身前做著各種奇怪的動作,想說話又說不出。
承訓想去牽這女子的手,蒙麵女子的柔荑輕輕放在他的嘴上,示意他不必多說話,然後承訓就仿佛墮入了雲霧之中了一樣,全身的每一寸肌膚,每一根血脈都隨著移動的掌指,微微的顫動。不知過了多久,那女子蹤影不見,承訓不覺悄然睡去。
又不知過了多久的時間,承訓聽到那女子的呼吸,然後睜開眼,隻見這女子雙眸如星,長籲了一口氣,額角有汗水的痕跡,她從袖中取出一粒藍色的丹丸,舉手拂拭一下頭上的汗,臉上泛現出無限惜愛之情,緩緩托開承訓的牙關,把那粒丹丸放入了承訓的口中,自言自語他說道:“你,好好休息一下,姐姐一會來看你!”雙手一拍,承訓再次暈眩。
不過,服食了那枚藍色藥丸之後,承訓的氣息似乎有了明顯的變化,身體中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還有,那神秘的蒙麵的女子帶給他的奇妙的經曆……
等到承訓再次醒來,那女子已經在他的身邊看了他好久了。
終於,承訓道:“姐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