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篇三十九·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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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瑟深吸了一口潮濕而鹹腥的空氣,雙手機械的劃動著手中的槳,一旁的珊妮已經有些脫力,驚恐猶未從蒼白的小臉上消失,她愣愣的看向前方,周圍是一望無際的海水。
時間已經接近正午,陽光照在兩個疲憊的人身上,除了海風與船槳激起的水聲,一切如此安靜。
雖然看起來已經脫離了對方的追蹤,但在這茫茫的大海上兩個人和一隻小船也不見得有多安全,風浪,食物,水,都是他們無法逃避的威脅。
安瑟有些急躁,他不住的注意著方向和周圍的變化,期待能看到那期盼中的陸地。
這次的任務是找回在旅行中失蹤的艾倫博士。根據得到的情報,作為領域的權威艾倫博士連同他的女兒被一夥專業的亡命徒擄走。安瑟一路追蹤到一座在地圖上找不到坐標的小島上,誰也沒想到在那裏竟有著如此巨大精美的陵墓,不,也許不止是陵墓,而是一座宮殿,一個祭台!
艾倫博士用自己的生命拖住了大部分匪徒,混亂中安瑟隻得救出博士的女兒珊妮,在追擊中帶著女孩兒趁著夜色跳上一艘救生艇逃走。
這已經是第三天了,安瑟舔了舔幹裂的唇,在他的字典裏從未有過放棄,再次確定了一下方向,他握緊船槳。
隻要堅持下去,就一定會看到陸地!
強烈的陽光晃得雙眼有點發暈,安瑟緊緊的閉上雙眼,片刻後再次睜開。
終於,仿佛是聽到了他的願望,水天相接的地方突然冒出一個黑點,漸漸的越來越近越來越大,可以看到淺色的淺灘以及更遠處大片深色的林木。
久違的腳踏實地的感覺讓安瑟精神一振,抱起已經陷入昏迷的珊妮上了岸。
原以為是到了大陸,但實際上卻是一座島嶼。
島上應該是很久以前就住了人了,高大的樹木茂密錯雜,在稀疏處露出一條石塊鋪成的小路,順著台階走上去,便看到一棟棟房舍,錯落排布露出幾條寬敞的由更加平整的石板鋪成的街道。
這是一個村莊。
也許是這個小村莊寧靜氣氛的安撫,安瑟恍然間有種回到家的親切感。
村長是這裏最為年長的老人,看起來很嚴肅,安瑟說明來意後倒是很痛快的答應了讓安瑟和珊妮在村中的人家休息。
小島地處偏僻與外界的交通很不方便。
突然到來的兩個外人讓村中的人很是驚訝,但人們似乎並沒有想象中那樣淳樸熱情,隻是遠遠的打開窗戶看一眼便罷了。人們似乎都更喜歡待在自己的家中,道路上反而看不到幾個人,安瑟甚至連一個玩耍的孩子也沒有遇到。
也許是這裏的人比較怕生?安瑟想著,倒沒怎麼在意。
給安瑟帶路的是村長的兒子,他主動解釋說這段時間是村中重要的日子,而大家也會暫時停止勞作進行準備,在這段時間要保持村莊的安靜也是流傳下來的傳統之一。
安瑟了然的點點頭。
下一刻手臂被緊緊跟著的珊妮攥緊。
不像那些已經被開發供遊人觀光的島嶼,這裏一直保持著原始的樣子,每棟房子上的每一塊磚石都被歲月刻畫出屬於它們自己的痕跡。也許如果沒有人打擾,再過百年後這裏還會如現在一般不會變化。
村長說每隔半個月會有一艘例行貨船在這裏靠岸,最近的距離現在還有兩天。
安瑟點頭表示知道了,倒是珊妮聽說次日要舉行村中一年一度的儀式提出希望旁觀被允許了。
閉上雙眼感受著迎麵而來的微風,夾雜著樹木特有的氣息,安瑟慢慢走著,突然睜開眼。
他發現自己竟已經從村莊的一頭走到了另一頭。
要知道這裏的房子是依照地勢而建,看似平直的街道實際上卻有著不少彎路和起伏。而他竟然仿佛很熟悉似的不碰到沿途的牆壁坑壑自然的橫穿過整個村莊。
安瑟一時有些迷茫了,這種感覺……
吱呀一聲打斷了安瑟的思考,安瑟停在了一間平房的門外,而這間房子的房門也毫無預兆的慢慢打開,木門巨大的陰影下露出一張小臉,是一個孩子。
又是那種熟悉的感覺。
看著這個有些瘦弱的小男孩,他的皮膚像是那種常年不見太陽的病態似的蒼白。
兩個人就這樣對視了許久,男孩張開嘴像是要說什麼,但是聲音太小完全聽不到,安瑟向前走了幾步,小孩子的家中一片死寂。安瑟皺眉,彎下腰對男孩說道,“小家夥,你的父母呢?”
男孩還是直勾勾的看著他,慢慢的向前邁了一步像是要靠近安瑟,照入門框的光線下小孩露出的脖頸上幾點青黑變得明顯起來。
這是——
安瑟吃驚之下下意識的後退少許,風擦過臉上的皮膚,小男孩突然的襲擊落了個空。
迅速反應過來的安瑟敏捷的伸手按住了男孩的身體,小孩子的力量出乎意料的大,掙紮了幾下卻還是擺脫不了安瑟的禁錮,隻得努力抬起頭死死瞪著著安瑟,喉嚨裏發出嗤嗤的嘶吼聲,伸長了獠牙卻無法再靠近安瑟一分。
手下所觸是一種不自然的僵硬,安瑟也不禁皺眉,如果不是男孩仍在動彈,這分明就是已經死去的屍體!沒有心跳沒有體溫,正在一步步走向腐敗的屍體。
安瑟沒有注意到在他打量男孩的時候男孩的眼球也對上了他的雙眼。
安瑟隻覺得孩子掙紮的力道驟然消失,然後他聽到一個略有些奇怪的童音,這一刻小男孩仿佛回到了清醒的狀態,他的全身劇烈顫抖,語氣驚恐的說了一句很莫名其妙的話就迅速脫出安瑟放鬆的控製逃進了黑暗的房間。
安瑟的手上還留著那種特別的冷硬感,這個聲音——
他說,不能這樣,明明已經不應該存在了!
而且讓安瑟更在意的是,這種熟悉的感覺越發強烈,這個孩子,自己也許真的曾經在哪裏見過。
……
安瑟,安瑟……
這個呼喚——
安瑟閉上眼睛,已經模糊的記憶浮現腦海。
那是他的家鄉,在很小的時候繼父帶著母親和他離開了那個小村莊,然後屬於那段童年的記憶就被一層層塵封遺忘在角落。
這裏,他曾經來過,因為,這就是他當年離開的家鄉。
而那個孩子,安瑟的臉上陰晴不定,最後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他想起來了,這是他童年的玩伴,這個孩子的幾乎與他童年印象中的樣貌差不多,但是看起來男孩在他離開後不久就已經死了,否則也不會十幾年過去了卻仍然以這樣的方式存在著!
再回頭看了一眼熟悉的街道,死寂的空氣中開始彌漫出詭異的氣氛。
這裏,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這種不祥的感覺——
珊妮!
安瑟感到很不對勁,如果這裏的人們都像那個孩子一樣,那麼……
安瑟迅速向村長的房屋跑去,珊妮因為要觀看儀式今天在村長家過夜,如果他的記憶沒有出錯的話,那個村長應該並沒有什麼兒子。那時的母親似乎很懼怕村長並且警告過他不要接近,他曾躲在母親的身後偷偷看過那個老人,那張布滿皺紋的蒼老而嚴厲的麵孔與現在沒有絲毫變化!
那個人,很危險!
趕到村長家,安瑟發現房子裏已經空無一人,一路上村中所有的人家都打開了大門,如同無數黑洞隨時會放出魔鬼。安瑟記得村中還有一個重要的地方,那是儀式舉行的地方。
祭台的位置很好找,村中隻有兩條最為寬闊的道路,一條是橫貫村子的主街道,另一條就是與之交叉,通往祭祀廣場的路。
火光中,黑壓壓的一大片影子聚集成一個圓圈,村長熄滅了唯一的火把,珊妮應該是被打昏了,軟軟的倒在廣場中心刻畫出的圓陣中。
村長想必在第一眼看到外來者時應該就已經認出了他,看到安瑟過來,老者稱呼安瑟:離散在外的孩子。
周圍的人對於兩人的對話毫無反應,從始至終木訥的僵立著。
“放了珊妮!”
安瑟手中拿著一把路上從村民家順手拿的笨重柴刀。
村長仿佛沒有看到威脅,兩個麵目不清的婦女在他的指揮下按住珊妮正要割開她的手臂。
“一切就等你了。”村長說。
安瑟踢開婦女手中的匕首,拍醒珊妮,拉著女孩向後退去。
“不願意回來嗎?大家都在這裏。”對於兩人的動作,村長沒有看到似的兀自繼續說著。
“啊!”珊妮突然尖叫起來。
一個黑影從人群中竄出,鋒利的指甲在珊妮的背後刮出一道血痕。
人群開始騷動。
安瑟抓住珊妮的手臂就向後跑。
這裏的人已經全部死去,刀刃沒入他們的身體流不出一滴血。
天色昏暗,追擊者的身影幾乎與這夜幕下的陰影融為一體,安瑟喘息著,心裏莫名悲傷。
“是什麼?”
安瑟猛然轉身,警惕的盯著一個方向,再那裏,瘦小的身影從牆邊露出半張臉,他呀呀的叫著手臂抬起比劃著。
“離開……從……這裏。”
“你——”
走進幾步,安瑟終於看清,男孩已經腐爛的半張臉。男孩的嘴哧哧的漏著風,小小的身影順著牆邊跑開,很快就消失在另一端。
謝謝。
鬆開捂在珊妮嘴上的手,安瑟在心裏說著。
願你得到安息。
男孩指引的方向一直通向村莊後的樹林,因為平時也少有人去而並沒有成型的道路。順著溪流的方向,安瑟目不斜視的向前奔跑著,身後樹木因為撞擊發出嘩嘩的聲音,人形的黑影緊緊跟隨。
“等等,沒路了!”珊妮突然收住前衝的步伐,絕望的看著眼前驟然消失的樹林,腳下一軟差點跌倒。
那是一個瀑布,轟鳴的水聲證明著這絕對不是什麼幻覺。
安瑟相信他童年的夥伴不會欺騙他,那是來自於心底確定。
他拉起珊妮向懸崖邊走去,“那就賭一賭!留在這裏也是等死。”
話音剛落,身後的樹林中已經露出一張張青灰的臉。
安瑟拉緊珊妮。
“跳!”
……
沒有預想中的水流和疼痛,身上連潮濕的感覺也沒有。
安瑟醒來時就發現自己和珊妮正躺在他們逃生用的那條小艇上,珊妮手中的船槳已經不知丟到什麼地方了,她背後的衣服隱隱透出一抹被血液浸潤的紅。
安瑟抬頭遠望,海水的盡頭,一艘貨輪緩緩從遠方駛來。
——END——
夢中的自己是處在安瑟的視角,也確實有一個不怎麼記得的同伴,從類似於古墓的建築出來到飄蕩在水上再找到陸地靠岸,後來遇到僵屍男孩和被追殺一直跳瀑布,這些畫麵整理了一下就寫出了這樣的小段文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