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鑫醒來時已經是脂雪一步跨出呂府後的事了，回來的鳳家姐妹倆去正屋說話，寶伶不想摻和便回自己屋裏接著窩。金鑫是被驚醒的，豁然睜開眼後她也不說話，等後知後覺地寶伶有所察覺時才追著她問。“胡瓜？胡瓜？你醒了嗎？”
    無須贅述，金鑫就是那個大夢初醒的人，也沒有多少的說話欲，但好歹還是應答了一聲。“嗯。”
    寶伶很是激動，對翠雲就在外間的事一點也不顧及。“就在剛才不久，脂雪來過了哦。”
    金鑫默然。
    寶伶接著說：“我們現在在呂家，你還記得嗎？寶姨娘對我們很好的，你見過她嗎？”
    金鑫暗暗皺了皺眉頭，覺得恬噪不適。
    似乎是終於察覺了金鑫的情緒，寶伶黯然垂耷下眼皮，默然片刻，她低聲知會心意一般商量道：“胡瓜，若是得了機會，我們離開這裏吧？你不在的這段時間呂老爺沒動過我，咱們脫了身，找我們想過的日子過，你說好不好？”
    要說，這和夢話沒兩樣，寶伶自己也知道，可還是忍不住說出來了，不是想討好金鑫，而是了悟，果真，看不到頭的委全渡日是毫無意義的。
    金鑫是沒想過醒來就要麵對這樣的話題的，縱然她也沒想過要醒來。沉默半晌，她說：“你還真想今後都這麼擠著過呢？”
    寶伶大吃一驚。“不然該怎麼過？你想去哪裏？”
    金鑫又無言了。是啊，想去哪裏呢？又怎麼去呢？
    這個話題她們再也沒討論過，起初是有人單一地期盼著離開，到最後死心了，便默認為繼續和平共處。
    兩個人雖然打包捆綁在一起，卻沒辦法看到對方的表情，除了那若隱若現的心理鏈接，剩下能支撐交流的就隻有嘴。這種情況下，在單一方沉默不語時猜測觀察會顯得比一般情況要吃力。
    寶伶意識全開小心翼翼猜想了半天無果，便試探道：“要不我們出去走走吧？說不定脂雪還沒走遠，我們去前院旁門看看？”
    金鑫沒有說話，寶伶見狀權當她是默認了，便起身踩趿著鞋叫了翠雲。
    “姨娘。”翠雲聽了叫喚很快地從外間過來，神色間有些匆忙，顯然是聽到她們的對話了，但又極力表現得很平靜。
    “我們出去走走。”
    一般情況姬妾是不該隨意出後院的，翠雲卻很快地應下聲來。“噯，奴婢給您多添件衣裳。”全當是病了有些日子的主子下地散心走走。
    “嘎嘎…嘎嘎…”
    小鴨子無助又悲戚惶恐地叫著，燕公子用插在衣襟裏的手反複地安撫它，主座上，呂若虞半闔著眼做安詳普渡眾生狀。
    忽然，呂若虞想起來說道：“脂雪今兒來過。”
    “哦？”燕公子的反應是，豎起耳朵：八卦的味道。
    對待脂雪其實他是奉行不疏遠不過分幹涉的心理的，畢竟人都有自尊，他把自己定位好了，脂雪也能更好的定位自己。如此，他這樣的反應和揶揄呂若虞沒啥兩樣。
    呂若虞白了他一眼，忽然悟到，難怪脂雪拿這種人沒辦法。他和脂雪的關係，與他和燕公子的關係還是有所不同的，雖然當初是燕公子又跪又拜什麼都願意做地來求他救的脂雪。就是如今能知道他呂若虞有能到這種程度的人依然不多，更不用說當初了，那時候呂若虞甚至都還沒成婚，當時他就察覺這個小小少年識局敏感度絕妙，如今再想想，似乎除了這一點，他還沒更深了解過這個人。
    呂若虞罕見地提嘴角淡漠笑了一下。“他前些日子還對我說想脫身來著，”
    “哦？！”這個話題燕公子是絕對感興趣的。要給脂雪脫身並沒有一般人想的那麼簡單，他是被抄家治罪充入賤籍的，沒有能耐確實辦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