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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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更深了,暗歎了一口氣,脂雪倦累地舉手撫額。他罕見地行為暴力了一回,嚇得自己差點肝寒膽破不說,最後居然還被遭遇暴力的人問說:之前的我是什麼樣的?
他自認凡夫俗子一枚,實在沒力氣再繼續下去了。莫不是,人格分裂什麼的是那麼走雞遍地的?!
且不討論走雞遍地不走雞遍地的問題了。
看了一眼榻上的小丫頭,估計這真是一個沒心沒肺的,見人家沒有解答的意思,一手擱在枕邊,一手連著袖子攤開掌形生怕肚子著涼似地,就那麼捂著腹部睡了下去。
脂雪望著她,止不住地覺得荒謬。然而,隨著小丫頭睡下,偌大一個空間裏隻剩下她一輕一淺的呼吸聲,不知怎麼的,記憶開始恍惚了起來,莫說出現了一個不知道是什麼的人的事了,就連小丫頭到底醒沒醒來過、到底是不是自己親手將她掌摑滾落下樓的都錯亂不堪了。
頹然站立榻前,脂雪低頭去看自己攤開的手,不似女子的手,骨節分明卻同樣白皙纖細。這樣的手在那樣的情況下到底能使出來多少力氣,他自己也不知道。
猶記得,那一巴掌煽下去,連自己的掌心都隱隱作痛。
跳豆的燈火下,小丫頭的臉頰似乎腫起來了。
沉默良久,再也生受不住的脂雪咬緊了唇。
金鑫是在夜裏醜時前後醒來的,停放在腹部毯子麵上的手動了動,她渾噩地睜開眼。失去意識前的衝擊未免過於激烈,不知所以然的寶伶後知後覺地甚至沒有想起來問問自己為什麼吃了痛。
但是金鑫記得,此時半邊臉和全身一樣痛得以抽一抽的。
花了好一陣子功夫才讓心裏起湧沉浮的委屈淡化下來,她掀開毯子下意識地捧著自己的半邊臉起身下榻。其間,鼻子驀地一酸,眼淚又差點沒掉下來。
理不清腦子裏紛紛擾擾的一片,低頭摸著黑穿上鞋,她一點聲音都不敢弄出來,生怕驚了人,更不想見到人。
然而,軟榻後的雕金木屏風那方有開門聲在昏暗中響起,頎長身影無聲無息走出,像是還未睡下般,羅衫玉帶完整,唯獨那周身的氣息,淡淡的壓抑,濃濃的歉疚。
金鑫頓了足,低垂著腦袋隻一眼就不願再多看。
脂雪靜默著,幾欲張口,卻找不到聲音,直到來到她身前了,站定看著她。
對他們來說,他鄉遇知己、混淪境地言語有人,本就是再難得不過的事。隻苦於世事天意弄人,言辭有限。若不是在這種地方,以這種身份相識,那該有多好。
脂雪歉疚黯淡地看著她,一言不發卻重過千言萬語。
較勁似地,兩人各據一方,也虧得兩人都沒被壓抑得落荒而逃。就在這種對立情況下,金鑫直被無辜委屈吞沒,她忍不住吸了吸發酸的鼻子。
其實她知道,要是脂雪不出來,不以這種氛圍麵對著她的話,她不敢自作多情。但是脂雪出來了,滿心的愧疚站在了她麵前。
那一巴掌其實也沒什麼,本來她就是看了不該看的,在客前失了禮,吃個罰什麼的應該的!不過分。
可是打的人是脂雪,不由分說地上來就煽,不知道的還錯以為他們是仇家呢。金鑫承認,她喜歡脂雪這個人,不想和他有什麼隔閡,更是受不住他的惡劣對待,所以他陰厲著臉氣衝衝地上來時金鑫就傻了。那一巴掌更是把心都打涼了。
聽到金鑫低低的一聲啜,脂雪更是無言以對,張了張口,他什麼也說不出來。
“嗬嗬……”金鑫越來越忍不住了,眼淚嘩啦啦地流下來。她抬起手,粗魯地在臉上抹了一把,酸塞的鼻子吸了又吸。
“你個混蛋……”含糊不清地咕噥了一句,她悄無聲息地,伸手緊緊拽住了脂雪的袖袍。
對脂雪來說,認識金鑫是一個不值一提的意外,第一次見過以後,他隻在心裏偶爾感慨、遺憾一次。他是一個善變的人,雖然不是本性,卻已經和本性差不多了。
淫靡的身份,遭遇了那麼多,隻要是人,不管於身於心,總是要學會自我保護的。他不是花晴,沒辦法像她那樣所嫁非人了,落到這種地方了還老好人照顧一個新人總在隨後遭到背叛,受盡冷眼冷語。
何況,花晴也不是沒傷心絕望過,隻是似乎她是天生聖母般容人無度,見了可憐人完全是不由自主地要發善心。也說不定,那也是她卑劣的人格缺陷的一種,她的人生之能借由慈心待人才能獲得那麼一絲一毫的救贖,哪怕那快樂隻是花火般短暫,全然不待你指尖輕輕一觸。
脂雪不如花晴,他沒辦法用那樣可以說是愚蠢的行為來盲目慰藉自己。對他來說,事可一,不可再二,若不幸落得了再二,再三再四說不定就奔湧而至了,那這一生,除了肝腸寸斷的不甘與撕心裂肺的隱忍和恨,還能剩下什麼?
苟且之身已經是莫大的屈辱,恨不能求得耳目盡失,不為世所動,不為人所及。
第二次見麵,依然是動容,本不願動容的,本就是拒為人所及之人。
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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