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落定 第十六章 愛,始於自我欺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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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風起瑞雪飄搖,時如飛絮時如蝶。天正十二年冬天,美麗的公主率軍踏雪而來。
聘聘舉起手中的弓,一支箭如雷霆般射向對麵的趙軍,一戰起。
從嘉陵到靖和,她與匡章帶兵殺遍敵軍,在枯黃的草地上播撒了血紅的花種。隻剩下這最後幾千敵軍了,隻要打敗他們,便可越過靖和,來到洛安與大司馬伍齊射彙合,一同攻打趙都。
王適之跪在床邊握著趙靈宮的手:“大王,你好些了麼?”
“適之……”躺在床上的趙靈宮偏頭看了看床邊的人,語氣中有難掩的失望。“前線戰事如何?”
“還好。”王適之垂下頭,不敢將齊楚聯軍在城外叫囂之事告知趙靈宮。“今日我便往軍中去,大王隻需養好身體待我凱旋便可。”
趙靈宮拍拍他的手:“你也學會瞞著我了。”
“適之不敢。”
“我知道你是為了讓我放寬心,這幾日我日日頭昏腦脹起不來床,怕是……”趙靈宮笑笑,伸手去拍王適之的臉頰。“苦著臉做什麼,你這副樣子要我如何相信你能凱旋歸來?或許,當初我該聽慈明的……退出戰場未必不是件好事……”
王適之抿緊了唇,與趙靈宮告別後便退了出去。
他認為自己在去軍營前,應先去見見魏慈明。推開房門,還是一如既往地見到魏慈明跪在菩薩麵前,撚動手中的佛珠。
“師弟。”王適之站在門口,並不準備入內。冷風順著敞開的門進入房中,再多的暖爐也抑製不住寒冷。魏慈明扯了扯領子,將自己捂得嚴實些,站起來,轉身麵對王適之的時候,發出了幾聲輕咳。王適之冷笑:“現在咳未免太晚了些。你將大王害成那副樣子,以為隻靠著幾聲輕咳便可讓我饒了你麼?”
魏慈明邊咳邊道:“該來的總會來。從開始我就知道。”
“你倒是看得很開。”王適之抽出劍點在魏慈明肩頭,歪著頭看他,唇邊的冷笑一如屋外的風雪。“你可知道,我此刻輕輕動一動手,便可殺了你?”
“那師兄便動手吧……”魏慈明表情未變,似是毫不在意。“這不是你一直想做的麼?”
“慈明。”王適之難得的這樣稱呼魏慈明,他的聲音很低,表情也凝重起來。“我不知道你究竟想要什麼,我隻求你看在大王癡戀你多年的份上,保他一命。他如今已離不開你,也離不開紅丸了,你放過他吧!他已無力和薑昭樂爭天下了。”
魏慈明苦笑:“師兄,不放過他的不是我,是他自己。”
王適之不禁咬牙,火氣驀地竄起:“若非是你給他吃紅丸,他也不會落到如此田地!究竟是誰不肯放過誰,你心裏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實在搞不懂,你究竟是恨他,還是愛他?魏慈明,你告訴我!”
“自然是愛他,不然我早就下毒殺死他了。”魏慈明淡漠地笑著。
“你喂他吃紅丸還不算是下毒麼?魏慈明,你的心太狠了!”
魏慈明笑笑,不再回答他的話。
王適之無奈道:“你就當師兄求你了,保他一命,可好?”
“好。”魏慈明與王適之相對而視。“便是師兄不求,慈明也保他一命。”
“多謝你了。”
“師兄也要活著回來。”魏慈明站在門口,望著離去的王適之。
大雪已經停了,楚軍和齊軍都在為再次攻打趙都做準備,就連楚政和昭樂也在這一天,跨上戰馬,分別自楚都和齊都前往趙都城外的聯軍營地。
跟在楚政身後的項梁不止一次地對他說:“陛下莫急,還不到攻城的時候。”楚政爽朗一笑,並不回答。項梁怎會知道他的心思,他不是急於攻城,而是急於見到昭樂。
正是因為楚政星夜兼程,所以當昭樂到達唯一洛安與鍾離交界的聯軍營地時,第一眼便看到了楚政,以及楚政棉衣上所用的絲綢。
昭樂不由一愣,心裏想著他的絲綢是從何處而來。
今年戰事頻繁,齊國上下並未製造多餘的絲綢可以賣給別國,況且這種絲綢的顏色質地,亦非齊國所造。
他們的相見總免不了客套,昭樂行過禮後,抬起身正對上楚政停留於他臉上的目光。
楚政引著昭樂來到已經籠起火盆的主帳中,甫一坐定,立即有小兵捧上熱騰騰的肉羹給他,楚政抬一抬手:“一路奔波,先喝碗肉羹暖暖身吧!”
昭樂也不客氣,拿起肉羹幾口便喝下肚,喝完後才笑微微地望著楚政:“楚王陛下的腳程實在是快。”
楚政笑笑,並未回答,隻擺擺手讓眾人下去後,才走到昭樂身邊,將他扯到懷裏:“我心中時刻想著你,自然馬不停蹄地先趕過來。”
“放開!”昭樂低聲斥道。“這可不是我齊國王宮,豈容你如此放肆?”
楚政嬉笑著挑起昭樂的下巴:“小昭樂,你齊國王宮我都能放肆得了,這小小軍帳倒不容我放肆了?”
“若讓人看到該如何是好?”昭樂的雙頰是在冬日綻放的桃花。
“讓人瞧見?那我便迎你入楚,如何?”楚政笑眯眯地親了親昭樂燦若春花的臉頰。
聽了他的話,昭樂登時沉下臉,一把推開楚政:“楚王陛下請自重。”
“昭樂。”楚政焦急地拽住昭樂的手腕,語帶疑惑地喊著他的名字。
“我齊國雖國力微弱,卻也不會任由楚王欺辱。”
“待到我們攻下趙國之後,這天下便隻剩你我兩國平分秋色,你怎麼會國力微弱?”
“平分秋色?”昭樂挑挑眉。“隻怕楚王陛下是想一枝獨秀。誰知道攻下趙國之後,楚王陛下您會不會攻打我國?”
“你這樣乖。”楚政笑著捏捏昭樂的臉。“我怎舍得去攻打你?”
昭樂哼笑一聲,不再說話,內心卻如帳外冰天雪地一般寒涼,他直到這一日才明白:於楚政心中,他薑昭樂與齊國始終都需仰他鼻息。
帳外烈風呼嘯,楚政在溫暖地軍帳內親著昭樂的臉頰,仿佛那是世間最甜的蜜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