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征北戰  第二十章 當局者迷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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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屯留此刻已分作了兩部分,北邊是趙國的軍隊,南邊是楚國的軍隊,屯留的百姓夾在戰火之間叫苦不迭。
     楚國的軍隊是在正月二十三攻到屯留的,他們勢如破竹,一舉攻下屯留南部,占領了多個村子。楚軍的腳步還在北上,他們在刺殺了屯留守軍的將領後,更是軍心大振,期望一舉攻占屯留。
     駐守屯留的趙軍在守將遇刺後,並未如楚軍所預料的那樣軍心潰散,他們死死守住了屯留中部防線,阻止了楚軍北上的步伐,並且在缺糧的情況下堅持了五天,等來了自鍾離趕來的廉雲將軍所率領的大軍,以及補給軍糧。
     廉雲到達後立即投入了戰爭之中,他來不及安排好補給和策略,屯留南部的楚軍便已經叫囂著宣戰。
     衍水的支流洛水,自北向南穿過屯留,不管是北方的趙軍,還是南方的楚軍,抑或是屯留的百姓,都要依靠這條支流生存。在屯留中部有一條名為‘有莘’的山脈,自屯留西邊邊界開始延展,直到與屯留相鄰的洛安北部。洛水從北方流經有莘山脈的時候,形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瀑布。
     在沒有開戰的時候,這個瀑布是極美的景觀,常有文人騷客自各地趕來,隻為一睹瀑布成就千古文章。如今,楚趙開戰,這個瀑布反而成為了最好的天然屏障,阻隔在楚趙兩軍之間,成就了趙軍的地利。
     現今,順德正帶著白虔站在瀑布之下,他們仰頭觀望著激流從高處滾滾落下,低頭觀看瀑布在低處激蕩起萬朵水花。
     “白虔,你究竟想說什麼?”順德猜不透白虔這個時候邀他來這裏是何意。
     白虔低著頭,半晌也說不出一句話來,他不知道該如何同將軍說起,說起那些或許不該這個時候說起的話,然而他很怕這個時候不說,以後都沒有機會說了。從他聽說這一回趙國派來的是廉雲後,便有了一種極為不祥的預感。
     他覺得自己會死於這次戰爭,會死在這美麗的瀑布之下。
     實在不該在冬日裏觀看瀑布,瀑布落下激起的水花會讓人感到寒冷。即便是長年習武的順德,也一樣搓著手,為自己增添些許溫暖。
     “我知道不該在這個時候說這些。隻是將軍位份尊貴,我實在不忍看您……”白虔垂下頭,似是不敢去麵對順德。“看您墜入深淵,您可知道現下軍中都是如何談論您的麼?”
     話到此處,倘若順德還不知道白虔要說的究竟是什麼事,他這些年就算是白活了。他扭過頭來衝白虔微微一笑:“沒想到你大費周章請到我此處,竟隻是想同我說敬德之事,我還道你有軍機要事要同我私下相商。”
     “將軍的威名與軍機要事同等重要!”白虔死死盯住順德眼睛。
     順德笑著歎了口氣,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這種時候怎可為此事牽絆?好好練兵迎戰才是緊要之事。”
     “可是將軍……”
     “不必說了。”順德仰起頭去看飛流直下的瀑布。“軍中的閑話我並非沒有聽過,然情之一字,你等未經曆過自然不會懂得……待有朝一日,你也遇到有情之人,便會懂得我的想法。”
     “我縱然遇到也絕不會是個男人。”白虔抬起頭,倔強地盯著順德。“將軍行如此為人所不齒之事,可曾想過我楚軍聲威!”
     順德聽到他的話,心中一陣喟然,終是掩住心思,沉聲應道:“倘若我府上是名女子,你可還會同我說出今日這番話來?”
     “自然不會。”
     “既然如此,可見今日這話並不急於一時,非說不可。此刻大戰在即,這等無謂之事日後再談。”順德緩緩閉上了眼睛,聆聽著瀑布的聲音。他沒有等到白虔再次開口,便已經睜開雙眼,轉身離開。“我先回去了,你若願意再次繼續觀看瀑布,便找找有沒有什麼法子能破了趙軍的地利之便。”
     白虔望著正在離去的順德,唯有搖頭歎息,心中的話再不知該向誰傾訴。水聲不斷,玲瓏叮咚,敲擊著白虔的心房。他想起了方才將軍的話,頓時將滿腔心事拋諸於九霄雲外,轉而去尋找一個破除趙軍地利之便的方法。
     華月初上,白虔仍在有莘山脈中尋找著破除地利的方法,而順德也在思索著白虔的話。
     關於他和敬德的流言蜚語,軍中傳的並不少,他自然也聽到過。
     其中說的最多的,無外乎是陛下與敬德的關係,這讓他感到尷尬。對於一個男人來說,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隻要是屬於他的,他都不願是別人用過的。但是,敬德確確實實是陛下曾寵幸過的,這點毋庸置疑。
     每每聽到有人議論陛下和敬德的關係時,他總會悄悄走開,假裝沒有聽到那些話。
     順德突然想起了自己對敬德說的話:“我與你必定恩恩愛愛白頭偕老,終有一日羨煞旁人。”想到那一日敬德的樣子,他忍不住笑了起來,不再為這件事憂心勞神,無論別人怎樣說都好,隻要敬德能好就好。
     這是順德的願望,也是他這樣努力的原因之一。他在心中責備自己忘記當日的初衷,他獨上戰場為的不就是讓敬德過的好一些麼?
     順德躺在床上,按捺不住對敬德的思念,他將手探入褲中,想著敬德在他懷中承歡的模樣,想著敬德溫暖的軀體,陷入了久久不能自抑的沉醉之中。在盆裏洗過手後,他又一次躺回床上,強迫自己閉上雙眼,不再去想念敬德。
     借著月光,白虔獨自在有莘山脈中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沒有光也沒有方向,在不知不覺中,他迷路了。夜已經越來越深,沒有人注意到副將的失蹤,更加不會有人前來找尋白虔,隻好任由他獨自一人繼續在有莘山脈中自行尋找出路。
     白虔心中很不安,明天大戰在即,他身為副將不在軍中必定影響士氣,他一定要在開戰前趕回去。
     青山依舊風呼嘯,白虔孤立山中,尋路無門,隻覺天地蒼茫,萬物寂寥,他便是這天地間小小一孤雁,漂流瀚海青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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