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雄爭霸 第二十章 新年伊始一抹紅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657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有時候昭樂會想起天正七年的正月,這一年正月並不太冷,淅淅颯颯地落了幾場雪,積雪很薄,像是宮姬們身上穿的薄紗,在磚瓦間飄散起舞。
新的戰爭在這個正月裏繼續,昭樂穿著單衣站在雪地裏,鍛煉自己的意誌。魏慈明麵無表情的站在他身後,身上的大氅已穿了許多年,那是從趙宮帶回的,趙靈宮親手給披上的狐皮大氅。
“師傅。”昭樂握著刀走到魏慈明對麵,發現師傅並沒有看著自己練刀,心中有點不滿。
聽到昭樂的呼喚,魏慈明轉過頭來微笑著看昭樂,想摸摸他的頭時忽然發覺昭樂已長高了許多,再過些日子怕是要比自己都要高了。魏慈明又把手塞回手籠裏,微笑道:“殿下的刀法又長進了。”
昭樂很委屈地撅著嘴,露出了像孩子一樣天真的神情:“師傅根本沒有看!”
啪!
一個耳光打的昭樂一愣,魏慈明也是一反雲淡風輕的樣子,厲聲問道:“為何打你?”
昭樂很想捂住自己被打得通紅的臉,然而那並不能減輕痛苦也就不做那小兒女姿態了,隻揉揉臉後便將手垂到身邊,低聲答道:“我練刀不用心……”
“還有呢?”昭樂被打得通紅的臉,魏慈明看在眼裏,痛在心裏。他這些年來將昭樂從小拉扯到大,與自己孩子無異,多年來在教習的時候,也沒少打過這孩子。但是回到齊國後,他再沒打過昭樂,這還是第一次。
昭樂繃著臉答道:“不知!”
魏慈明撚著手中的佛珠,沉聲道:“身為太子,怎可做出那等小兒女姿態?”他歎了一口氣,伸手摸了摸昭樂的頭,將聲音壓得極低:“天下人都看著你呢,你怎可在人前示弱?便是已肝膽俱裂,也不可露出半分悲傷。”
“我……記下了。”昭樂抿著唇,一臉堅毅。
魏慈明扭過頭瞪著練武場周圍的宮人和侍衛,淺笑道:“殺!”
昭樂被師傅突如其來的的命令嚇得一愣,抬起頭看著魏慈明,露出驚愕的表情,見魏慈明又皺起了眉頭揚手作勢要打,立即一聲令下:“殺!”
練武場的宮人和侍衛嚇得跪在地上渾身戰栗,那裏麵不乏伺候昭樂多年的,實在想不明白素來溫和的魏大人為何會下此命令。紛紛膝行到昭樂太子身邊,拉著太子的衣擺,跪著乞求太子饒命。
昭樂閉上眼不去看腳邊的宮人侍衛,手起刀落,熱烘烘的血濺到了他臉上,一個還帶著熱氣的人頭已經骨碌碌地滾了出去。跪在他腳邊的宮人們嚇得倒在了地上,顫抖著手不敢再去拉他。
魏慈明拿袖子蹭掉了昭樂臉上的血,一麵拉著他走出練武場,一麵道:“他們都是因你而死,你不可虧待了他們的家人。”
“是。”昭樂點點頭,心裏想著那個被自己殺掉的宮人,不由一哆嗦。
魏慈明感到了身邊人的顫抖,便加快了腳步拉著昭樂回到寢宮之中。
待他摒退眾人後,才拉著昭樂坐到床邊,摟住他低聲道:“好孩子,沒有外人了,你怕就說出來,沒關係的。”
昭樂伸出手回摟著魏慈明的腰,將頭埋在他懷裏,低聲道:“師傅,我很怕。”
“怕什麼?”魏慈明撫著昭樂的頭發,其實此刻他也是心有餘悸,饒是平日裏見過不少被處以死刑的犯人行刑的場景,這會兒見到自己從小帶到大的孩子親手殺人,他仍舊是有些怕的。
“這是我第一次親手殺人……”昭樂閉上眼睛,回想起那個滾走的人頭。“那血濺到我臉上的時候,我覺得眼睛都要瞎掉了。”
魏慈明摟住他,不再說話,隻是輕輕拍著昭樂的背,像小時候哄昭樂睡覺那樣。
昭樂趴在他懷裏,甕聲甕氣地說道:“師傅,我記住了,以後不能在人前示弱,是我錯了。”說著他又往魏慈明懷裏蹭了蹭:“日後上了戰場隻怕要殺更多的人,我心裏還是會怕,怎麼辦?”
魏慈明歎了口氣:“這世上沒有該死的人,每個人活著都有他的意義。然而要平定這個亂世卻不得不殺人,若是你不肯殺人,便注定是要被人殺掉的。”
“沒有別的辦法麼?”
昭樂始終沒有抬起頭,魏慈明的胸口已經被淚水浸濕,他無奈地搖搖頭:“土地,金錢,權利,隻要這些還在,這個修羅世界便永遠無法避免爭鬥。想要結束爭鬥,隻有強大起來,一統天下,方可將這個修羅世界變成一個清平世界。這些年來這句話,隻怕你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了……”
昭樂搖搖頭:“師傅,我愛聽你說這話,每聽一次,我便堅定一些。”
“好孩子。”魏慈明扶著昭樂躺下,為他拉好了被子,輕輕拍著他的背。“今日不讀書了,你躺一會兒,為師去給你煮碗定驚茶來。”
昭樂點了點頭,接著便把頭藏到了被子裏。
他咬緊了唇不許自己再落淚,心思卻飄到了楚國。楚政說過有能力保護他,若是楚政一統天下,那麼他是不是就不用殺人了呢?此時的楚政是有這樣的能力的,他的希望大概是能夠寄托在楚政身上的。
魏慈明再進來的時候,昭樂已經窩在床上睡著了。魏慈明為他掖了掖被角,將定驚茶放到床頭後,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走在齊宮之中,偌大的齊宮似乎都彌漫著血的腥氣,魏慈明抬起手掩住了鼻子,快步走出了齊宮,準備去軍營看看另外兩個徒兒。到達軍營時,伍齊射和李寄書正在巡視士兵們的操練,魏慈明徑自進了伍齊射的房間,坐在火盆旁等著他們。
伍齊射聽說魏慈明到了,便交待李寄書獨自巡視,先行回去拜見師傅。
“齊射。”魏慈明本想伸手招伍齊射走近一點,但剛剛將手抽出手籠覺得很冷,便又塞了回去,隻衝伍齊射揚了揚頭。
伍齊射會意,走到魏慈明身邊坐下,笑道:“師傅還是那麼怕冷!”
他們幾個與魏慈明年紀差的並不算多,相差最多的一個文知禮也隻是和魏慈明差十歲左右,比起魏慈明和昭樂師徒間那酷似父子的感情,他們六人與師傅魏慈明的感情反而更像兄弟。
魏慈明攏了攏衣裳,斜了伍齊射一眼,道:“不錯,為師最是怕冷。你既然知道,怎麼也不見你這不孝徒兒去給為師獵個狐狸來做衣穿。”
伍齊射撓著頭嘿嘿一笑,心裏明白師傅這是玩笑話,便笑道:“師傅這大老遠跑來隻是為要個狐皮麼?大不了明日我便去獵上幾隻來給師傅送去。”
“罷了!”魏慈明抬抬手。“我可不要那騷臭的狐狸皮,有這一件便夠了。”
“師傅。”李寄書開門進來,衝魏慈明行了禮也不過去坐,轉身去到桌邊倒了杯茶捧到火盆邊來給魏慈明後,方才坐下。
魏慈明捧著茶杯點了點頭:“還是我大徒兒知禮儀。”
“若說知禮儀哪個比的了文師弟?”李寄書笑笑,往火盆裏添了兩根小木枝。“師傅此番前來是為了前些日子楚趙兩國的那幾場仗吧?”
魏慈明點點頭:“不錯,楚政將戰爭的方式改變了,令很多國家都措手不及。”
伍齊射道:“過去的打法大都是要幾個精英,從而一對一的對陣,成就英雄。而如今這種打法,則需要更多的人和全新的戰法。”
“為師前來正是要說這件事。”魏慈明抿了口茶,覺著味道不如宮裏的好便放下了。“如今我們依舊需要精英,也依舊需要塑造英雄。然而,需要更多的是要服從命令,敢於前進的士兵。”
又落雪了,稀稀落落的雪花自空中落下,像是一個個小巧玲瓏的仙女,為這個流淌著鮮血的大地,蓋上一層莊嚴的白。
【各位看文的親對不起,昨天因為外出導致沒有辦法更新,所以今天雙更做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