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雄爭霸 第十二章 北方來的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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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裏清秋,水隨天去秋無際,殘照當空,凍雲黯淡天氣。
楚政穿著件侍從的衣裳坐在船頭,手裏拿著杯酒隨著船的擺動輕輕搖晃著:“敬德,我最後一次見到昭樂便是在這附近。”
敬德聽到他的呼喚從船艙裏鑽了出來,側頭往往衍水東側望望,入眼處盡是紅衰翠減,河岸冷落。“已入秋了,上次見著太子殿下他站在茵茵綠草間的樣子,猶在眼前。”
“嗬,還要多久才能到齊都?”楚政仰頭喝盡了手中的酒。“催他們快些,九月前定要把花送到的。”
衍水之上,楚王行船;衍水之東,少君繼位。
昭樂坐在殿中支著下巴看對麵的何九疇,笑問:“何師兄算得如何呀?”
“殿下莫急,占卦需得心誠方可,您如此心急,心未免就不誠了。”何九疇抬起頭,看著對麵的昭樂,露出了溫柔謙和的笑。“話說回來,殿下今日怎麼想起召臣過來占卦了?莫不是遇到什麼為難的事兒了?”
“我昨夜夢見雪地中有兩隻猛虎在相互撕咬。”昭樂直起身子,隨意地動了動脖子。“此刻又傳來少君繼位的消息,我心裏很是不安。”
何九疇微微一笑,垂下頭繼續擺弄手中的龜甲。“殿下,您可將此事同師傅講了?”
“未曾,師傅近日來咳的厲害,我不好拿這種事煩他。”
“若是師傅,想來無需占卦便可為殿下解了煩憂。”何九疇眨眨眼睛,唇邊露出了玩味的笑來。“殿下,從卦麵上看,不日就會有貴人打北邊來。”
“貴人?”昭樂皺著眉頭想了想,道:“師兄還是和我一道去看看師傅吧。”
何九疇笑道:“臣遵命。”
“師兄又開我玩笑。”昭樂抬手錘了他一下,心裏仍舊想著剛才的卦,便問:“當真是從北方來貴人麼?”
“自然當真,臣身為太卜又怎會欺瞞殿下?”
何九疇自打十多歲變聲後,聲音一直很柔,連帶著他的笑容也跟著溫柔和善起來。有時候魏慈明不在身邊,昭樂便喜歡由他陪著。不論是師傅還是大師兄,其實都不是多話的人,隻是有他們在,便總覺得安心些。
可畢竟師傅與大師兄不同,師傅始終是師傅,許多話可同師傅講,卻不能與大師兄講。比如現在,昭樂心中所想,便不會同何九疇講。
何九疇沒有去打擾沉思的昭樂,隻恭敬地跟在他身後往魏慈明的住處去,他知道此刻的殿下正憂心於方才的那一卦。
到了魏慈明房門口,昭樂又改了主意,命何九疇往軍營中查看練兵的近況。何九疇知他心思,欣然領命而去。
“師傅。”昭樂推開門,徑直走了進去。
魏慈明正在看書,見昭樂進來便將書放下,同他行了禮後,略帶責備地說:“殿下怎麼自己出宮來了?若有事派個人來召我進宮不就好了?”
“師傅此刻有恙在身,昭樂身為弟子來您府上瞧瞧您又有何不可?”昭樂笑著靠到桌邊,拿起魏慈明剛剛放下書隨意翻看。“師傅,今日大師兄給我占了一卦,他說卦麵上顯示,近日會有貴人打北邊來。大師兄占卦的本事必定不會錯,隻是我心裏覺得打北邊來的統統都是賊子。”
“殿下也不必多慮,若是楚趙兩國有使者要來,不日定會送來書信。”魏慈明從昭樂手中把書抽了出來,皺著眉說道:“這書不是小孩子看的。”
“師傅,您當日教我詩經之時,怎麼沒教過這首?”昭樂繞到魏慈明身後,伸手指著書上的詩,笑著讀了出來。“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央。”
魏慈明將書放回桌上收好,答他:“你那時候年紀還小,教你這些豈不是亂了你的心性?”說著話,魏慈明便咳了起來。他咳的很厲害,似是要將心肺都從嗓子眼裏咳出來一樣,本來白皙的臉也因咳嗽憋得通紅。
“師傅……”昭樂過去輕輕地替他拍著背,柔聲道:“這病拖著也不是個事兒,我明兒再派個醫師過來給您瞧瞧。”
魏慈明捂著胸口伏在桌子上,輕聲答他:“不必了,先前派來的醫師都說是年初的時候傷了肺葉,隻有慢慢調養。因這是今年的新傷,故而現在厲害些,等日子久了便也沒什麼事了。”
昭樂歎了口氣,不再說話,隻站在魏慈明身邊為他順氣。“師傅可知究竟是誰傷了您麼?”
魏慈明一怔,答道:“不知,你也知道為師武的不成,莫說看出他們是哪的人,便是他們使得什麼兵器我也不曉得。”
這個問題打魏慈明回來,昭樂已問了不下十遍,每次得到的答案卻總是這一個。
有時候他甚至會想,或許師傅當真不知道襲擊他的是何人。可當他回想起每次問師傅這個問題時師傅的表現,他又認為師傅必定是知道的。
昭樂扶著魏慈明走到床邊,輕聲道:“師傅好生休息,昭樂先回宮去了。”
魏慈明靠在床頭,點點頭算是同他告辭了。
“啊!”走到門口昭樂忽然停了下來。“我昨天做的夢還沒同師傅講呢。”
當他退回來將昨夜做的夢給魏慈明講過之後,魏慈明的臉色忽然變得很難看。昭樂急道:“師傅你怎麼了?是不是又不好受了?”
“還好。”魏慈明搖搖頭,仰起頭靠在床邊閉緊雙眼。“殿下夢中的猛虎,一為楚政,一為趙靈宮,他們分別繼位為王,年輕氣盛,自然是要打上幾場架來磨磨性子。”
昭樂不解地問道:“他們的戰爭從未停止過呀。”
“昔日之戰,是楚趙之爭,而如今之戰,是楚政與趙靈宮之戰,是成為一統天下的天下人之戰。”
“天下人?”昭樂咬住唇,他已很久沒有聽到‘天下人’這三個字了。
魏慈明輕輕拍了拍昭樂的手:“殿下莫急,如今我國力量尚不足以與他們抗衡,唯有靜觀其變方是上策。所謂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到時候,便是戰個平手,他們也必定因征戰而大傷元氣,那時便是殿下的天下了。”
聽到魏慈明的教誨,昭樂很認真地點點頭。
他不敢告訴對麵的師傅,其實他並不在乎誰是天下人,他想要的隻是單純的快樂。若當上天下人便會無憂無慮,那麼他不在乎多等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