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憐塵看著斷雲，輕輕點了一下頭。
    斷雲微微一笑，走到剛來時站的地方，拎起一個包裹背在肩上；又回到鬱憐塵身邊，左手手臂攬住她的後背，右手一翻，從袖中取出一個飛鏢，鏢上紮著一個信封。
    “淩山！”斷雲突然揚聲叫道，令鬱憐塵吃了一驚。
    他叫淩山做什麼？
    未等她反應過來，便見淩山從院門外匆匆跑了進來，看到斷雲時，神色一如既往的冷肅，並不見慌張。
    斷雲一揚手，飛鏢直朝淩山的方向飛了過去，鬱憐塵不由驚得叫出了聲，“淩山！”
    其實那飛鏢的目標並非淩山。淩山看得出來，於是並未向左右躲閃，而是朝鬱憐塵的方向跑來；而鬱憐塵知道自己隻是虛驚一場時，飛鏢已經紮在了院門邊的牆上。
    下一刻，斷雲已攬著她飛身而起，夜色匆匆地自兩旁流過，四周一片寂靜，鬱憐塵微微閉了一下眼睛，長舒了一口氣。
    菱花鏡裏映出一張美豔的臉，水凝自己拿了胭脂水粉，坐在鏡前化妝。
    成婚十幾日以來，洛驚弦一直以政務繁忙為由宿在天崇殿，她對此雖有些慶幸，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不安的感覺卻越來越濃。
    他說政務繁忙她是相信的，因為洛驚弦這幾日每天都會和洛驚蒼議事到深夜，而洛驚蒼並沒有給她傳遞任何不妥的信息。
    但他每晚都和洛驚蒼議事，反而更讓她感到不安。
    於是她費盡心思尋了個機會，給洛驚蒼遞了個信兒，告訴他這幾日的情況，問他洛驚弦每晚的議事是不是做戲，問他，她該怎麼辦。
    洛驚蒼給她的答複，讓她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雖然她已有些預料到他的答複，雖然這本來就是他提過的她應過的，雖然她已經下了決心，但受到回信的一刹那，她還是哭了。
    今天，她收到回信後，傍晚便專程跑到天崇殿，向洛驚弦百般撒嬌，要他晚上回永禧宮，而他終於應下了。
    此時，她坐在鏡前細細地梳妝，打扮出自己最美的模樣，卻不是給她最愛的那個人看的，而是應了她最愛的那個人的要求，去勾引另一個男人。
    化好妝，水凝換了一身極為華麗的衣服，明麗的紅色嬌豔欲滴；領口極寬，露出雙肩；胸部偏上的位置僅覆了一道紅色的薄紗，細膩的肌膚若隱若現。
    一切準備完畢，水凝走到床邊坐下，擺了一個嫵媚的坐姿，調整好麵部表情，等待洛驚弦的歸來。
    過了一會兒，門被推開，洛驚弦走了進來。
    看到他，水凝柔柔地笑開，“皇上，您讓臣妾這幾日等得好苦，今夜臣妾終於見到您了。”
    洛驚弦亦看著她，揚起唇邊的弧度，“愛妃終於等不及了麼。”
    “皇上是故意讓臣妾等急的麼？真是壞死了。”水凝嬌嗔道。
    洛驚弦笑而不語，走到床邊，站在水凝的身旁。
    水凝站起身，雙臂攀上洛驚弦的肩，摟住他的脖子，讓自己靠他很近，並微垂了濃黑的睫毛，神情和聲音皆是無限嬌羞，“皇上……您竟忍心讓臣妾獨自熬過這十幾個寂寞的長夜……”
    “愛妃，你真的準備好了？”洛驚弦低語，聲音含了一絲魅惑。
    水凝密而黑的睫毛顫了一下，柔媚地點了下頭。
    “躺下。”洛驚弦低聲道。
    水凝聞言柔柔地一笑，眼中仿佛有什麼東西在那一笑綻開的瞬間消失，淪為空白。她坐回床上，躺了下來。
    洛驚弦坐到床邊，噙著一絲淡笑望著她，“人美，心思也靈透。”
    水凝略微怔了一下，不知他為何會在此時誇她的心思。
    “朕想知道，他將你送到別人的身邊，你就不恨他？”洛驚弦似笑非笑的望著她，眼中的柔光一點一點地熄滅，聲音輕而冷。
    水凝聞之頓時色變，尚未對此做出反應，隻覺身子一僵，全身上下突然半點也動彈不得。
    洛驚弦將落在她穴道上的手往回收，順手一拽，將一條薄薄的錦被蓋在她的身上，遮住了她刻意半露的春光。
    “皇上這是做什麼……”水凝假裝沒有聽懂他剛才那句話，強裝鎮定地說道。
    “他不在乎你的清白，你難道也不在乎麼？”洛驚弦微微皺眉，俯視著水凝。
    水凝的心劇烈地跳動著，洛驚弦的話像刀子一般刺進她的心裏，刺在她一直隱藏著的最柔軟的區域。
    但她仍是故作鎮定，極力欺騙自己——也許他隻是有些懷疑罷了，自己還可以蒙混過去。
    “皇上不要嚇唬臣妾……皇上是在說誰？臣妾聽不懂……”她用嬌弱的聲音說著，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神色。
    “事到如今，朕都對你挑明了，你還有什麼可裝的？”洛驚弦冷冷一笑，“朕給了你十幾天的時間用來反悔，可你仍舊每天派人去催朕回來；朕天天留意你跟九皇兄通的信，看到最後一去一回那兩封後，朕又給了你半天時間考慮，可你今天傍晚就去了天崇殿。”
    一番話說完，水凝感覺到一絲絕望：原來這十幾日她和洛驚蒼的書信竟都經了他的手；她和洛驚蒼以為洛驚弦已經漸漸地處於他們的控製中，卻原來一切都掌握在他的手裏。
    “水凝，為了一個根本不在乎你的人出賣自己，真的值得麼？”洛驚弦微微蹙眉，“他為了這個皇位，居然讓愛著他的女人出賣自己來做臥底，這樣一個人，你認為他成功的幾率又有多大？”
    水凝緩緩閉上雙眼，深深地呼吸了幾次，再睜眼時，眼底的慌亂消失殆盡。
    “你既然都知道了，我也無話可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聲音褪去了柔美嬌軟，盡餘冷然。
    “朕之前隻以為你們是合作關係，從你們的通信中才知道你們竟是戀人。”洛驚弦似是極為感慨，“朕一貫知道九皇兄無情，卻不成想你明明愛著他，卻還能答應他這樣的要求。你更出乎朕的意料。”
    “你到底想說什麼？”水凝怒道。
    “跟朕合作。”洛驚弦定定地望著她，“朕饒你一命。”
    “嗬。”水凝冷笑一聲，“做夢。我絕不會背叛他。”
    “你知道朕為什麼沒有直接殺了你麼？”洛驚弦微微細起眼睛，冷冷看著水凝，“因為朕看你可悲，也可憐。”
    +++++++++++++++++++++++++++++++++++++++++
    下章預告：卷四第60章：朕手中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