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十三年了，五哥還記得十七弟。”斷雲順手拉過一把椅子，坐下。
    “你沒死？”洛驚乾退後兩步，靠在牆壁上，半怒半懼地喊道。
    “五哥很失望麼？”斷雲用指節隨意叩著桌子，目光落在桌上的小瓷杯上，便順手拿起打量，“當初正是五哥向父皇提議到野外狩獵的，對吧？”
    “不，十七弟，我……”
    “跟你沒關係？”一絲冰冷的嘲諷從嘴角邊揚起，“五哥不必解釋。我今天來的主要目的不是尋當年之仇，而是想向五哥討三件東西。”
    “我如今還能給你什麼東西？”洛驚乾警惕地盯著斷雲，身子從牆壁旁離開，重新站好。
    “先請五哥將五哥禁衛軍箭上之毒的解藥贈與小弟。”
    聞言，洛驚乾的眼睛裏驀地泛上一陣異常的光芒，卻又忽然沉寂，瞬間化作一道冰冷的驚恐。
    “十七弟醫術精湛，莫非不知那解藥是何物？”洛驚乾小心地一字一字緩緩說著，聲音微微打顫。
    斷雲淡淡挑眉，“別無他法？”
    “十七弟……”洛驚乾目光空洞，幾乎站立不穩。
    斷雲收回那因異常平靜反而令人恐懼的目光，淡淡呼口氣，“既如此，便算了。就請五哥給小弟另一件東西。”
    “什麼？”洛驚乾大大鬆口氣，問道。
    斷雲清冷的目光從洛驚乾身上淡淡掃過，“一個答案。五哥知不知道，當初究竟是誰在石頭上刻下那首詩陷害於我？”
    那塊石頭被皇帝發現的地方，並非皇家獵場。而當初之所以會到那裏去打獵，完全是洛驚乾的建議。
    但斷雲覺得，從洛驚乾此人的性格來看，像這種弄不好就可能招來皇帝猜疑的事，他自己該是不會做的。這其中大概另有隱情。
    洛驚乾猛地一驚，胸口劇烈地起伏幾次，又慢慢緩下來，一直以來的慌亂神色也頓時從麵上淡去大半，竟隱隱露出些笑意。
    “十七弟，你向我討這答案，總該用什麼來做交換吧？”
    “交換？”斷雲眉心微收，做出深思的神色，“用五哥的性命來換，如何？”
    洛驚乾目光一沉，忽然冷笑，“也許等我說出此人，十七弟就不會這樣說了，也許我們還能合作。”
    “那你便說。”斷雲微微眯眼。
    “其實答案並不難得知。十七弟隻需想一想，你遭此大禍，得益最大者是誰。”
    “十三哥。”斷雲淡淡吐出三個字，神色未見絲毫異常。
    一直察言觀色的洛驚乾卻頗有些詫異，“十七弟真的這麼想麼？”
    “五哥不正是此意麼？”斷雲淡淡反問。
    “不錯。洛驚弦自小長於心計，這一步棋既讓他奪得了儲君之位，萬一有朝一日東窗事發，又能讓父皇懷疑我而不是他。”
    斷雲饒有興趣地揚起唇角，手指輕輕摩挲瓷杯上的一小塊缺口，“五哥真是剛直。我與十三哥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現今同心協力，你就不擔心我不僅不信你，反而會因為這些話而動怒？”
    “十七弟是聰明人，我說的話有沒有道理，你應該清楚。”洛驚乾道，“自古帝王家無情義可言，他既覬覦皇位，又豈會顧念與你的兄弟之情？”
    “五哥確定沒有別的答案告訴我了麼？”斷雲問。
    “我說的話千真萬確，十七弟不妨聽一聽我的依據。”見斷雲似乎不信，洛驚乾略有些焦躁。
    “不必了。五哥還是說一說，想要用什麼來交換吧。”
    這話應是默許了他的合作之說，洛驚乾大喜過望，說道：“你幫我出了這思過宮，我助你奪回本該屬於你的皇位，如此還能解你身上的毒，如何？”
    “哈哈！”斷雲大笑，“如今十三哥對我這個弟弟百般愛護，父皇不知道我是誰，便也因為我替他平定叛亂而待我不薄，我又何必要冒那個險呢？”
    “那你身上的毒怎麼辦？況且，這次平亂中你的力量和功勞遠遠勝過洛驚弦，就算他不擔心你揭露他當年的陰謀，也總會擔心你的勢力會威脅到他！現在他已經不用依靠你的力量了，下一步必定就要除去你！”
    “嗯，有道理。”斷雲讚許地點點頭，忽然眉尖一蹙，話鋒突轉，“不過，五哥正是造反不成才落入此境地，此刻一切身份、權力盡失，成為階下之囚，籠中之獸，又如何幫我取得皇位？”
    “你救我出去，我自有辦法！”洛驚乾忍怒不發，語速卻不由加快。
    斷雲斂笑，“你給的答案，我不滿意。合作之事便免了吧。”
    洛驚乾聞言色變，剛要說話，被斷雲打斷。
    “不過若是你把實情告訴我，我倒願意帶你出去。”斷雲道。
    “這便是實情，十七弟若不信，我也沒有辦法！”洛驚乾故作怒色，微微側身，卻仍舊忍不住觀察斷雲神色。
    “嗯。”斷雲緩緩點頭，“我要的三樣東西，這前兩樣，五哥都沒能滿足我，我便隻好要第三樣了。”
    “什麼？”洛驚乾急問。
    “你那條賤命！”斷雲冷笑，眼眸中戾氣驟盛，拍案起身。
    洛驚乾驚恐萬狀，連連退後幾步，“十七弟！我句句實言，天地可鑒啊！”
    “五哥不是想要出這思過宮麼？明天一早，你便可以如願了。”斷雲慢慢走近洛驚乾，目光陰冷，“哥哥的傷，我要你們用命來還。”
    深夜，思過宮中亮著的唯一一盞燈驟然熄滅。之後，另一間房裏的燈也亮了一會兒，忽又熄滅了。
    隻有月光明亮了一夜。
    第二日清晨，有消息自思過宮傳出，皇五子洛驚乾不堪監禁之苦，舊疾複發，昨夜暴斃；皇八子洛驚遙於深夜自縊謝罪。
    +++++++++++++++++++++++++++++++++++++++++++++++++++++++++++++++++++++++
    下章預告：卷二第25章：修補破碎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