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風席卷而過，吹起了男子的長袍，風雖然大，卻也已經不似前些日子那般冷冽了。大草原上的寒冬，在那場大雪過後，已經徹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萬物複蘇的春意，嫩綠的鮮草已經冒了頭，還有些零星的碎花，夾雜著其間，點綴大地。
    帳外的俊朗的男子著了一身雪袍小襖，金紅刺繡裹邊的大衣包裹著他結實的身軀，呈現出一個偉岸的弧度，額間的紅寶石無疑是貴族的象征，他的一隻手搭在厚重的羊皮門簾上，卻遲遲沒有掀開。
    帳篷裏，是他今日的新娘，被稱作“草原上舞之魂”的洛桑部公主桑雅•希格勒那。這樁婚事讓所有人都難以置信，就連他自己想來，都覺得如做夢一般。幾天前，他帶兵將她的部落占領，將她的族人趕盡殺絕，用血將她的部落徹底從曆史上抹去。可是，幾天之後，她卻到了他的大帳中，一轉眼，便要成為大帳的女主人，未來合川部的大閼氏。他本該是她的仇人，是他將屬於她的一切都用火與刀生生奪去，可她卻要嫁給他，要與他一生一世在一起。
    大帳的不遠處，篝火跳動，映紅了廣闊的天空，風中飄散著馬奶酒的醇厚香氣，獐子肉和肥羊肉在烤架上滴著濃香的油脂，合川部的牧民和貴族們都聚在一起，載歌載舞，慶祝他們的世子大婚。
    不遠處的金帳裏依舊歌舞升平，合川部的大君正在裏麵和自己的大閼氏招待前來祝賀的客人們，雖然他曾極力反對過這場婚事，可是在兒子出奇的倔強麵前，他還是選擇了沉默和應允。他聽人說過那晚洛桑部的情景，他實在是想不通，自己的兒子為何會娶那樣一個恐怖心狠的女人。
    鐵沁格爾抿了抿唇，還在門簾邊踟躇，眼前，又是那晚的情景。
    “桑雅？”在掀開洛桑部大帳的那一瞬間，他看到了那個紅裙的少女，烏黑的發絲淩亂地披散在肩上，如羊脂般嫩滑白皙的臉上濺了幾滴鮮紅的血，刺得人眼疼。她的手裏，拿著一把匕首，殷紅的血順著鋒利的刀刃點點滴落，在她的腳邊，橫七豎八躺著一具具已經冰冷的屍體。那樣的場麵，雖然早在帳外的時候便聽人稟報過，可是真正看到的時候，他還是全身一顫，宛若置身於修羅場中一般。
    “圖藍哥哥……”少女聽見了響動，抬起來頭，嘴角勾起一絲好看的弧度，她幽幽地喚了一聲他的名字。然後，他向前走了幾步，鹿皮小靴踩在了屍體上，她就這樣踏著她親人的屍體，一步一步走到了他麵前。
    “你能娶我嗎？”那張美麗的臉就在眼前，豔美如紅罌粟般的嘴唇一張一合，問出的，是這樣一句話，“你敢娶我麼？鐵沁格爾•圖藍？”
    “好……”喉頭動了一動，他幹澀地回答了一句，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美麗的臉，在她婉轉而魅惑的話語中，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有些模糊，他不自覺地伸出了手，撫上了她玉質的臉頰，想要替她擦去頰邊的血跡。
    桑雅卻突然抓住了他的手，送到了唇邊，猛然地咬了下去，她咬得是那樣的用力，殷紅的血從貝齒間溢出，卻也不曾停下來，四下的武士想上去拉開她，卻被圖藍阻止了。
    他終是沉沉地歎了口氣，忍痛用另外一隻手把少女擁到了懷裏，在她耳邊輕聲說：“我會娶你的，就像從前我們說好的那樣……”
    “世子……”一聲低呼將他拉回了現實中，門簾在此時被掀開了，出來的婢子自然是沒有料到他們的世子會靜靜地站在這裏，她一時慌了神，忙急急跪了下去。
    “起來吧。”伸手拉住了婢子，他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圖藍走進了大帳中，吩咐裏麵的婢子都離去。寬大暖和的帳篷裏，隻剩下他和他的新娘。
    桑雅立在床邊，靜靜地看著他，今日的她，穿了一身月白色的緊腰長裙，裙角勾勒著繁複的花紋，柔順的長發在末端用絲帶束起，頭上的絲絨白色小帽上珠玉閃爍，在長發中碰撞出清脆的聲響，明亮的燭光下，有一種攝人心魄的美。
    “桑雅，”鐵沁格爾走上前幾步，來到了她的身前，看著自己的新娘，“你真美。”
    “圖藍，想不到，你還真敢娶我……”唇角勾起一絲好看的弧度，桑雅看著他冷冷地說。她與他自小便相識了，那時候兩個部落之間還很友好，他常常騎著他白色的駿馬，奔馳過半個草原，帶著一束美麗的爬地菊來到她的帳前。就是那個時候，他告訴她，總有一天，他會娶她。那個時候，她是那樣的期待和欣喜，是的，她喜歡他，喜歡他的俊朗，喜歡他的豪邁，喜歡他對她笑，低低地喚她我的桑雅。可是，這些喜歡，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時候她還是草原上無憂無慮的公主，還是萬人矚目的舞之魂，而他，也不是她滅族的仇人，隻是寵她愛她的愛人，現如今，一切，都不一樣了……
    “我答應過你的，就一定會做到。”鐵沁格爾也看著她笑，那笑中帶著幾分苦澀，在剛剛的那一瞬間，他從她眼中看到了一閃而過的恨意。
    “圖藍，真的不後悔麼？”歪了歪頭，桑雅的笑變了，竟然帶著幾分的諷刺。
    “有什麼好後悔的？”圖藍卻隻是笑了笑，突然抬手，一把將她拉入懷中，他們貼得是如此的近，他可以聞到她身上幽幽的花香，懷中的少女被他抱著，卻隻是仰著頭倔強地看著他，滿眼的挑釁。
    他挑了挑眉，突然低頭吻上她的眉心，清淺的吻順著額頭一路往下，在他吻過之處，少女輕輕地顫抖了一下，他便笑了，原來就算是如何偽裝，她始終還是會害怕的。
    “別怕，以後，沒有人可以傷害你了……”他附在她的耳邊，淺淺含著她的耳垂，女子身上的幽香讓他迷醉，他的聲音含糊而帶著淺淺的喘息。聽到那句話的時候，女子卻全身一顫，眼中突然閃現出一抹驚懼的神情，她一把推開了他，捂住自己半開的領口，往後退了一步。
    “不願意麼？那當初為何還要嫁給我？難道隻是想保住性命麼？”看著她的動作，圖藍先是一愣，隨即卻低低地笑了，他突然就有些無奈，他早該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那麼多事，早就回不到從前了，卻還是不願意放棄，不願意放棄對她的愛。他緩緩除去了自己的外袍，站在那裏，看著自己的新娘。
    “別……別過來……”她又朝後麵退了一步，卻撞到了身後的軟塌，退無可退，她隻是緊緊抓著自己的領口，看著他的眼神中有憎恨和厭惡。她怎麼可以，怎麼可以讓這個殺了她親人的男人碰自己。
    “你都嫁給我了，還在躲什麼？”他捕捉到了她眼中的厭惡，皺了皺眉頭，緩緩朝她走去，心頭突然就燃起一股怒火，她是恨他，厭惡他的，當初聽她讓自己娶她為妻的時候，他本以為，她對自己尚且還存了一絲愛戀，所以，他倔強地要娶她，可是，現在他才發現他錯了，這個女人對自己，是不可能在存一絲半點的愛了，怎麼會有愛呢？一個人怎麼可能去愛自己的仇人呢？
    “你以為你躲得掉麼？”他走到了她麵前，看著她躲閃的神情，終於一把扯過她的手，將她扯得一個踉蹌，他突然一把扯開了她半遮半掩的領口，他扯得那樣的用力，將大片白玉般的肌膚暴露在了燭光之下。
    “放開我！”終於，在長裙被扯下的那一刻，女子倒吸了一口涼氣，不顧一切地尖叫了起來，她試圖推開欺近的男子，奈何自己的力氣沒有他大，隻得被他狠狠地推倒在軟塌上。
    “圖藍，你這個魔鬼，我……我要殺了你！”她掙紮著，哭吼著，壓在她身上的男子卻自始至終像是沒有聽到一般，他隻是將她緊緊地束縛在自己身下，霸道而粗魯地吻著她的眉眼，有些粗糙的手輕輕摩挲著嫩滑如水的肌膚，在聽到女子不自覺的喘息的時候，他突然手上加力，在女子纖細的腰肢上狠狠地一揉。
    “你放開我！”吃痛的女子驀然清醒了幾分，她奮力捶打著身上的男子，想要讓他停止，停止對她的羞辱。是的，他這樣是在羞辱她，他殺死了她的親人，現在又在這裏羞辱她。
    圖藍沒有再理會她的掙紮，他隻是狠狠地吻住她，寬大的手掌一路向下，掠過女子最為柔軟而敏感的地方。夜風從門簾的縫隙中灌入，帶滅了萬千的燭火，在黑暗籠罩住兩個人的時候，身下的女子終是放棄了掙紮，她捶打著男子的手頹然地垂了下去，微微揚起了頭，不去看伏在她身上情醉的男子，隻是盯著暗黑的虛空，咬牙忍著襲遍全身的疼痛，頰邊有淚無聲無息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