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以恨為始,愛與不愛,一念之間 第7章離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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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旨既下,趙珺珂亦不好久留,而況公子寧“急於成婚”。就在第二日,趙珺珂奉趙王令,往宗廟祭祖。
一大清早,趙珺珂被迫換上一身玉綠的緞裙,濃妝豔抹,出得蒹葭院去。
祝雲寧正等在苑門口。許是要祭祖,他竟難得沒有戴麵紗,整個人在初夏的暖風中展露無遺,尤其是那雙眼睛,顧盼之間,勾魂攝魄。一見到她,祝雲寧含笑上前,不由分說的握住她的手,坐上那撒花步輦。
在眾人注視下,趙珺珂仍是麵無表情。心中還在慶幸:幸好她戴了麂皮手套,可以不必直接接觸。
隨行侍女剛一放下紗簾,祝雲寧就冷靜的鬆了手,似笑非笑。“虞兒好歹給我個麵子。”
“虞兒不是你叫的。”趙珺珂慢條斯理說。“叫我珺珂足矣。”說罷別開目光,不再言語。
二人沉默著,直到步輦在宗廟前停下來。
祝雲寧率先跳下步輦,而後伸手去扶趙珺珂,這次她倒很給麵子,順從的下步輦,隨他進宗廟大堂。
大堂之中,滿滿都是牌位,趙姓列祖列宗的牌位。
守廟人遞上佛香,趙珺珂接過,上前一步道:“趙氏列祖列宗在上,庶女珺珂謹拜。此月既望,珺珂即為秦王室公子寧嫡妻。今日離宮,望列祖列宗保佑。珺珂再拜竭誠示上。”說罷拜了兩拜,將香插入香爐,退回原地。
祝雲寧見狀,也便接了香上前,無言的拜了兩拜。
霎時,天色驟變,電閃雷鳴。
這是怎麼回事?趙珺珂暗想,默默盯著天空。
“天色大變,隻怕是不祥之兆……”一聲低語,自人群中迸出。
趙珺珂靈敏的捕捉到這話,循聲望去,是巫醫。
不詳……嗎?祝雲寧唇畔露出一絲笑容,把香插入香爐中,定睛看向趙珺珂。“我的妻,可以動身了嗎?”
“可以。”趙珺珂望著他,凝眉。
二人即上了步輦,行至趙國王宮門前。舉目遠眺,趙王弈正站在高台上,像是送別。
“王兄,”趙珺珂跳下輦來,略施一禮。“臣妹這便走了,您多多保重。”
此時趙弈的神情甚是複雜,有冷酷,有無奈,有留戀,更多的是愉悅。微不可查地,他向她點點頭。
祝雲寧也下步輦,站在趙珺珂身邊,挑釁的望了一眼趙弈。見她已完成告別,便很適時的牽了她的手,走向等候已久的馬車。
呈現在眼前的,是冗長不見盡頭的隊伍。隊列之前,是負責開路的趙國青雲騎;再之後,是秦國花禮使者;而後是護嫁隊,為首的是年展塵,也就是送嫁將軍。
“珺珂乖,上車去。”祝雲寧好言道。“我先回宮去準備婚禮,不要想我哦。”說話間右手撫過她的麵頰。
想你?趙珺珂抽搐,頭也不回的跳上車去。伴嫁的綠意和綠映也隨之上車。
祝雲寧騎快馬離開,車隊方緩緩啟程。不消片刻,大隊人馬便隱沒在黃昏的背景下。
趙珺珂坐在車中,倚著坐墊,兀自出神。
夜色漸漸占據了天空。
坐在車中昏昏欲睡之際,趙珺珂被車身的劇烈抖動驚醒。揉揉眼睛,她懶懶問:“怎麼了?”
“回公主,”黑暗中綠意的聲音很鎮定,而且似乎鎮定過了頭。“我們遇上山賊了。”
這誰家山賊,大晚上出來搶劫!趙珺珂幾欲抓狂。於是,在綠意攙扶下,她一掀車簾,縱身躍下。剛一落地,便聽一個討好的男聲道:“老大,您看,那女的身形不錯吧?”
趙珺珂心中一凜,抬眼看去,是一群山賊,舉著火把。可是,這一切怎麼看怎麼奇怪。
就像是專門在等她。
“大膽!你可知你劫的是誰?”綠映喝道。
山賊們一陣大笑,中央那虎背熊腰的大漢邊笑邊晃動著手中大刀:“來,上,給本大王劫回去做壓寨夫人。”
一時之間,諸多山賊一哄而上。其中一人甚至舉著斧頭向趙珺珂所在方向奔撲過來。
“保護公主!”不知是誰喊道。
頓時,殺聲震天。那群山賊也不簡單,兩方陷入膠著狀態。
趙珺珂負手站在原地,任刀光閃爍,眼皮不抬。說時遲那時快,一個黑影閃過,奔來的山賊身形一停,有什麼濃稠的液體噴灑在空中,然後,頭顱飛離了身體。
現場一片靜謐。
緊接著,光影閃動,一個人擋在她麵前。發絲飛揚中,映著火光,蔥綠披風上的伏虎花紋奪目十分。“公主受驚了。”他沒有回頭,隻淡淡開口。
趙珺珂抿了抿唇。“無礙。”
祝不過須臾停頓後,戰鬥仍在繼續,雖然敵方士氣明顯不足。片刻後清點戰場,倒在地上的,隻有山賊。
不愧是青雲騎。
“將軍,是否駐部休息?”一人問。
年展塵詢問的掃一眼趙珺珂,高舉手中劍道:“駐營休息。”說完扭過頭來,微微低眉。“公主請上車。”
趙珺珂頷首,重新坐上車去。
就在恍惚間,一覺大天亮。
趙珺珂坐起身來,將車簾掀開,跳下車去。
目光所及,這是一片茂盛的鬆林,潮濕清冷,而有些許陽光瀉下。她眨了眨眼,稍一偏頭,見不遠處一棵樹下,盤腿坐著年展塵。
“將軍起的好早。”趙珺珂道,踱上前去。
年展塵報以微笑。“公主亦是。”
“敢問將軍,王兄可曾說過什麼?”
“屬下不敢。”年展塵麵上這麼說,溫柔的笑了一笑。“王上命屬下隨時保護公主。”
趙珺珂心裏對他是存著幾分親近的,畢竟是他手把手教會她武功,陪伴她長大,當下便笑道:“如此便勞煩將軍了。我叫您年大哥可好?”
年展塵微怔,有些寵溺的望著她。“屬下聽公主的。”
“年大哥,還有多久到秦國?”趙珺珂流利的問。
“目前我們身處豫山境內,不需三日可到。”年展塵答道。
趙珺珂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公主是否餓了?”年展塵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關切的問。
“這個……”趙珺珂赧顏。“是有點。”
“屬下這就去準備。”年展塵了然的抱拳,而後轉身離開。很快,他便生了火,捕來野兔,著手烤製。趙珺珂則抱膝坐在一旁,貪婪的嗅著肉香。
不多時,香噴噴的烤肉便新鮮出爐。
年展塵瞄一眼旁邊垂涎三尺的趙珺珂,有些好笑的遞過去一隻兔腿。後者兩眼放光的接過,吹了幾吹,香香的咬了一口。“唔,好吃……”她含糊不清道。“將來誰若嫁了您,可就有福了……”
有福……嗎?年展塵臉上,掠過一絲黯然。
“怎麼,您有心上人了?”趙珺珂調笑。
“公主說笑了。”年展塵勉強一笑,轉身走開。
呃?她說錯什麼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