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牆外行人,牆裏佳人笑 第十五章·我用溫暖換你一生不淒涼(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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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沒有了江山,我給你溫暖。
如果你沒有了依靠,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我不會再讓你哭,就像被全世界拋棄。
斂凝追著痕軒到了一間破廟前,還未走近,便聽見裏麵傳來痕軒斷續的嗚咽。
他是回來找誰,能夠這樣不顧一切?
斂凝緩緩走到廟門前,淒清的月光明晃晃的從破舊的窗格裏射進來,角落裏堆了一堆幹草,上前躺著一個男人。痕軒就那樣跪在那人麵前,聲淚俱下。
“父皇,你吃啊……吃啊。”痕軒把一個饅頭放到那人手裏。
“軒兒給你找來吃的了,你……不會挨餓了……”
“父皇,快吃啊……快點……好……”
原來,那人是痕軒的父皇,就是因為重病被逐的涼澤皇。在這十幾年裏,他們相依為命,他就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惦念了。
涼澤皇沒有力氣握住饅頭,於是饅頭從他手裏滾落,痕軒撿起來,撕了一小塊放到涼澤皇嘴邊,嗚咽著求他吃下去,可是涼澤皇已經吃不下任何東西了。
“父皇……父皇……”
涼澤皇突然睜開眼睛,艱難的動了動頭,抬起手,極盡虛弱的吐了幾個字:“軒……兒……找……找……凝……凝……兒……找……”
最後一個字就這麼生硬的卡在了他的咽喉裏,他的手突然滑下來,一切,戛然而止。
“父皇,父皇!”痕軒搖著涼澤皇的手臂,可是他卻一動不動了。
“父皇……”痕軒淒冽的聲音尖銳的劃過斂凝的耳膜,久久震蕩在空氣裏,經久不散。
懷裏的饅頭滾落了一地,那些痕軒曾經視若珍寶的食物此刻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因為父皇死了,父皇吃不到了……
那些痕軒用命保護的饅頭,他的父皇在最後一刻一口也沒有吃下……
“痕軒,痕軒,你父皇他死了,他死了。”斂凝走到痕軒身邊,難過的把他抱在懷裏。
痕軒張著嘴巴,怪異的聲音從嗓子裏擠出來,哭了那麼久,他的聲音都已經啞了。
你讓我坐在你的肩膀上,對我說,我的軒兒長大了一定是最優秀君王。
我背不過你要求的功課,你讓師傅打了我的手心,拂袖就走,你卻還叮嚀他們說,小心的哄我開心。
你帶我去打獵,我從馬上摔下來,你把所有的禦醫都叫到了圍場,一夜未眠。
家國破碎,你終究受不了那種屈辱,舊疾複發,愈來愈重,你卻對我說,父皇對不起你……
就像迷陷在滿天的大霧裏,你卻突然放開了手,你說,軒兒在這等我。你說,我會回來找你。可是我等了那麼久,你卻從未曾回來過。
能不能,再回頭看我一眼。
我看著你的身影出現在我麵前,可是那條路我卻走不到盡頭,你揮揮手,就那麼消失在了天際。
你說,一個人好好活著。
這一刻,是斂凝至今為止見過的最絕望的畫麵。
原來,死亡是這麼悄無聲息的一件事,死亡,亦是這麼簡單的一件事。她抱著痕軒,難過得哭了出來。
你不要再哭了,我有溫暖,全都給你。
你不要再哭了,我用溫暖,換你一生不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