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進言不敢再往深處想，他收回目光，看服務員的手還指著某處，他再仔細看了看，才弄清楚人家指的是舞台另一邊一個著西裝打領帶，穿得無比斯文體麵的中年男人。
    林進言說了聲謝謝，緊接著朝那個男人走過去。看那中年男人約摸四十歲，頭上抹了許多發膠，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他身後有一扇精致的花崗石砌的大門，裏麵是一個以金色為主色調的樓梯。經理充當了門童的角色，他向每個往樓梯上走的客人都點頭哈腰，恭謹謙卑地笑。
    林進言朝那人越走越近，不經意看過去，卻好像在那樓梯口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忙閉了閉眼睛，晃了晃被刺耳的音樂震得昏昏沉沉的大腦，他想確認一下，卻發現那樓梯口全部都是更加陌生的人影了。
    “你好，我是幫許文替班的。”林進言勉強笑笑。
    經理的目光在他的身上逡巡半晌，方落了一句，“跟我來吧，遲到了一小時那就得扣一百塊錢了。”
    “應該的。”林進言順從地答道，緊跟在經理身後向花崗石大門旁的小側門走進去。
    經理看著林進言的身形默許了他的替班，聽見林進言的口氣便更加滿意了幾分。
    “你這脾氣還可以，挺像小文的。你不要緊張，小文服務的是樓上VIP包廂的有錢人，全是有手段有背景的精英，手腳稍微勤快一點你就可以拿到一大筆小費。
    年輕人，看見包廂裏發生什麼事都不要理會，客人沒吩咐就站在不被人注意到的角落裏。無論客人怎麼處置店裏的人都不能露出任何表情，特別是那種悲天憫人的樣子。否則那樣別人的處境不會有任何改變，反倒是你，恐怕就會陷入危險裏了。
    畢竟，顧客就是上帝，出事了，店裏是不會幫一個服務員出頭的。明白嗎？”經理看林進言老實木訥，忍不住連珠帶炮似的囑咐道。
    林進言的確不顯老，長得斯文秀氣怎麼看都不像已過三十的人。
    他呆呆地點頭，被同樣步入中年的人稱為年輕人，多少覺得有些別扭。根本不明白這經理說的是什麼，不過明白人家給了他善意的提醒。他隻是抓住了幾個字眼，小文員做的果然是正經的服務員工作，另外，他的服務區域是在樓上。換句話說，他就不必來回穿梭在樓下這些烏煙瘴氣的人群中了。
    經理給林進言的衣服是小文員的製服。他倆都是屬於偏弱的體質，身高也差不了多少，林進言穿上還算合身。
    衣服和外麵高級酒店的服務員製服沒有多大差別，是正規的版式。他笨拙地戴上領結，拿上托盤埋著頭跟著經理朝樓上走去。
    尚正陽在國博大廈頂樓吹夠了冷風，也終於決定乘升降梯下樓了。
    泊車小弟幫他把車開過來，他給了些小費便坐進車裏腳踩油門，絕塵而去。身處茫茫的夜色裏，因為吹過了冷風他感覺從來沒有現在這麼清醒過。
    該死的林進言，怎麼可以生活得那麼現實。他這輩子還是第一次帶人上大廈頂樓吹風看夜景，卻沒想到林進言那麼不解風情。本來還想著在天台上可以幹些什麼的，誰料到人跑得比兔子還快。
    胡思亂想的某人反應過來，懊惱地揉搓一把自己的頭發，右手一掌拍在方向盤上，低低地咒罵：“哼——該死的！誰想和那個變態加笨蛋在樓頂做些什麼呀，蠢斃了！”
    車內又重新安靜下來，一串清脆的手機鈴聲打破那股寧靜。
    尚正陽將車停在路邊，偏頭看才發現是林進言的手機落在副駕駛的座位上了。
    他拿起手機接通電話，還沒來得及出聲，電話另一端倒是先傳出了萬分急迫的聲音，“哎呀小言言，你怎麼現在才接電話啊，你去了沒有，要不要我來接你下班？”
    小言言？尚正陽不悅地皺起眉頭，冷冷地問：“去哪裏啊？”
    “什麼？小言言，你竟然給忘了。你也太不夠意思了你，異色啊，我不是讓你到異色給小文替班的嘛···”
    “你說的不會是本市最大的那個同性戀夜店吧？”尚正陽的聲音冷到了冰點。
    “你裝什麼糊塗啊，我今天不是已經給你說一遍了嘛。等等···”大嗓門的始終處於極度激動中的吳年終於發現了不對勁，“你是誰呀，小言言的手機怎麼會在你的手上？”
    尚正陽來不及理會電話另一端的男人一口一個“小言言”帶給他的不舒服的感覺，再次猛踩油門直奔本市那條最繁華的街道。
    林進言你可真是好樣的，平時擺出一副畏首畏尾的樣子，實際上什麼龍潭虎穴你都敢給我闖。尚正陽加快車速連紅綠燈都不管了，隻顧火速趕往目的地。
    尚正陽火急火燎地衝進異色，穿梭在人群裏，臉上的表情臭到了極點。
    他利用身高逼進一米九的優勢，不斷掃視著瘋狂的人群，可無論找多少遍都沒找到那個小個子的身影。
    他掃視中無意間看到那扇由花崗石砌成的精致大門，一個變態中年人正像哈巴狗一樣向每個往裏麵走的人曖昧不清地笑。
    他幾個跨步來到那扇門前，正要往裏衝卻被門口那個變態中年給攔下了。
    “抱歉，請出示你的會員卡。”經理和煦地笑。
    尚正陽不耐煩地打落眼前變態中年攔在自己身前的手臂，壓抑著心裏的厭惡和惡心從牙縫裏蹦出幾個字，“如果我沒有會員卡呢？”
    “那沒關係，門口左手邊的櫃台上可以辦理VIP貴賓服務，然後您就可以享受尊貴的會員服務了。”經理耐心地解釋到。
    “你別逼我動手。”尚正陽的忍耐已經到達極限，他氣憤地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