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正陽走進自己的臥室，仰麵倒在了自己的kingsize大床上，他疲累地合上眼。
    想著林進言也不過如此，和之前的助理毫無區別，眼底深處都藏著厭惡的情緒卻又不得不為了那麼一點可憐的工資而忍氣吞聲。等我把他們解雇時明明有一種解脫了的感覺，卻要邊數落我的斑斑劣跡邊表達著被我fire後的不甘。
    雖然有經常健身，他體質並不弱，但扁桃體發炎早已形成規律性的發作周期。
    公司裏也了解到這種情況，曾詢問過醫師的建議。考慮到尚正陽一直不能很好地控製自己的脾氣，一旦在扁桃體切除後用嗓過度恐怕會留下不可彌補的音色缺失。而尚正陽也逞強似的再三聲明，扁桃體發炎的情況隻是小問題。
    喉嚨裏紅腫異常，他就算吞咽口水時也會痛，腦子變得昏昏沉沉。他放任自己睡過去來逃避這種煎熬。
    林進言在樓下整理好廚房裏的東西，坐到米白色的沙發裏無比認真地反省自己的行為。很悲哀的是直到夜幕籠罩下來，屋外漆黑一片時都還沒想清楚自己到底錯到了哪裏。想想總不會稍微甩了個臉色他就受傷吧，打死自己都不相信尚正陽的心脆弱到這種程度。
    他看看窗外，時間好像已經很晚了。起身上樓，走到臥室門口，他小心翼翼地輕敲房門，裏麵根本沒有人應答。
    “尚正陽，我要走了。”林進言說完先將頭探進去，輕手輕腳地走進房間裏。
    尚正陽合著雙眼沒有回答他，看樣子好像睡熟了。林進言隱隱覺得有些不對，細看之下發現尚正陽的臉頰異常的紅，伸出手用手背觸上他的額，竟然燙得嚇人。
    林進言歎了口氣，快步跑到樓下，將冰塊放進冰袋裏給尚正陽敷上好降溫，捏著他的鼻子把兩粒退燒藥塞了進去。看見尚正陽的眉頭皺得很緊他下意識地撫上去將眉頭撫平，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才驚覺到自己的舉動有多麼女人氣。
    林進言幫床上的人掖好被角，出門又買了桶泡麵吃。回樓上察看尚正陽的情況，發現他的燒稍微有些退了，這才微微放下心來。
    從櫃子裏摟了一床米白色的薄毯走到樓下，心裏已經做好了明早被尚正陽罵得狗血淋頭的準備，也不知尚正陽會把自己蓋過的這床毯子扔開水裏殺菌消毒還是直接丟垃圾桶呢。
    脫下身上的西裝，鬆開紅黑條紋的領帶，解了脖子下的兩顆襯衣扣子，林進言躺進沙發裏這就睡下了。
    夜色漸濃，漆黑的夜空裏窸窸窣窣地散布著幾顆星子，撒下淡淡的清冷的光芒。
    午夜時分，樓上的尚正陽迷迷糊糊地睡著，口裏還不時伴著一聲又一聲低咳。
    夢境裏他又做起了每晚都困擾著他的噩夢，他的眉頭又皺在一起了，因扁桃體發炎的緣故呼吸道被堵住了，呼吸有些困難，嘴巴一張一合的。也不知是被噩夢嚇的還是本身生了病的緣故，滿頭都是汗水。
    “不能用這種材料，快，快換了。要出人命的···媽，躲開···媽，別，不可以站在那裏，躲開！躲開！···媽——”被噩夢驚醒的尚正陽挺身而起，他愣愣地望著前方，雙目毫無焦距。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竟發現連眼角都是濕潤的。
    嗓子幹癢，他用力咳了咳，等咳得痛快了額頭又冒出一排汗。他抬手又擦了擦，嘴裏全是苦澀的味道，有些幹渴難耐。掀開被子，腳上汲著雙拖鞋，尚正陽全身乏力地朝樓下緩緩走去。
    林進言睡得很淺，樓上畢竟有個病號還發著高燒，他不敢大意。
    聽樓梯上響起腳步聲，林進言縮了縮身體，將露在外麵的頭和腳藏進了毯子裏。
    毯子和沙發外套是同色的，尚正陽的神思恍恍惚惚中沒有留意到沙發上另一個人的存在。
    他自顧自地從酒櫃裏拿出一瓶伏特加，先倒了些進酒杯，像喝水一樣仰麵灌進了肚子裏，緊隨而至的是撕扯著心肺的咳嗽聲音。他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然後才一手捉著隻玻璃酒杯，拎著那酒瓶子上樓去了。
    林進言小心地睜開眼，赤著腳慢慢跟著走上去。透過微開的門縫看見尚正陽曲著一條腿的膝蓋，坐在落地窗前。他正望著窗外的茫茫夜色發呆，顯得滿身蕭索。
    林進言靜靜看著尚正陽將酒倒在杯子裏一口接一口地喝著，酒的瓶身上是外文，林進言一個字也不認識。看尚正陽喝得猛，他猜想大概是啤酒一樣的東西吧。
    他收回目光貼著牆壁躲在臥室外麵，走也不是，留也不妥。心裏佩服尚正陽到了極點，都病成這樣了還在喝，跟酒鬼有什麼兩樣。
    忽然“砰——”的一聲酒杯墜落在地上，突兀的聲音劃破秋夜的寧靜。
    林進言來不及反應便打開屋裏的燈衝進了尚正陽的臥室，他發現他的背還倚在落地窗上，頭無力地耷拉著，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
    “尚正陽，喂，尚正陽你醒醒。”林進言嚐試著推了他幾把，竟然完全沒有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