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銅門如淵  第三十章 吳悠的執著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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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我醒來的時候,小哥正低頭坐在我旁邊睡覺,好像一座雕像一樣,讓我有種什麼也沒有發生過的錯覺。
    胖子是我們三個人中第一個醒的,正自顧自的在一邊吞雲吐霧。
    我估計是胖子體重超標,那小妮子給的藥量不夠。
    我暗自咬牙切齒,第一反應就是,那小妮子想害死我們。
    轉念一想,如果想害死我們,直接往茶裏下毒藥要來得快得多。
    在這青銅門裏,計劃不如變化快,想必是她沒有料到不速之客的出現。
    我揉了揉太陽穴,腦殼兒裏像是有個鉛球,撞來撞去的疼。
    “沒想到會在這裏節外生枝。”孫天濱平躺在我身邊,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醒的,雙手交叉放在胸前,目光空洞地穿入頭頂的一片黑暗裏。
    “你跟她是一夥的。”我問道。
    孫天濱搖搖頭,苦笑道:“你懷疑我也沒有用,我們這些人,很難說誰利用誰。雖然我不知道她想幹什麼,但我一開始就發現這丫頭目的很明確,來的時候就已經打定了主意。”
    此時,胖子聽見我們說話,一反常態,也不搭話,煙頭甩地上用腳一碾,轉身走過來遞給我一封信。
    “幹什麼?遞情書啊。”我伸手接過信封,看著胖子的舉動好笑。
    “剛才找佛珠,從她包裏掉出來的,你自己看吧。”
    我疑惑地看著胖子,遲疑了一下,抽出信紙展開,一襲清秀的蠅頭小楷就像吳悠本人的一樣,靈動地跳入我的眼簾。
    吳邪:
    你看到了這封信,證明我已經躺在了結界裏。
    一路上我有很多事情瞞著你,也許你也有所察覺,但請你相信我沒有惡意。
    我從自己的家族裏,知道了本不該我知道的秘密,也知道了一直被深深植入骨髓的,流淌在家庭血液裏的家族恩怨是多麼的無謂。
    我時常夢見兒時的同伴在不斷的鬥爭中,一個接一個死去,他們的臉上流著血,離開身體,飛到空中,我哭著喊著也追不回他們。
    我告訴自己,如果我無法與家庭抗爭,那我寧願幫助張起靈,找到靈體,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
    因為到了這個時代,真的沒有必要再繼續下去了。
    張家曆代群葬,隻得到了五具靈體,下一具出現在什麼時候猶未可知。
    這件事情張起靈本人應該比我更清楚。
    不過他的失憶,遺落了相當一部分信息,而我隻知道其中一具的下落。
    汪藏海把其中一具靈體藏在了西王母昔日的聖山裏,如果不想大海撈針的話,還是想辦法拿到那具靈體的好。
    可是我一個人實在沒有能力找到它,我隻能以我自己,換取張起靈的行動。
    這是我來到這裏的目的。
    請原諒我利用了你,但是我相信,這也是張家的自我救贖,對大家都有好處,算得上雙贏,各取所需。
    我知道你打算留在這裏代替張起靈,但是從我跟你接觸的這段時間裏,我知道了你的善良,你果然人如其名,即使再怎麼掩飾,被世事再怎麼打磨,你也會保留住內心最真善的自己。
    我隻是沒有辦法想著你在這裏睡去,也許隻有在信裏,我才敢對你說,我喜歡看你托著腮望著遠方發呆的樣子,喜歡看你架著黑框眼鏡查資料時的認真,喜歡看你不顧一切也要追查下去的執著。
    所以,我不能讓你在這裏沉沉睡去。要知道,這種法界對於普通人還是會自損陽壽,由我來守,也許會比你更合適。
    我不能告訴你我的這些想法,因為你一定會想要選擇一個折中的方法,但是世間的事往往難以兩全。
    我隻是幫你做出了選擇。
    另外,我悄悄收集了點十二手濕屍的標本,我自己不能研究了,托你幫我帶給同事,也許有朝一日,能從科學的角度解開現在無法理解的事物。
    寫到這,不知道我要是睡下去,還會不會醒來,也許再也無法見到你了。
    要是真的喝了孟婆湯,我就再也記不起你。
    所以我得告訴你,你的眼睛,雖然清澈,卻有說不出的淡淡憂鬱。
    隻是,也許連你自己都不曾知道,你倒底在思念著誰。對方,有多難忘?
    --此致”
    我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堵在那裏,如鯁在喉。
    我走過去,在結界旁邊坐下來,靜靜地看了一會兒,一團溫暖的光籠罩著她。
    這種感情很複雜,我看著吳悠的臉,就好像昨天才聽到她銅鈴般的笑聲,隻是此刻的她,眼角還有淚痕。
    吳悠的反反複複的表現,現在看來隻是一個蹩腳的利用,一個單純的人精心策劃出來的計謀就會成為這樣的四不像。
    經曆了這麼多事,我總是害怕被人算計,沒想到是算計了一個最不該算計的人。
    “走吧,如果對得起她,就應該快點找到靈體。”孫天濱說,“而且,我上來這麼久,弟兄們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不止你一個人?”
    “嗯,我隻是把他們留在安全的地方。公司的事情已經結束,這隻是我個人的私事,我可不想做惡夢在看見死去隊友的臉在流淚。”
    原來孫天濱是個公私分明,有情有義的人,我對他的印象稍微有了點改觀。
    雖然我心裏十分難受,還是知道要快點出去的道理。回到杭州再從長計議。
    我在胖子的幫助下艱難地下到青銅樹下,跟著孫天濱找到了失散的幾名隊友,在虛無中也未點蠟燭,跟著小哥一味地走,也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對他的話就是言聽計從。
    隻到青銅門在小哥的麵前徐徐打開,我們迫不及待地打開手電,把小哥的身影拉得老長,我才注意到,他的右手三隻指頭,帶著小鬼的戒指。
    小哥從九龍抬屍館裏取出自己的鬼玉璽,又叫胖子帶上戒指,取出了他放進去的那隻,我暗自思忖,原來隻能是放進去的人才能親自取出來。如果不帶上戒指,是不是會玉石俱粉。
    離開東夏王陵的過程平淡無奇,依舊是小哥打開了機關,我們從溫泉的殘隙爬了出來。
    看到久違的藍天,高遠明麗,我恍如隔世。
    兩天後,我們一票人躺在醫院裏。我,小哥和胖子,在一間病房。
    縱然我有再多的問題要問,小哥依舊是躺在床上睡覺。
    因為吳悠的關係,我胸中有股悶氣,既然小哥現在不想說,我相信他一定有自己的打算。
    胖子說,要不是咱們每次換不同的醫院躺,指不定護士們以為咱鐵三角有自虐傾向。
    我除了平時打幾個電話給店裏和幾個盤口,就這樣百無聊賴地養了數日,孫天濱他們要先回公司,我就把標本交給孫天濱帶回去。
    胖子說隔了這麼久,要回巴乃看一下嶽父大人,順便去陪陪雲彩。
    我聽了心裏發酸,說我和小哥先回杭州作進一步打算,等著他來彙合,就這樣各自別過。
    考慮到小哥的慣性失蹤,我把小哥領回了杭州的家裏。
    進門“啪達”按下頂燈的開關,我把包往地上一甩,說不出的窩心。果然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啊。
    身上的傷還沒有痊愈,但總算可以洗澡了。我舒服舒服地洗了個熱水澡,才覺得活了過來。
    小哥洗完澡,穿了件我臨時給他找出來的黑色緊身背心,頭發還是濕漉漉地,邊進客廳邊拿毛巾胡亂地擦,在沙發上倒頭就睡。
    當真是生活能力九級傷殘,我原來想問的話也隻好吞進了喉嚨。
    我拿出薄被褥給他蓋上,又拿出電吹風往他頭上一陣猛吹,小哥也是一動不動,任由擺布,好像我在擺弄別人的頭發一樣。
    我一時興起,硬是把略長的頭發吹成了翻毛雞才滿意地離開。
    第二天,我打電話給小花,告訴他我從長白山把小哥帶回了杭州。他並不驚訝,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樣,問我下一步有什麼打算。
    我叫他也幫忙打聽西王母聖山中的宮殿,有什麼消息就立刻告訴我。
    其後的幾日,我一麵向小哥問起有關靈體的事情,一麵帶著小哥打理自己荒廢了大半月的生意。
    原來張家世代群葬,就是張家曆代的張起靈死後,有可能發生匪夷所思的變化,形成靈體。就好像達摩遺體一樣,由於通了大周天,達摩一葉渡江,遺體為世人所爭奪。
    靈體也是一樣,雖然小哥也沒有見過,但是以靈體來守伏羲陵,不會折張家守陵者的陽壽,更可固若金湯,百年無虞。
    但是每當我問起伏羲帝那天地璿璣所能產生的作用,小哥要麼裝作沒聽見,要麼就自顧自的擦自己的刀,把我涼在一邊。
    不過從小哥的口中,我還是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小哥對於西王母聖山中的秘密宮殿,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我叫苦不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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